第298章 食堂密探-《只为与你,向羽》

  训练场发泄后的向羽,并没有如往常般让疲惫的身体带走纷乱的思绪。

  那股混杂着醋意、憋闷、被“老公”称呼刺伤的困惑与无处发泄的占有欲,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脏,越勒越紧。

  他厌恶这种失控的感觉,厌恶自己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那个“讨厌鬼”——沈栀意。

  于是,向羽选择了最熟悉也最笨拙的方式来应对——封闭。

  他就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将自己彻底投入训练、学习、内务整理,用高强度、高密度的忙碌填满每一分每一秒。

  向羽也不再参与任何闲聊,对王博和刘江小心翼翼的试探视若无睹,甚至刻意避开所有可能与沈栀意碰面的场合。

  他把自己包裹在一层无形的的甚至比平时更坚硬冰冷的铠甲里,沉默地运转着,仿佛只要停下来那些恼人的画面和声音就会立刻将他吞噬。

  沈栀意靠在床上啃完了那个红苹果,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果核。身体的虚弱感减轻了些,但心头的疑云却越来越重。

  向羽的态度转变太突然、太彻底了,从昨天纸条上那句冰冷的“不许乱叫”警告开始,到今天近乎视她如空气的冷漠。

  “我惹到他了?”沈栀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把最近几天的互动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训练?她没出错。内务?她一向优秀。言语?除了昨天发烧有点迷糊,她也没说什么出格的话啊……

  难道是因为纸条背面那句警告?她到底“乱叫”了什么?

  这个疑问像根小刺,时不时扎她一下,让她愈发烦躁。

  沈栀意努力回忆昨天发烧时的片段,但记忆像蒙着一层浓雾,只有向羽模糊的身影和额头上冰凉的毛巾触感是清晰的,完全想不起自己说过任何特别的话。

  因为生病,沈栀意难得获得了一天使用手机的“特权”。

  犹豫再三,她拨通了袁野的号码,决定让自己这个在情感上脑瓜比自己好使的“狗头军师”来帮助自己解疑答惑。

  电话响了好几声,就在她以为袁野又去了哪个犄角旮旯执行秘密任务时,电话接通了。

  “哟呵,沈栀意,烧退了啊!”袁野的声音带着点喘息,背景音有些嘈杂。

  “好多了。袁野,问你个事儿,”沈栀意没心思寒暄,直奔主题,“向羽……他这两天很不对劲。”

  “我就知道你没事不找我!现在良心发现了知道关心你可怜的军师了!”袁野在沈栀意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孩子气的扮着鬼脸。

  沈栀意赶忙说道“我还没计较你让苏卫看我生病没生病,借机来损我的事呢啊!小袁子!”

  袁野见状知道苏卫那家伙已经被沈栀意给“一眼看穿”了,当下从讨伐甚至意不关心他这个铁瓷,变成了谄媚的讨好。

  “哎呀我的好娘娘哎,您怎么还很小的计较这个啊……绝对子虚乌有啊,苏卫说啥你别信啊,奴才对您的忠心日月可鉴啊……”

  沈栀意这才饶了他,随即话锋一转将向羽的反常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先是从昨天纸条警告的冷漠,到今天目睹苏卫送水果后直接离开的疏离,以及后续彻底封闭自我、拒人千里的状态!

  现在的向羽还不如沈栀意刚到兽营时两人关系好呢,她总觉得向羽在刻意回避自己。

  电话那头的袁野靠在墙边上,慵懒的一只手拿着电话安静地听着沈栀意的疑惑反问,随即眉头越皱越紧。

  当袁野听到“苏卫送水果”时,他“啧”了一声。

  等沈栀意说完,袁野沉默了几秒,然后迟疑地开口。

  “他……不会还在计较上次……我给你弄眼睛虫子那事儿吧?”

  沈栀意一愣,有些不明白。“虫子?不就前天你帮我弄眼里虫子吗?而且我当时眼睛疼得要命,哪顾得上别的?再说了,就为了那点小事他也不至于啊!”

  袁野也随之点点头,是啊,依照沈栀意对向羽的“拿捏”,他还是有信心的。应该也不会是为了个小飞虫进眼里自己帮沈栀意就成这样啊!

  “呃……”袁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心虚,他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儿——坏了!

  沈栀意不知道!她完全不知道那天她眼睛进了小飞虫,疼得泪眼汪汪时,他凑过去帮她吹眼睛、故意表现得亲昵暧昧的样子,就是故意给向羽看的!

  当时沈栀意所有注意力都在眼睛的刺痛上,根本没察觉到向羽的视线有看过来,更不知道那场景落在向羽眼里会是什么效果。

  “那个……娘娘啊~”袁野硬着头皮,“有件事儿……你可能不知道。就上次你眼睛进虫子那回……向羽他……好像看见了。”

  “看见啥?”沈栀意一头雾水。

  “就……我给你吹眼睛……靠得可能……稍微近了点……”袁野越说声音越小。

  沈栀意沉默了两秒,随即嗤笑一声。

  “就为这点儿事儿?他反应大成这样?那咱俩之前假扮情侣‘击败’苏蔓的动静不比这大多了?也没见他像现在这样,跟个千年寒冰似的冻人!”

  袁野也懵了,他伸出手指叩了叩脸颊同样的疑惑不解。

  “对啊!假扮情侣那回他顶多就是脸黑点,也没彻底封闭自己啊……这就奇怪了。你确定你没干别的?比如……又做了什么事刺激他!还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袁野试探着问,毕竟沈栀意一直都很爱故意挑逗向羽,最爱看他一脸羞愤的样子了。

  “我能说什么不该说的?昨天烧得迷迷糊糊的,醒来就看到他留的纸条,正面让我休息,背面就凶巴巴一句‘不许乱叫’!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乱叫’什么了!而且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沈栀意提起这个就郁闷。

  “不许乱叫?”袁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信息,“你……发烧的时候说什么了?”

  “我哪记得!一点都想不起来!”沈栀意没好气地说,“头疼得要炸了……等等,你是说……”

  她似乎也想到了某种可能性,但线索太模糊,抓不住。

  沈栀意潜意识里排除了自己会喊出什么惊天动地称呼的可能性,只以为是说了胡话或者抱怨。

  沈栀意正要让袁野这个“狗头军师”好好分析分析,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集合哨声和呼喊。

  “沈妞妞!紧急任务!我得走了!”袁野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那个大冰块……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哥哥相信你!你沈栀意是谁?肯定能拿下他!加油!”

  袁野语速飞快地鼓励完,沈栀意赶忙说道,“哎,注意安全!”

  袁野紧忙“嗯”了一声,随即“啪”地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沈栀意对着忙音的手机,气得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关键时刻掉链子!还拿下他?我现在连他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随即沈栀意泄气地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拿起那张写着“不许乱叫”的纸条,翻来覆去地看,仿佛要从那凌厉的字迹里看出花来。

  “不许乱叫……乱叫……我到底叫了什么?”她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是骂他了?还是……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沈栀意拼命回想,但关于那段发烧时的记忆,除了难受和向羽照顾她的模糊感觉,关于声音的部分一片空白。

  一直到傍晚,沈栀意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肚子咕咕叫起来,她索性把纸条往枕头底下一塞,决定先解决温饱问题。

  只见她慢悠悠晃到食堂,打了份简单的饭菜,刚坐下,对面就“哐当”坐下了两个人——正是八卦二人组王博和刘江。

  只是此时的两人一反常态,没有嬉皮笑脸,反而一脸凝重的样子看着自己,甚至带着点“壮士断腕”般的悲壮。

  “沈栀意!”王博压低了声音,眼神警惕地扫了扫四周,仿佛在防备什么。

  “你们又要抽啥风了……”沈栀意挑眉看着他们。

  “那个……我们想跟你……严肃地谈一谈。”刘江也一脸正经,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沈栀意觉得好笑,“你们俩这是怎么了?鬼鬼祟祟的。”

  “还不是因为羽哥!”王博哭丧着脸,脸上甚至带了一丝埋怨的意味看着对面的沈栀意。

  “你是不知道,自从昨天苏卫来找你之后,羽哥那气压……妈呀!我们宿舍现在都快成哑巴集中营了!交流全靠手语!生怕哪句话说不对,踩了雷区被他那眼神冻成冰雕!”

  刘江连连点头,心有余悸的安抚着自己的胸膛。

  “对对对!太吓人了!训练场上打沙袋那架势,感觉沙袋都要被他锤烂了!我们还听见他咬牙切齿地骂了句‘讨厌鬼’!绝对是冲你来的!”

  沈栀意拿着筷子的手顿住了,“苏卫?讨厌鬼?冲我?”

  随即她想起袁野提到的“虫子事件”,又想起向羽的反常,再结合王博刘江此刻的“控诉”,一个之前被她下意识否定的可能性渐渐浮出水面。

  “你们是说……向羽这样,是因为……苏卫昨天来看我?”沈栀意试探着问,语气里还是带着难以置信。

  向羽会因为这种事吃醋?在她印象里,他冷静自持得近乎不近人情。

  “千真万确啊,沈栀意!”王博激动地差点拍桌子,又猛地想起什么,赶紧把手缩回来。

  “昨天苏卫给你送水果,一口一个‘栀意姐’,你还拍他胳膊,笑得那么……咳,反正当时我们看得一清二楚!

  然后我们回去不小心议论了几句,被他听见了,那脸‘唰’就黑了!然后就去训练场发疯了!”

  “而且羽哥还骂‘讨厌鬼’!”刘江补充道,“就在你拍苏卫胳膊那个画面之后!这不明摆着嘛!”

  沈栀意沉默了。

  她仔细回想昨天见到苏卫的情形,确实,因为苏卫是袁野表弟,虽说是受袁野所托来“看望”自己,但还是很懂事的给自己买了些水果。

  对于苏卫这一礼貌的关心,想到他又是袁野的小迷弟,三个人昨天还一起玩水了,沈栀意自然就把他当做一个弟弟看,拍胳膊也是习惯性的亲近动作,笑容也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而已。

  难道……在向羽眼里,这成了什么暧昧信号?再加上之前袁野“弄眼睛”的误会,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不许乱叫”。

  虽然“不许乱叫”的原因依然是个谜,但似乎“吃醋”是目前能解释他大部分行为的关键。

  看着王博和刘江那两张写满“求求你快去灭火吧”的苦瓜脸,沈栀意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出了决定。

  只见她三口两口扒完剩下的饭,随即看到了刚出锅的、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

  沈栀意起身,快步走过去,拿了一个热乎的馒头用干净纸巾包好。

  她对王博刘江点点头,眼神里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坚定,“我去找‘冰块’谈谈。”

  “保重!”王博和刘江异口同声,眼神充满了祝福和隐约看戏的期待。

  沈栀意攥着那个温热的馒头,大步走出食堂。暮色更深了,训练场的灯光已经亮起。

  她目标明确地朝着器械区走去。远远地,果然看到单杠区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向羽正挂在最高的那根单杠上,沉默地做着卷腹。

  他的动作标准而有力,每一次抬起落下都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劲,汗水浸透了紧贴背脊的作训服,勾勒出紧绷而流畅的肌肉线条。

  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将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和压抑的躁动感无限放大。

  沈栀意停下脚步,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

  随即她捏紧了手里的馒头,深吸一口气,然后朝着那个在单杠上自我惩罚般的身影了过去。

  是该好好谈谈了,关于苏卫,关于袁野,关于那条警告,还有……她丢失在发烧迷糊中的、那句至关重要的“乱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