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蒙在鼓里的袁野-《只为与你,向羽》

  清晨的阳光带着一丝凉意,洒在军区大院的空地上。

  一辆辆军绿色的卡车整齐地停在那里,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仿佛迫不及待要奔赴远方。

  沈栀意和袁野穿着崭新的迷彩作训服,胸前佩戴着象征光荣入伍的鲜艳大红花。

  两人一手提着统一的行李袋,肩上背着鼓鼓囊囊的迷彩背包,站在即将启程的队伍中身姿挺拔,脸上难掩对未来的憧憬与兴奋。

  前来送行的人不少,但袁野的目光只牢牢锁定在两个人身上:袁建国,以及他身边那位精神矍铄却腰板笔挺的袁爷爷。

  袁爷爷拄着拐杖,一步步走到袁野面前。

  他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骄傲,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孙子,仿佛要将这身着戎装的模样深深印刻在脑海里。

  只见他伸出布满褶皱的手,极其认真地一点点地为袁野捋平衣领上细微的褶皱,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稀世珍宝。

  “小野啊,”袁爷爷的声音苍老却异常清晰,带着浓浓的慈爱和不舍,“到了部队要听首长的话,遵守纪律,。咱老袁家的种,到哪儿都不能怂!不过……”

  只听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过来人的叮嘱,“心里头要是有火,别憋着,也别随便冲着人发。去跑跑步练练拳,啥气都消了。别让爷爷在家里,替你悬着心。啊?”

  听着爷爷这朴实却字字戳心窝子的话,袁野只觉得鼻腔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可以对着全世界甩脸子犯浑,唯独在这个从小把他捧在手心,给他如山般依靠的白发老人面前,他所有的棱角和戾气都化作了绕指柔。

  袁野用力吸了吸鼻子,重重地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爷爷!您放心!等着看您孙子在部队闯出一片天来!给您挣脸!”

  “好!好小子!”袁爷爷欣慰地笑了,皱纹都舒展开,他抬手又轻轻拍了拍袁野结实的肩膀,仿佛在传递着无声的力量。

  “爷爷等着!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这时,袁建国也走上前,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叮嘱些什么。

  然而,袁野仿佛没看见他,或者说就是刻意无视了他。

  在袁爷爷慈爱的目光注视下,袁野利落地一个转身,动作干净漂亮地单手撑住卡车挡板,长腿一跨便稳稳跃上了车厢。

  袁建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只剩下满满的尴尬和失落。

  他有些无措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觉得那些送别的目光都变得刺眼起来。

  “哼!” 旁边传来袁爷爷毫不留情的一声冷哼,老人家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锤敲在袁建国心上。

  “瞧瞧你这副窝囊样子!连自己儿子都不愿正眼看你!老头子我都替你臊得慌!” 说完,袁老爷子看也不看儿子那瞬间涨成猪肝色的脸,拄着拐杖挺直脊背,径直走向自己的专车。

  就在袁建国尴尬得几乎要原地蒸发时,他就看到了正笑的一脸灿烂,刚刚与父母道别完走过来的沈栀意。

  她胸前的大红花衬得她小脸格外精神,明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军营生活的期待。

  袁建国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长辈式的温和笑容,迎上几步。

  “栀意啊!路上注意安全!到了部队,训练辛苦,一定要坚持下去!叔叔看好你!”他把对儿子的期望和未能说出口的叮嘱,都传递给了这个懂事的女孩身上。

  “嗯!谢谢袁叔叔!我一定努力!”沈栀意清脆地应道,对着袁建国和远处车里的袁爷爷用力挥了挥手,随即也动作利落地爬上了卡车。

  沈栀意是特意掐着点上的车,为的就是和袁野避开时间。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坑”了他,不定怎么没完没了呢。

  “出发!”随着一声嘹亮的命令,卡车引擎的轰鸣声陡然加大。

  车轮缓缓转动,卷起一片干燥的尘土,在清晨的阳光下弥漫开来。

  车厢里,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朝气的脸庞紧贴着车厢挡板,用力地向送行的亲人挥舞着手臂,喊着“再见”。

  袁野挤在人群中,朝着车下渐渐变小的身影挥手。

  袁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爷爷那辆远去的轿车,直到它消失在街角。

  卡车加速,道路两旁的风景飞快地向后退去。

  车厢里,最初的兴奋和离愁渐渐沉淀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未知旅程的紧张和隐隐的期待。

  新兵们或好奇地打量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或低声交谈,或闭目养神。

  沈栀意靠在微微颠簸的车厢挡板上,感受着风拂过脸颊。她侧头看着外面倒退的风景,心里十分平静。

  而此时的袁野紧抿着唇,眼神望着前方空旷的道路,没有了平时的玩世不恭,侧脸的线条显得格外坚毅。

  他心中或许有对爷爷的不舍,有对未来的迷茫,但更多的,是被那句“闯出一片天”点燃的斗志。

  军绿色的长龙,承载着青春的梦想和热血,坚定地驶向那片锻造钢铁意志的绿色军营。

  属于沈栀意和袁野,也属于那个名叫向羽的少年的军旅生涯,就在这滚滚车轮声中,正式拉开了序幕。

  车子刚停稳,新兵们便如潮水般涌下车门,急切地在喧嚣中寻找着自己的归属。

  沈栀意作为女兵,自然被分到了女子新兵集训队。只见一位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兵正站在队列前,声音清亮地逐一核对姓名。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女兵连长,郎月。”她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略带紧张的面孔,“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将与你们共同度过。希望大家刻苦训练,早日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

  “是!”整齐有力的回答声响起。

  沈栀意是最后一个上车的,时间紧迫。

  袁野并不知道她报名的是海军特战队。车上时,他还以为沈栀意会在陆军的女兵队伍里,殊不知今年陆军并未对外招收女兵。

  此刻,袁野仍被蒙在鼓里。

  沈栀意被分到了新兵一班。

  她们的班长王萌萌,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安排妥当后,夜幕降临,新兵宿舍里灯火通明。

  王萌萌主持起第一次班会。她的嗓音柔和甜美,带着点南方口音,但那双认真的丹凤眼却透出不容置疑的严肃。

  “我们开个班会,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谁先来?”

  话音刚落,坐在她右手边的一位留着利落寸头的女兵“唰”地站了起来。

  沈栀意只觉得她英气逼人,一双眸子黝黑发亮,格外有神。

  “报告!我先来!”她的声音干脆利落,“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副,李欣!”说完,便端正地坐了回去。

  李欣的介绍简短有力,宿舍里一时间安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下一个。

  沈栀意不想让气氛冷下来,利落地从马扎上起身。“报告!我叫沈栀意!”

  王萌萌的目光在沈栀意身上停留了几秒,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当沈栀意下意识看过去时,王萌萌已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只是随意一瞥。

  随后,其他队员纷纷起身介绍。

  “刘薇,黑龙江!”

  “齐乐乐,江苏!”

  “苏青青,上海!”……

  声音此起彼伏,宿舍里渐渐有了温度。

  见大家介绍完毕,气氛融洽,王萌萌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看来这批女兵里暂时没有难缠的角色。

  “好,都认识了就好!”她拍了拍手,“距离熄灯还有一个小时,大家抓紧时间洗漱。明天训练正式开始,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认真对待!”

  众人迅速收起小马扎,抓起脸盆牙具,一阵风似的涌向洗漱间。

  与此同时,男兵宿舍那边则是另一番景象。袁野凭着自来熟的性格,很快和同班战友打成一片,正热络地“张哥”、“李弟”地聊着闲天。

  向羽被分到了新兵一班,没想到竟与赵子武狭路相逢,同在一个屋檐下。

  男兵们的自我介绍也在进行。轮到向羽时,他起身站得笔直,目视前方,声音清冷地吐出几个字。“报告!向羽!”

  随即干脆地坐下,再无多言。

  一班长赵辉看着他这副生人勿近的桀骜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宣布解散,让大家自由活动。

  向羽拿着洗漱用具刚走到门口,身后的赵子武突然出声。“哼,真是冤家路窄,居然跟你分到一个班!”

  向羽脚步未停,只回以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径直走了出去。

  粤省青年武术大会的落败,让赵子武早已将向羽视为必须超越的劲敌。

  夜色渐深,宿舍楼归于平静。

  无论是女兵班的热络初识,还是男兵班微妙的暗流,新兵们怀揣着各自的思绪,在熄灯号的余音中,一同等待着明日集训的号角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