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三国:开局截胡鬼才郭奉孝》

  荀攸难以置信地盯着李佑,静候下文。公达莫非忘了?

  我大汉律法除《汉律六十篇》外,尚有决事比可用。

  荀攸猛然醒悟。

  汉代确有决事比——遇疑难案件时,可参照以往类似判例裁决。

  李佑之策,正是通过大量编撰决事比,逐步替代汉律成为判案依据。

  此计之妙令荀攸震惊的并非取巧,而是其庞杂程度。所以你近日勤勉办公,就为此事?

  素日里找尽借口偷懒之人,如今竟为替百姓讨公道如此劳心。

  荀攸目光在刘备与李佑间游移,忽有所悟:

  选择从来都是相互的。虽非上策,总好过篡改祖制。

  独力难支,我助你一臂之力。

  荀攸 之举令李佑愕然——这位素来冷面的同僚竟主动相助?

  多...多谢公达。

  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荀攸已转身埋首公文,留李佑怔立原地。

  刘备见荀攸投入公务,便简单问候几句,转身去军营闲逛。

  毕竟他确实无所事事。

  众人忙碌至深夜,纷纷准备离去。公达,天色已晚,明日再继续吧。郭嘉伸展疲乏的腰背,实在支撑不住。你和伯川先走,我稍后就完。荀攸头也不抬,随口应付。

  郭嘉无奈撇嘴,若不是被荀攸拖着,他早该回府歇息了。

  二人轻轻带上政务厅的门,生怕夜风侵袭埋头公务的荀攸。

  李佑跟随郭嘉走出门外,察觉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奉孝可是有心事?咱们之间何须遮掩。李佑搭着郭嘉肩膀问道,直截了当往往最有效。

  郭嘉驻足道:今日公达在堂上驳你之言,莫要介怀。我岂是斤斤计较之人?李佑摇头失笑。

  郭嘉目光前所未有的郑重:他实则是为你好。

  此话怎讲?李佑面露困惑。

  郭嘉轻叹:我知你心怀苍生,平原北海两地经你变革,粮产赋税翻倍增长。

  玄德公能有今日基业,你当居首功。

  不过是合理调配资源罢了。李佑挠头赧然,让百姓吃饱总胜过肥了世家。郭嘉凝视着他:你以为分田于民这般简单的法子,我与公达会想不到么?

  李佑笑容微僵,终于明白郭嘉的深意。

  见他不语,郭嘉继续道:可知公孙商其人?李佑立即会意,说的是那位变法强秦的商君。秦灭六国,首推商君之功。李佑答道。分户令、军爵令确非常人能创。郭嘉感慨,如此奇才,最终却落得车裂而亡,你可明白其中深意?

  晨光渐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李佑、郭嘉这些人都立下了从龙之功。

  作为曾经的战友,他们必将成为未来的权贵,新的世家。

  即便是郭嘉这样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浪荡子,也注定身居高位。

  即便他无心功名,该有的荣华一样不会少,这是所有人的宿命。

  总不能让天下人说刘备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但真到那时,李佑推行的改革必将触及所有人的利益。

  就像当年的商鞅一样,与整个世道为敌。我竟没想到公达那番话是为我的处境着想。

  虽未责怪于他,倒显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李佑停下脚步,缓缓蹲下身。

  郭嘉站在一旁,看着月光倾泻在李佑背上,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光晕。

  李佑久久蹲着摩挲双手,让郭嘉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陪他一同沉默。奉孝?

  许久,李佑轻声唤道。我不是商君。

  我知道。

  玄德公也不是秦孝公。

  我也明白。

  郭嘉叹息道:秦孝公在世时,商君自然无恙。

  可人生几何?这个道理,你应当比我更清楚。

  奉孝。

  我在听。

  我想赌一次。

  李佑抬起头,目光如剑。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却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郭嘉别过脸去,不敢直视。

  李佑反倒洒脱起身,掸去衣上尘土继续前行。我要和玄德公赌一次。

  和这天下人赌一次。

  只做我认定的事,不问前程。

  纵使千夫所指——

  我李伯川认了!

  郭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最终化作一声轻叹:

  玄德公......切莫负了伯川......

  回到府邸的李佑仰卧榻上。

  万籁俱寂中,连自己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虽夜色沉沉,他却心潮难平。

  郭嘉的话并非醍醐灌顶。

  身为通晓古今的读书人,李佑比谁都明白鸟尽弓藏的道理。

  只是他一直在逃避。

  此刻闭目,那些青史留名的悲情人物纷纷浮现脑海。

  聪明如他,岂会不懂?

  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辗转难眠的李佑索性起身,重新点燃案上残烛。

  在摇曳的火光中,他回忆着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时怔忡出神。

  是否感到遗憾?

  思索片刻,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恐惧吗?

  李佑仔细思量许久,发现自己终究未能免俗。

  他轻笑一声,摇头执笔,将案前宣纸徐徐展开。

  墨笔悬于半空,李佑凝神许久,却不知从何落墨。

  纵览唐诗宋词浩瀚如烟,竟寻不出半句能诉此刻心境。有了。

  灵光乍现间笔走龙蛇,熟读圣贤多年,最终写出的却是昔日闲书所见——

  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

  晨光初透政务厅。

  李佑小口啜饮肉粥,满脸餍足。

  粥品本身 无奇,令他飘然欲仙的缘由,全在送粥之人。

  吕绮玲拂晓便捧粥而来,借口是为昨日失手赔罪。

  这般说辞连吕布也无可奈何,只得放任这匹小野马肆意驰骋。

  李佑本就不曾介怀。

  将门虎女自幼偷习武艺,任凭父亲呵斥亦不曾懈怠。

  三九隆冬挥汗如雨,若当日吕绮玲当真全力施为,十个李佑也早赴黄泉。

  非但毫无怨怼,反倒暗自庆幸捡回性命。

  更遑论心上人扭捏致歉的模样,纵有万丈怒火,此刻也化作绕指柔。嘶......妙极。

  又啜一口发出满足叹息,那副陶醉模样惹得郭嘉贾诩连连侧目。恬不知耻。

  不过寻常粥水,也值得这般作态?

  郭嘉终是按捺不住讥讽道。奉孝兄这是醋海生波啊。

  李佑春风满面,浑不在意。公达何在?昨夜熬到那般时辰,莫非还未起身?

  环顾四周心生诧异——这位政务厅常青树竟会迟到?按他所知,纵使房梁塌陷,荀攸也定要死在案牍之间。

  此刻却因协助自己而误了时辰,不禁愧疚暗生。公达劳神至子时,由他多歇会儿罢。

  贾诩插话道,目光却粘在那碗肉粥上挪不开。

  他亲眼见吕绮玲五更起身熬粥,蹲守整晨却半勺未尝——少女叉腰宣言犹在耳边:文和叔父不许偷吃!这是给伯川哥哥养身子的,想喝找严夫人熬去。

  想起严氏身份,贾诩后颈发凉。

  让吕布正妻为他下厨?除非嫌命太长。文和啊,擦擦嘴角。李佑忽然提醒,哈喇子淌出来了。

  还有这么多呢,想喝就自己拿。

  贾诩别过脸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君子不受施舍之食!

  郭嘉立刻跟着点头:

  正是!

  李佑瞧着两人这副口不对心的模样,不禁失笑,低头喝起碗里的肉粥。诸位倒是悠闲?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整个政务厅的官吏们闻言,齐刷刷挺直了腰板。在政务厅设宴?连粥都端来了,成何体统!

  荀攸一声厉喝,众人慌忙回到各自位置。

  李佑赶忙将剩下的半碗粥一口气灌下,差点呛着——在这政务厅里,荀攸就是道理。

  此刻玄德公不在,谁也不敢触他霉头。

  见众人装模作样开始办公,荀攸这才作罢。

  若非念及稍后还需这些人效力,今日之事岂能轻易揭过?

  袁术称帝了。

  这句话像火星落入干草堆,顿时炸开了锅。什么?

  袁公路疯了不成?

  最震惊的当属李佑:

  那孙文台将军呢?

  荀攸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

  孙坚死于荆州,中黄祖埋伏乱箭穿心。

  其子孙策投奔袁术,献上传国玉玺换得兵马,现已前往曲阿。

  这是平原情报处最新消息。

  不过看伯川神色,莫非早已知晓?

  李佑一时语塞。

  在这群精明过人的同僚面前,任何破绽都会被抓个正着。

  贾诩与郭嘉虽不出声,目光却都在他身上逡巡。袁公路向来跋扈,如今竟敢僭越称帝,实乃 !身为汉臣,恨不得食肉寝皮!

  李佑急忙转移话题,作愤慨状。拙劣。

  确实。

  郭嘉与贾诩一唱一和。

  这等伎俩骗得了旁人,却瞒不过这些个狐狸。咳,天机不可泄露。

  当务之急是商讨对策。

  李佑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荀攸白他一眼,没再追问——李伯川的忠心他从不怀疑。

  至于那些秘密,来日方长......

  看着荀攸似笑非笑的眼神,李佑后颈一凉。都来看看这个。

  荀攸展开一卷檄文。

  只见上面写着:

  汉祚四百载,气数当终。

  吾袁氏四世三公,顺应天命,正位九五。

  郭嘉读罢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