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绸高挂，锣鼓喧天。
范府上下张灯结彩，今日是范家大小姐思思出嫁的日子。
十八岁的思思凤冠霞帔，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母亲婉儿为她梳理最后一缕青丝。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眉目间既有母亲的温婉，又继承了父亲那份独特的灵动。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婉儿轻声念着吉祥话，手中的玉梳微微发颤。
思思从镜中看着母亲，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母亲的两鬓已斑白大半，眼角的纹路也深了许多。她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娘...”她轻声唤道。
婉儿强忍泪水，笑着拍拍女儿的肩：“新娘子可不能哭，妆会花的。”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思思惊喜地转头：“爹爹！”
范闲缓步走进来，今日他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深紫色长袍，衬得他...
思思微微一怔，总觉得今日的父亲有些不同。他的面容依旧年轻，但眼角眉梢似乎多了几分细纹，鬓角也隐约可见几缕银丝，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爹爹，您...”思思疑惑地开口。
范闲笑了笑，声音比平日低沉些许：“我女儿都要出嫁了，做父亲的岂能还像个毛头小子？”
他走到思思面前，仔细端详着盛装的女儿，眼中情绪翻涌。那个曾经趴在他膝头学写字的小丫头，那个举着歪歪扭扭的画作向他炫耀的小女孩，如今竟要嫁作人妇了。
“思思长大了。”他轻声道，伸手想摸摸女儿的头，却发现她已梳好了发髻，无处下手，只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这一拍，让思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爹爹...”她扑进范闲怀中，泣不成声，“我不想嫁了，我想永远陪着您和娘亲...”
范闲紧紧抱住女儿，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他想起思思第一次学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样子，想起她五岁时发高烧，他整夜不眠地守在床前，想起她十岁那年第一次作诗，得意地向他炫耀...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傻孩子...”他声音哽咽，“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婉儿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却强撑着笑道：“好了好了，今天是思思的大喜日子，你们父女俩这是做什么？快别哭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
范闲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女儿，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你娘说得对，今天是好日子，不该哭的。”
可他自己的眼角，却分明有泪光闪烁。
思思看着父亲那双依旧年轻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伸手轻抚范闲鬓角那几缕不自然的银丝，声音颤抖：“爹爹...您何必...”
她终于明白，父亲是为了她，特意将自己易容得老了几分，免得在宾客中显得太过扎眼。
范闲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说破。
吉时已到，鞭炮齐鸣。
思思盖上红盖头，在父母的搀扶下缓缓走向花轿。范闲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在心里。
送到花轿前，思思忽然转身，朝着父母深深一拜：“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范闲看着女儿跪在地上的身影，眼前一片模糊。他急忙上前扶起她，声音沙哑：“去吧，若是受了委屈，随时回家来。”
思思重重点头，最后握了握父母的手，转身钻入花轿。
轿帘落下，隔绝了父女二人的视线。
锣鼓声再起，花轿缓缓抬起，朝着新的方向前行。
范闲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久久没有动弹。
婉儿轻轻挽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回去吧。”
从那日后，澹州城的百姓发现，小范大人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他深居简出，偶尔出现在公众场合，也总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模样，鬓角染霜，步履沉稳。
只有婉儿知道，每当夜深人静，范闲卸去易容，镜中映出的依旧是那张年轻的面容。而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一日比一日沉寂。
“这样也好，”某夜，范闲对婉儿轻声道，“至少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一起变老的。”
婉儿靠在他依旧年轻的肩头，没有回答。
窗外，月色清冷，一如多年前那个他们坦诚相待的夜晚。只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未来的恐惧，而是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的、无法逆转的别离。
思思出嫁了，良儿也在京都为官。偌大的范府，忽然安静得让人心慌。
范闲望着镜中易容后的自己，轻声问道：“婉儿，若有一天，连良儿都老了，我们该怎么办？”
婉儿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有些问题，本就没有答案。
范府上下张灯结彩，今日是范家大小姐思思出嫁的日子。
十八岁的思思凤冠霞帔，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母亲婉儿为她梳理最后一缕青丝。镜中的少女明眸皓齿，眉目间既有母亲的温婉，又继承了父亲那份独特的灵动。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婉儿轻声念着吉祥话，手中的玉梳微微发颤。
思思从镜中看着母亲，忽然发现不知何时，母亲的两鬓已斑白大半，眼角的纹路也深了许多。她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娘...”她轻声唤道。
婉儿强忍泪水，笑着拍拍女儿的肩：“新娘子可不能哭，妆会花的。”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思思惊喜地转头：“爹爹！”
范闲缓步走进来，今日他特意穿了一身崭新的深紫色长袍，衬得他...
思思微微一怔，总觉得今日的父亲有些不同。他的面容依旧年轻，但眼角眉梢似乎多了几分细纹，鬓角也隐约可见几缕银丝，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四十出头的样子。
“爹爹，您...”思思疑惑地开口。
范闲笑了笑，声音比平日低沉些许：“我女儿都要出嫁了，做父亲的岂能还像个毛头小子？”
他走到思思面前，仔细端详着盛装的女儿，眼中情绪翻涌。那个曾经趴在他膝头学写字的小丫头，那个举着歪歪扭扭的画作向他炫耀的小女孩，如今竟要嫁作人妇了。
“思思长大了。”他轻声道，伸手想摸摸女儿的头，却发现她已梳好了发髻，无处下手，只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这一拍，让思思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爹爹...”她扑进范闲怀中，泣不成声，“我不想嫁了，我想永远陪着您和娘亲...”
范闲紧紧抱住女儿，喉结剧烈地滚动着。他想起思思第一次学走路时摇摇晃晃的样子，想起她五岁时发高烧，他整夜不眠地守在床前，想起她十岁那年第一次作诗，得意地向他炫耀...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日。
“傻孩子...”他声音哽咽，“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婉儿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自己的眼眶也红了，却强撑着笑道：“好了好了，今天是思思的大喜日子，你们父女俩这是做什么？快别哭了，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到了。”
范闲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女儿，用指腹拭去她脸上的泪痕：“你娘说得对，今天是好日子，不该哭的。”
可他自己的眼角，却分明有泪光闪烁。
思思看着父亲那双依旧年轻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伸手轻抚范闲鬓角那几缕不自然的银丝，声音颤抖：“爹爹...您何必...”
她终于明白，父亲是为了她，特意将自己易容得老了几分，免得在宾客中显得太过扎眼。
范闲握住女儿的手，轻轻摇头，示意她不必说破。
吉时已到，鞭炮齐鸣。
思思盖上红盖头，在父母的搀扶下缓缓走向花轿。范闲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每一步都走得极其缓慢，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刻在心里。
送到花轿前，思思忽然转身，朝着父母深深一拜：“女儿拜别父亲、母亲。”
范闲看着女儿跪在地上的身影，眼前一片模糊。他急忙上前扶起她，声音沙哑：“去吧，若是受了委屈，随时回家来。”
思思重重点头，最后握了握父母的手，转身钻入花轿。
轿帘落下，隔绝了父女二人的视线。
锣鼓声再起，花轿缓缓抬起，朝着新的方向前行。
范闲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迎亲队伍，久久没有动弹。
婉儿轻轻挽住他的手臂，低声道：“回去吧。”
从那日后，澹州城的百姓发现，小范大人似乎一夜之间老了许多。他深居简出，偶尔出现在公众场合，也总是一副四十多岁的模样，鬓角染霜，步履沉稳。
只有婉儿知道，每当夜深人静，范闲卸去易容，镜中映出的依旧是那张年轻的面容。而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眼神一日比一日沉寂。
“这样也好，”某夜，范闲对婉儿轻声道，“至少在外人看来，我们是一起变老的。”
婉儿靠在他依旧年轻的肩头，没有回答。
窗外，月色清冷，一如多年前那个他们坦诚相待的夜晚。只是这一次，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未来的恐惧，而是正在一步步变成现实的、无法逆转的别离。
思思出嫁了，良儿也在京都为官。偌大的范府，忽然安静得让人心慌。
范闲望着镜中易容后的自己，轻声问道：“婉儿，若有一天，连良儿都老了，我们该怎么办？”
婉儿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有些问题，本就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