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真凶上-《问画》

  “咔嚓!

  金属小盒——承载着碧渊凝珠,承载着那洞穿一切虚妄的冰冷真相——狠狠砸进了石壁中央那暗红色的凹槽。完美的契合,严丝合缝,仿佛它亿万年前就该在那里,只为等待这终结的瞬间。

  时间凝固了一瞬。

  紧接着,是彻底颠覆感知的爆发。

  “滋——轰!!!”

  难以想象的冲突在那凹槽接触点炸开。森白刺骨的极寒之光,如同沉睡了万载的冰狱瞬间苏醒,带着凝珠中那洞悉一切、冰冷刺骨的真相之力,以毁灭一切的姿态喷薄而出!它撞上的,是凹槽深处瞬间爆燃、试图吞噬一切的、粘稠如血的暗红烈焰!那是圣山核心的贪婪意志,是它渴求炉心、渴求长生的原始本能!

  冰与火,真相与谎言,瞬间的碰撞却如同两颗星辰对撞!

  整个巨大的符文石壁猛烈地向上拱起,发出不堪重负的、岩石崩裂的恐怖呻吟!上面那些游走明灭的深紫色符文,刹那间被两股力量疯狂撕扯、扭曲、湮灭!一部分符文被森白寒光冻结,碎裂成冰晶粉末簌簌落下;另一部分则被暗红烈焰点燃,化作一缕缕焦臭的黑烟消散。

  “嗷——呜——!!!”

  一声非人、非兽,夹杂着亿万生灵被扭曲融合的极致痛苦与暴怒的咆哮,从通道深处、从整座山的骨髓里炸响!那不是空气的震动,而是空间本身的哀嚎!脚下的岩道不再是震颤,而是狂暴的颠簸、甩动,仿佛大地本身正在被两股巨力疯狂撕扯!头顶上方,无数碎石如暴雨般砸落,发出密集的死亡鼓点。

  我死死抠住旁边一块凸起的、冰冷刺骨的岩石棱角,才没被这恐怖的地动山摇直接甩飞出去。刺骨的寒气与灼人的热浪交替冲刷着我的身体,皮肤在极速的冷热交替中仿佛要撕裂剥落。每一次那山体核心的咆哮传来,都像一柄无形的巨锤砸在我的心脏上,震得我口鼻溢血,视线一片血红模糊。

  “嗡…呜…嗡…呜…”

  那沉闷的“心跳”声彻底狂暴了!不再是有节奏的搏动,而是如同濒死的巨兽在绝望地、疯狂地擂动胸腔,每一次“呜”声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滔天的狂怒!通道深处弥漫而来的意志,不再是粘稠的窥探,而是化作实质的、带着硫磺与焦尸恶臭的灼热气流,如同鞭子般抽打过来!贪婪被剧痛点燃,转化成了最原始的、摧毁一切的毁灭欲!

  “炉…心…!”一个破碎、嘶哑,仿佛由无数烧焦声带强行拼凑出的声音,带着无法形容的古老腐朽和极致的焦躁,直接在意识深处炸响,“我的…容器…还给我!”

  伴随着这恐怖的意念嘶吼,下方那巨大符文石壁剧烈扭曲的区域,粘稠的、如同岩浆般缓慢流淌的暗红色光芒猛地沸腾起来!光芒向上隆起、凝聚,一只完全由沸腾岩浆构成的、巨大无比的手掌,猛地从石壁深处探出!

  这只手狰狞可怖,熔岩构成的手指扭曲变形,指缝间流淌着燃烧的黑色粘液,散发出焚化灵魂的恶臭。它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无视了还在激烈对冲的冰火能量,悍然向我——更准确地说是向我身后那被暂时隔绝在入口处的混乱魂影——抓去!目标清晰无比:那个即将被它吞噬的“炉心”,腾云!

  “不——!”我目眦欲裂,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身体却在那恐怖的威压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岩浆巨爪裹挟着灭世之威抓向入口的光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嵌入凹槽的碧渊凝珠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决绝的尖啸!那森白的寒光骤然向内坍缩,凝成一道纤细却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极致光束,猛地射入下方沸腾的岩浆深处!

  光束所及之处,时间仿佛被强行扭曲、拉长。无数破碎、灼热、粘稠的画面碎片,如同沸腾的气泡,猛地从岩浆深处、从圣山核心最污秽的记忆泥沼中翻涌出来,狠狠撞入我的意识!

  ……酷热!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酷热!不再是外界的温度,而是从骨髓深处、从灵魂最深处燃烧出来的火焰!一个身穿古老华丽火焰纹章长袍的身影,在巨大的、不断搏动的赤红水晶前痛苦地蜷缩。他曾经威严的面孔扭曲得不成人形,皮肤干瘪开裂,露出下面焦黑如炭的筋肉和血管。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着火星的黑烟。他伸出枯爪般的手,死死抠住水晶表面,指甲在炽热的晶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留下焦黑的痕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声,是火毒在灼烧他的声带:“长…生…涅盘…火…凤凰…给我…力量……”声音里是深入骨髓的痛苦和对那虚幻长生的无尽贪婪。他快被自己点燃的火烧成灰烬了,只能在这酷热的地心苟延残喘……

  ……扭曲的视野在晃动。透过初代教主那双被火焰和痛苦烧灼得浑浊不堪的眼睛,我“看”到了圣山内部结构的剧变。巨大的、如同血管般的熔岩管道被强行改造,扭曲着刺入山体的各个关键节点,强行抽取着地脉的精华和无数信徒献祭的生命力。整座山在他的意志下痛苦地痉挛、变形,从一个自然造物,硬生生被改造成一座活着的、搏动的、只为延续他腐朽存在的巨大熔炉!每一次抽取,山体都在发出无声的哀鸣……

  ……模糊的画面定格在一张年轻、充满朝气和强大火焰亲和力的脸上——腾云!画面中,初代教主那焦炭般的意识发出贪婪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纯净…容器…完美的…炉心…时间…不多了…”那是对完美祭品的觊觎,更是对自己即将彻底被火毒吞噬、化为纯粹火焰奴隶的恐惧!腾云的命运,早已在无数个酷热地狱般的日子里被标记……

  “呃啊!”这些粘稠、灼热、充满痛苦与疯狂恶意的记忆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强行摁进我的大脑,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真相如此污秽而残酷!腾云……只是一个被精心挑选、等待被吞噬的薪柴!

  “吼——!!”

  岩浆深处传来更加暴怒、更加焦躁的咆哮!碧渊凝珠射出的那一道冻结时空的光束,显然刺痛了那核心深处最肮脏的秘密!那只抓向入口魂影的岩浆巨爪猛地一顿,随即爆发出更加狂暴的戾气,速度激增!它感觉到了威胁,它要立刻吞噬炉心,完成最后的涅盘!它等不了了!

  “不!!”我眼睁睁看着那巨爪即将触碰到入口处沸腾的光芒,那里,腾云的意识碎片正在被扭曲的魂影包裹、拉扯!

  就在这最后绝望的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