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遗族的考验与小龙女-《九品偃师求生记》

  手握蜃楼金笺,仿佛握住了一片迷离的幻梦,但眼前这片冰冷死寂的时序乱流区,却依旧是横亘在前的现实。

  林三将金笺仔细收好,这东西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按照蓝彩衣的指引和云老头的感应,找到那传说中的北海遗族。

  陆无言周身散发的恒定气息,如同黑夜中的孤灯,指引着方向,也抵御着周遭光怪陆离的时空碎片侵袭。

  林三紧跟在她身侧,一边努力调息,适应着右臂的沉重与滞涩,一边分神留意着四周。

  他发现,在这片混乱之地,陆无言的存在不仅稳定了外部环境,似乎也让他体内那两股躁动力量的平衡,变得稍微容易维持了一些。

  这让他更加坚定了紧跟定海神针的决心。

  队伍在扭曲的光线与诡异的声响中艰难前行了不知多久,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那些狂乱舞动的时空碎片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寒意。

  冰层的颜色从惨白转向一种幽幽的淡蓝,仿佛沉淀了万古的时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咸腥与苍凉的气息,像是深海的味道,又像是某种古老血脉的低语。

  “灵机流向在此处变得平缓了许多,”

  周衍观察着手中的法器,语气带着一丝兴奋,

  “似乎……我们正在接近某个源头或者屏障。”

  云瞎子停下脚步,用竹杖轻轻敲击着脚下淡蓝色的冰面,侧耳倾听,仿佛在聆听冰层深处传来的回响。

  “冰下有灵,水脉悠长。此地气息古老而纯粹,与那时空乱流截然不同,应是北海遗族栖息之地的外围了。”

  他话音刚落,前方看似浑然一体的巨大淡蓝色冰壁,忽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涟漪中心,无声无息地滑出两道人影。

  这两人身形高大,比常人高出近一头,身着不知名深海兽皮鞣制成的简陋衣物,裸露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的古铜色,上面描绘着一些仿佛天然生成的、如同波浪与鳞片般的幽蓝纹路。

  他们手持着某种巨大海兽骨骼打磨而成的骨矛,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审视陌生来客的警惕。

  周身散发出的灵机波动,浑厚而内敛,与这片古老的冰原完美地融为一体。

  “外来者,止步!”

  为首的一名遗族战士声音低沉,带着冰原特有的冷硬,

  “此地乃吾族圣地,不欢迎外人闯入。”

  他的话语直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林三见状,赶紧上前一步,虽然右臂不便,还是努力拱了拱手,脸上堆起尽可能友善的笑容:

  “二位大哥请了!我们是从中原来的,没有恶意,是想拜见贵族族长,有要事相商。”

  那名遗族战士目光扫过林三那明显不协调的右臂,又掠过他身后气息清冷的陆无言、拿着古怪器物的周衍和看似弱不禁风的云瞎子,最后在熊葵等护卫身上停留片刻,眉头微皱:

  “族长不见外客。尔等速速离去,莫要自误。”

  “别啊大哥!”

  林三连忙道,

  “我们真是有急事!关乎北海安危,也关乎……呃,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他不好直接提逆流鼎,只能含糊其辞。

  另一名遗族战士冷哼道:

  “每个闯入者都这么说。圣地不容亵渎,再不退去,休怪我等不客气!”

  说着,手中骨矛微微前倾,一股沉重的压力扑面而来。

  熊葵和护卫们立刻上前,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且慢。”

  陆无言清冷的声音响起,她上前一步,与林三并肩而立,目光平静地看向两名遗族战士,

  “我等为修复时序紊乱而来,欲见贵族族长,寻求指引。

  若贵族执意阻拦,我等唯有强行闯入,届时惊扰圣地,非我等所愿。”

  她的话语不带丝毫火气,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份量。

  尤其是她周身那若有若无的恒定气息,让两名遗族战士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不可撼动的规则。

  两名遗族战士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也有些迟疑。

  他们能感觉到这群外来者实力不弱,尤其是这个气息奇特的女子。

  硬拼起来,即便能胜,恐怕也会惊动圣地。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悦耳、带着几分好奇与狡黠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冰壁后传来:

  “阿爹派你们来看门的,又不是来打架的。这么凶做什么?”

  随着话音,一个娇小的身影从冰壁后蹦了出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穿着一身用某种银白色细鳞编织成的短褂和长裤,赤着一双雪白的足踝,俏生生地立在冰面上,竟丝毫不惧严寒。

  她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包头,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灵动异常,好奇地打量着林三一行人。

  她的容貌极为精致,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唇色却如珊瑚般鲜润,周身散发着一股清新活泼、与水汽亲近的灵机。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她那乌黑的发间,隐约可以看到两个小巧玲珑、白玉般的凸起,仿佛未长成的龙角。

  “雨薇小姐!”

  两名遗族战士见到这少女,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被称为雨薇的少女摆了摆手,蹦跳到近前,目光首先就落在了林三那条石化的右臂上,歪着头,毫不避讳地问道:

  “喂,你的胳膊怎么了?看起来好像石头呀!好玩吗?”

  林三被这少女问得一怔,随即苦笑道:

  “好玩?小姑娘,这玩意儿沉得要死,一点都不好玩。”

  “哦……”

  敖雨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看向陆无言,眼睛亮晶晶的,

  “这位姐姐,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像是……像是冬天里最安静的海面!”

  她又看向周衍手里的法器,

  “那个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会响吗?”

  最后目光落在庞大的“破军狼蛛”上,更是发出惊叹,

  “哇!这个大蜘蛛好威风!是活的吗?它能动吗?”

  她如同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问题一个接一个,充满了天真与好奇,瞬间冲淡了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

  两名遗族战士一脸无奈,显然对这位小姐的性子颇为头疼。

  林三眼珠一转,觉得这是个突破口,连忙对敖雨薇笑道:

  “小姑娘,你叫雨薇是吧?

  我叫林三,这位是陆姐姐。我们不是坏人,是想找你阿爹帮个忙。

  你看,我这胳膊就是被前面的怪东西弄伤的,只有你阿爹可能知道怎么治。”

  敖雨薇眨了眨大眼睛:

  “你们想见我阿爹?我阿爹可是族长,很忙的,不见外人的。”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除非……你们能通过我们族的考验!”

  “考验?”

  林三和周衍异口同声。

  “对呀!”

  敖雨薇用力点头,显得很兴奋,

  “按照族里的规矩,想要得到龙族帮助的外来者,必须证明自己的勇气和智慧!

  要进入往昔之影,取回一件失落已久的龙族信物——定水珠!”

  “往昔之影?定水珠?”

  周衍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是某种……稳定的时空片段吗?”

  一名遗族战士沉声道:

  “雨薇小姐说得不错。往昔之影乃圣地外围一处特殊的所在,是古老时光在此地留下的烙印,相对稳定,但其中亦有风险。

  若能成功取回定水珠,便证明诸位拥有在混乱时序中穿行的能力与诚心,族长或可一见。”

  云瞎子捻须道:

  “既是古老烙印,其中规则想必与现世不同。此考验,考的是应变与心性。”

  陆无言看向林三,眼神询问他的意思。

  林三摸了摸下巴,又掂量了一下自己那条不听话的胳膊,一咬牙:

  “行!考验就考验!总比在这里干耗着强!不过……”

  他看向敖雨薇,嘿嘿一笑,

  “雨薇小姑娘,你看我们人生地不熟的,进去万一迷路了多不好?要不……你给我们带带路?”

  他本是随口一说,想套套近乎。

  没想到敖雨薇眼睛一亮,拍手笑道:

  “好呀好呀!我早就想进去玩玩了,阿爹总不让!这次正好有理由!”

  她转头对两名遗族战士做了个鬼脸,

  “你们不许告密哦!我带他们去考验之地!”

  两名战士面露难色:

  “小姐,这……族长吩咐过……”

  “怕什么!出了事我担着!”

  敖雨薇小蛮腰一叉,颇有几分气势,

  “再说了,没有我带路,他们找不到地方的!就这么说定了!”

  她不由分说,兴冲冲地跑到前面,对着林三等人招手:

  “跟我来!我知道近路!”

  林三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

  不过有这位看似在族中地位不低的“小龙女”带路,总比他们自己瞎闯要好。

  两名遗族战士无奈,只得让开道路,其中一人沉声道:

  “既如此,便依族规。望诸位好自为之。雨薇小姐,请务必小心。”

  “知道啦知道啦!”

  敖雨薇不耐烦地摆摆手,雀跃地在前面引路。

  她似乎对这片淡蓝色的冰原极为熟悉,带着众人在巨大的冰隙与冰桥间穿梭,动作轻盈如燕。

  偶尔还会调皮地滑过一段光洁的冰面,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喂,林三,”

  她一边跑,一边回头问道,

  “你那大蜘蛛能动吗?让它走快点呀!”

  林三苦笑:

  “我的小姑奶奶,我这胳膊不方便,操控起来慢。”

  “真没用!”

  敖雨薇撇撇嘴,又跑到陆无言身边,好奇地问,

  “陆姐姐,你身上为什么那么定呀?我靠近你都觉得心里安静了好多。”

  陆无言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样子,清冷的眸光也柔和了些许,轻声道:

  “天生的。”

  “哦……”

  敖雨薇似懂非懂,又凑到周衍旁边,看着他手里的法器,

  “这个到底会不会响呀?”

  周衍被她缠得没办法,只好解释道:

  “这是测量灵机波动的法器,不会响,只会显示刻度……”

  在敖雨薇叽叽喳喳的带领下,原本压抑沉闷的行程,竟然变得轻松愉快了不少。

  众人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如同漩涡般缓缓旋转的淡蓝色冰渊之前。

  冰渊深处,光影朦胧,仿佛倒映着另一个时代的景象。

  “就是这里啦!”

  敖雨薇指着冰渊,小脸上满是兴奋,“往昔之影的入口!进去之后,会看到我们族很久以前举行祭海大典的景象,那颗定水珠 ,据说就供奉在祭坛的最高处!

  不过要小心哦,里面的东西虽然只是影子,但碰到厉害的守卫影子,也会被打疼的!”

  她说着,竟率先一步,纵身跳入了那旋转的冰渊光影之中!

  “喂!等等!”

  林三没想到她如此莽撞,吓了一跳。

  “无妨,”

  云瞎子道,

  “此地气息与她同源,她在此如鱼得水。”

  众人不再犹豫,紧随其后,踏入那片光怪陆离的“往昔之影”。

  光影流转,时空变幻。

  待眼前景象稳定,众人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