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绝境寻踪-《潜伏之重生成余则成》

  顺发维修厂冲突的余波,如同瘟疫般在天津站内部蔓延、发酵。李涯的重伤使得行动队群龙无首,暂时陷入了瘫痪,往日那股凌厉逼人的气势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兔死狐悲的惶然。而陆桥山,尽管也挂了彩,却在吴敬中面前将一场近乎失败的突袭,粉饰成了与顽敌血战、成功端掉“黄雀”小组一个重要据点的“功绩”。虽然核心证据缺失,但缴获的那些破烂设备和击毙的几名武装分子,足以让他在站长面前挺直腰杆,尤其是在李涯缺席的情况下。

  站内的权力天平,开始明显地向着陆桥山倾斜。他吊着胳膊,额角贴着纱布,却难掩眉宇间的意气风发,走动间对下属的呵斥声也响亮了几分。他甚至开始以“协助站长处理紧急事务”为由,有意无意地将触角伸向一些原本属于行动队或需要多方协调的领域。

  余则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危机感如同藤蔓般越缠越紧。陆桥山的得势,意味着安娜的影响力也随之水涨船高,他们那个秘密计划很可能会加速推进。而自己,这个曾经被陆桥山视为眼中钉、又被安娜直接摊牌威胁的目标,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吴敬中的态度则更加微妙。他似乎默许了陆桥山的暂时主导,但对余则成也没有完全放弃,依旧催促着他那份关于码头区档案关联性的报告。这是一种典型的平衡术,既利用陆桥山稳住局面,又用余则成来牵制,防止一家独大。但余则成清楚,这种平衡是脆弱的,一旦陆桥山拿出更具说服力的“成果”,或者吴敬中认为自己失去了利用价值,这微妙的平衡瞬间就会被打破。

  他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的关键!被动等待只有死路一条。

  当前,最大的希望在于两个方面:一是组织上能否从维修厂事件中找到更多关于“黄雀”小组和“佛龛”的线索;二是他自己,能否在站内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和浩如烟海的档案中,发现那个能一举定乾坤的证据。

  然而,与组织的联系仿佛断了一般。自从那晚发出关于维修厂的预警后,无论是西点店的死信箱,还是监听频道中可能出现的回应标记,都再无动静。秋掌柜如同人间蒸发。是因为冲突后风声太紧,组织暂时静默?还是……组织也在那次冲突中遭受了损失?

  这种失联的状态让余则成倍感孤独和焦虑。他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在惊涛骇浪中失去了罗盘的孤舟,只能依靠本能和残存的经验在黑暗中摸索。

  他只能将全部精力投入到那份被吴敬中催促进度的报告中。这既是一项任务,也是一个绝佳的掩护,让他可以名正言顺地调阅、分析大量敏感信息。

  他几乎住在了档案室和办公室里,夜以继日地翻阅着那些散发着霉味的卷宗。盛乡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这个年轻人以惊人的效率和细心,帮他筛选、归类、核对海量的信息。余则成有意识地引导他,将关注点放在与“宏昌贸易”、“赵忠义”、“TX编码”相关的资金流向、人员关联以及所有与码头区仓库租赁、货物异常流转的记录上。

  【情报分析系统】被余则成运用到了极致。【事件回溯】不断强化着他阅读过的每一份文件的关键细节;【人物档案】则持续更新着他对站内关键人员(尤其是吴、陆、马)行为模式和心理状态的评估。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他的眼窝深陷,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如同淬火的钢,越来越亮。大量的信息碎片在他脑中碰撞、重组,一个模糊的轮廓开始显现。

  他发现,在吕宗方牺牲前后的一段时间里,有几笔通过不同皮包公司流转、最终指向码头区特定仓库的“特别经费”,其审批流程存在人为加速和模糊处理的痕迹。而这些仓库,恰好与之前发现问题的“宏昌贸易”货物,以及李涯追踪无线电信号的区域高度重合!

  更重要的是,盛乡在一次交叉比对中,发现了一份被归档错误的内部备忘录副本。这份备忘录涉及一次小范围的、关于“加强特殊物资监管”的讨论,参会者只有吴敬中、李涯、马奎和陆桥山四人。备忘录末尾,有一个用钢笔随手写下的、看似无关的批注——“码头风大,注意‘佛龛’安稳。”

  “佛龛”!

  这两个字如同闪电般劈中了余则成!

  这份备忘录的存在,说明早在吕宗方牺牲前,站内最高层就已经知晓“佛龛”这个代号的存在!甚至可能在内部进行过极其隐秘的讨论!而写下这个批注的笔迹……余则成仔细辨认,虽然故意写得潦草,但那起笔落笔的习惯,与陆桥山常用的字体有七八分相似!

  是陆桥山?他是在提醒?还是在炫耀?或者,这是一种极其隐晦的自我标识?

  这个发现让余则成的心脏狂跳起来!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这无疑是迄今为止,指向“佛龛”身份最直接、最有力的线索!陆桥山的嫌疑急剧上升!

  然而,仅凭一份笔迹存疑的备忘录批注,根本无法给陆桥山定罪,反而可能被他反咬一口,说是伪造或诬陷。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能够直接将陆桥山与“黄雀”小组、与内部泄密、与针对他的陷害联系起来的铁证!

  就在他苦苦思索如何找到这种铁证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以一种极其危险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这天深夜,余则成依旧在办公室挑灯夜战。盛乡已经被他劝回去休息了,偌大的机要室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满桌凌乱的档案和烟灰缸里堆积如山的烟头。

  一阵困意袭来,他起身走到窗边,想用冷风让自己清醒一下。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楼下院子里,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情报处所在副楼的一个侧门。

  那身影……有些熟悉?虽然穿着深色衣服,戴着帽子,但走路的姿态……

  是陆桥山?!他这么晚偷偷摸摸回情报处干什么?而且不走正门,走侧门?

  余则成立刻警惕起来。【事件回溯】瞬间启动,强化着对那个黑影的观察。没错,就是陆桥山!他吊着的手臂姿势很独特。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用钥匙打开侧门,闪身而入。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陆桥山如果有公务,大可白天光明正大地处理。如果是私事,他受伤在家休养,半夜跑来站里干什么?还如此鬼祟?

  一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余则成脑中燃起——陆桥山很可能是去处理某些不能见光的东西!也许是维修厂行动中私吞的证据,也许是与安娜勾结的记录,也许是……能指证他就是“佛龛”的关键物证!

  机会!这可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但也是巨大的风险!潜入情报处长办公室,一旦被发现,就是万劫不复!

  去,还是不去?

  余则成只犹豫了不到三秒钟。强烈的直觉和紧迫的危机感告诉他,必须去!这可能是他唯一能扭转局面的机会!

  他迅速检查了一下腋下的枪套,确认勃朗宁手枪状态良好。然后,他关掉办公室的灯,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门,如同暗夜中的狸猫,沿着楼梯向下,没有走主楼梯,而是选择了平时很少人走的、通往后勤区域的备用楼梯。

  他需要避开可能存在的夜班巡逻岗哨。

  幸运的是,已是后半夜,站内大部分区域都已熄灯,巡逻的人也松懈了许多。他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事件回溯】对环境的细节记忆,巧妙地避开了几个可能的监视点,来到了情报处副楼的侧面。

  那个侧门……陆桥山刚才进去后,是否从里面反锁了?

  余则成小心翼翼地靠近,轻轻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果然锁上了。

  他早有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经过简单改造的铁丝——这是吕宗方早年教给他的、用于紧急情况下开简单门锁的小技巧。他屏住呼吸,将铁丝探入锁孔,凭借着微乎其微的手感和听觉,小心翼翼地拨动着里面的锁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响动,锁舌弹开了!

  余则成心中一阵激动,轻轻推开一条门缝,侧身闪了进去,然后迅速将门恢复原状。

  副楼内部一片漆黑,寂静无声。他靠在墙壁上,等眼睛适应黑暗,同时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任何动静。

  陆桥山的办公室在二楼。他不能乘坐电梯,只能走楼梯。

  他踮起脚尖,如同幽灵般沿着楼梯向上移动。每一步都落在最不容易发出声响的位置。

  来到二楼走廊,这里同样漆黑一片。他凭着记忆,摸向陆桥山办公室的方向。

  就在他即将走到办公室门口时,忽然,从走廊另一头的卫生间方向,传来了冲水声和脚步声!

  有人!

  余则成浑身汗毛倒竖,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闪身,缩进了旁边一个放清洁工具的小隔间里,轻轻拉上门,只留下一道缝隙。

  脚步声由远及近,听起来有些拖沓,像是值夜班的人起来上厕所。那人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隔间。

  余则成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才缓缓松了口气。好险!

  他不敢再耽搁,迅速从小隔间出来,来到陆桥山办公室门口。门锁着。他再次动用铁丝,这次更加熟练,几秒钟后,门锁应声而开。

  他闪身进入,反手轻轻关上门,没有开灯,就着窗外微弱的天光,打量着这间熟悉的办公室。

  陆桥山会把东西藏在哪儿?保险柜?办公桌抽屉?还是……有什么更隐蔽的地方?

  他首先检查了保险柜,需要密码和钥匙,他无法打开。办公桌的抽屉也都上了锁。

  时间紧迫,陆桥山随时可能办完事离开!必须尽快找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站在办公室中央,【事件回溯】能力全力发动,回忆着以往来陆桥山办公室时,观察到的所有细节——他的习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