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酒馆中的了断与未尽的纠缠-《崩铁:被素裳捡到的我靠写书封神》

  星穹列车在抵达黑塔空间站之前,会在一个名为“奥摩斯港”的中继站进行短暂的物资补给与休整。

  这里鱼龙混杂,是各方势力情报交汇的灰色地带。

  丹恒站在列车观景车厢的窗边,望着外面繁忙的港口景象,眉头微蹙。

  一种熟悉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气息,如同针尖般刺探着他的感知。他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来了。

  “三月,”

  他转过身,对正在好奇张望的三月七说道,“我下去采购一些必要的维护零件,你留在车上。”

  三月七不疑有他,爽快地应道:“好嘞!丹恒老师你快去快回哦!”

  丹恒点了点头,走下列车,身影迅速没入奥摩斯港拥挤的人流中。他并非逃避,而是不愿将那个疯子引到列车附近,波及无辜。

  果然,在一个相对僻静的、连接着几个废弃仓库的巷道口,他看到了那个倚靠在阴影中的身影。

  高大的身躯,暗红色的衣袍,还有那柄即便收敛了气息也依旧令人胆寒的支离剑。

  刃抬起头,那双饱经疯狂与痛苦折磨的血色眼眸,此刻却反常地没有立刻燃起厮杀的火焰,反而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沉寂,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跟我来。”刃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丹恒握紧了击云,眼神警惕。他本以为会立刻迎来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这里人多。”

  刃补充了一句,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好奇张望的路人,那眼神让那些人瞬间如坠冰窟,慌忙避开。

  丹恒沉默了片刻。他确实不想在闹市区动手。而且,此刻的刃,与他记忆中那个见面即癫狂的复仇者,似乎……有些不同。

  那隐藏在平静下的疯狂,更像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风暴核心。为了周围人的安全,他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跟了上去。

  刃将他带到了一家位于港口最底层、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精和机油混合气味的小酒馆。

  这里显然是那些亡命徒和底层劳工聚集的地方,喧闹而混乱。

  刃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卡座,对着那个脸上带疤、眼神凶悍的酒保,指了指角落堆积的、标注着高度蒸馏白酒的箱子。

  “那个,两箱。”

  酒保愣了一下,看了看刃,又看了看他身后气质明显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丹恒,脸上露出“你们是不是来找茬”的表情。

  但当他接触到刃那双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不容任何质疑的眼眸时,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咽了口唾沫,默默搬来了两箱未开封的高度白酒,放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丹恒看着眼前这整整两箱,足以放倒十个成年人的白酒,直接懵了。他甚至怀疑刃是不是换了种方式想弄死他——酒精中毒?

  刃自顾自地撬开一瓶,没有用杯子,直接对着瓶口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体仿佛对他毫无影响。

  他放下酒瓶,看向丹恒,眼神依旧沉寂,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丹恒皱了皱眉,他并不嗜酒。但在刃那种“你不喝就别想谈”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拿起了一瓶。

  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怂,是为了弄清这个疯子的目的,避免更大的冲突。

  酒液入喉,如同烧红的刀子划过,灼热感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部。丹恒强忍着不适,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他并不习惯这种烈酒,很快,酒精开始发挥作用,头脑变得有些昏沉,视线也微微模糊起来。击云被他放在手边,但他感觉自己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

  就在他意识有些游离,前世今生的界限开始模糊的时候,刃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像一道惊雷,穿透了酒精带来的迷雾,直接炸响在他的灵魂深处:

  “白珩,复活了。”

  轰——!

  丹恒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酒精带来的晕眩感瞬间被一股庞大而古老意识洪流冲散!

  他的眼神骤然改变,那属于“丹恒”的冷静与疏离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带着无尽沧桑与一丝难以言喻激动的威严。

  周身隐隐有青色的龙影流转,气息变得古老而磅礴。

  是丹枫!在听到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后,属于持明龙尊“丹枫”的意识,被强行、短暂地唤醒了!这里可以理解为直接顶号了。

  丹枫猛地抓住桌沿,身体前倾,那双已然化作龙瞳的眼眸死死盯住刃,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一丝……希冀?

  “白珩?!你说白珩?!是……是我的‘化龙妙法’成功了吗?!我就知道!那秘法一定……”

  “砰!”

  他话未说完,刃的拳头已经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力道之大,让整个桌子都晃了晃。丹枫(或者说丹恒的身体)被打得向后一仰,嘴角渗出血丝。

  刃收回拳头,眼神中的沉寂被一种压抑了数百年的愤怒和痛苦取代,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阿哈干的!跟你的狗屁‘化龙妙法’!没有半点关系!”

  他吼出这句话,仿佛要将积压在心中关于那场失败、关于白珩之死的所有愧疚与无力感,全都倾泻出来。

  丹枫愣住了,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的激动和希冀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释然和……茫然。

  不是他的方法……但,活过来了?不管过程如何,那个如同阳光般照亮他们岁月的狐人少女,回来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同样被过往折磨得形销骨立的故人,声音低沉:“不管是谁……活过来,就好。”

  他顿了顿,看着刃,问出了和丹恒同样的问题:“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刃没有立刻回答,他再次拿起酒瓶,将里面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然后将空瓶重重顿在桌上。

  他长长地、仿佛要将肺腑都吐出来般地,呼出了一口带着浓重酒气的浊气。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眼中的疯狂与痛苦似乎沉淀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以及一丝……解脱?

  “丹枫。”

  刃叫出了这个久违的名字,声音平静得可怕,“从今天起……我们两清了。”

  这短短一句话,仿佛耗尽了了他数百年的力气。

  丹枫怔怔地看着他。两清?那些纠缠了七百多年的恩怨,那些因饮月之乱而起的追杀与憎恨,就在这一句“两清”中,烟消云散了?

  他能感觉到,刃说出这句话时,是认真的。那不是妥协,不是放弃,而是一种……真正的放下。

  是对过去那个作为“应星”和“丹枫”的时代的告别,也是对彼此无尽折磨的终结。

  丹枫深深地看了刃一眼,那眼神中有复杂,有释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祝福。

  他没有再说什么,庞大的龙尊意识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将身体的掌控权,重新交还给了那个更加年轻的、名为“丹恒”的灵魂。

  在意识彻底沉眠之前,丹枫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没有完全消散,而是剥离了绝大部分的执念与疯狂,仅留下一缕最为精纯、蕴含着部分龙尊之力与记忆的残魂,悄然融入了丹恒的灵魂深处。

  这并非为了夺舍或干扰,更像是一份沉默的馈赠,一个在真正危急关头可以动用的底牌。

  就当是……对这七百年纠缠,以及对这个承载了他过去与未来的“后世”,一份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丹恒的意识重新主导了身体,他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和嘴角的血腥味,又看了看眼前气息似乎变得有些不同的刃。

  他隐约能感觉到体内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暖而强大的联系,但他此刻更在意的是刃的状态。

  他看着刃眼中那罕见的平静,虽然依旧冰冷,却不再充满毁灭一切的疯狂。

  丹恒沉默了片刻,难得地,用一种带着些许感慨和……同情的语气说道:

  “看开了……就好。”

  能放下持续七百年的执念,无论对刃,还是对他自己,都是一种解脱。

  然而,就在丹恒以为这场诡异的会面即将以这种相对和平的方式结束时,刃却缓缓站起了身。

  他拿起靠在桌边的支离剑,那双刚刚恢复些许平静的血眸,再次看向丹恒时,却泛起了一丝……让丹恒头皮发麻的、熟悉的冷光。

  刃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细微、却充满恶劣意味的弧度:

  “我跟丹枫的事情,两清了。”

  他顿了顿,看着瞬间警惕起来的丹恒,慢悠悠地补充道:

  “但是,我可没说……跟丹恒你的事情,两清。”

  丹恒:“!!!”

  他握着击云的手瞬间收紧,看着眼前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家伙,内心一阵无语。

  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苦大仇深的家伙,竟然也会玩文字游戏?!

  所以,追杀还要继续?只是理由从“前世恩怨”变成了……“看你不爽”?!

  丹恒突然觉得,刚才那点同情心,真是喂了……(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空酒瓶)……喂了酒精了!

  刃不再多言,提着支离剑,转身走出了昏暗的酒馆,将一脸凌乱的丹恒留在了原地。

  只是这一次,他离去的背影,似乎少了几分沉沦于过去的绝望,多了几分……专注于“现在”的……嗯,找茬的兴致?

  丹恒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感觉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他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