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编号10000-《嘘,不要透露你的姓氏》

  “好冷,我在哪…”

  这是林生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反应。

  他睁开眼,猛地从地上坐起

  入眼是一片单调的灰白色穹顶,看不到任何灯具,光线却均匀地洒满每个角落。

  这是一个简易的立方体房间,除了一张固定的平板床和角落里一个疑似卫生间的凹槽外,空无一物。没有窗户,没有门——墙壁光滑得仿佛一体浇筑而成。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带着令人窒息的痛苦和寒意。

  父亲的消散…照片上诡异的空缺…邻居们茫然的眼神…还有那些灰色的身影…

  “爸…哥…”他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在绝对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异常干涩沙哑。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蜂鸣声响起。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

  那里不知何时被戴上了一个暗银色的金属腕带,严丝合缝,触感冰凉。

  蜂鸣声正是从那里发出,同时腕带表面亮起一行冰冷的蓝色数字:

  数字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文字在不断滚动,像是在刷新状态:

  【当前存活代表数:99】

  【当前幸存者人数:9900】

  【状态:安全期-重生日】

  林生的瞳孔骤然收缩。

  9900!

  还有…存活代表99人?

  “那为什么我的编号是?”

  “编号为什么不是9999?”

  各种问题涌入他的脑海中,而根据这个腕带显示的信息,总人口恰好等于当前存活代表数乘以100!那么他怎么会是多出来的那个人?

  “还有这到底是哪?”

  就在他迷茫到不知所措时,房间一面的墙壁突然无声地滑开,露出一个通道。

  一个穿着同样灰色制服、未戴面罩的男人站在外面。

  他面容冷峻,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像一尊会呼吸的雕像。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

  “编号,出来。接受初始引导。”声音平直,和带走他的那些人如出一辙。

  林生没有动,只是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低沉:“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对我家人做了什么?!”

  那男人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丝变化,只是重复道:“编号,出来。接受初始引导。拒绝配合将扣除游戏币。”

  游戏币?那又是什么?

  林生咬紧牙关,知道自己此刻的反抗毫无意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从那张冰冷的平板床上下来,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男人转身带路,林生紧随其后。通道两侧是一个接一个完全相同的灰色金属门,门上没有任何编号或标识,只有手腕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提醒着每个人他们唯一的身份。

  他们走进一个稍大一些的房间,里面已有几百个人,都戴着同样的腕带,编号都在9000往后。

  房间前方,一块巨大的屏幕亮起。

  一个经过处理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房间里:

  “欢迎来到方舟。人类文明最后的火种在此延续。”

  屏幕上开始播放着充满希望的画面:优美的环境、丰富的资源、人们和谐共处…但很快,画面一转,变得阴暗、拥挤,出现了争斗和匮乏的场景。

  “为确保火种存续,最高效的资源配置与人口控制是必要的。方舟规则至高无上,请谨记并遵守。”

  接着,屏幕开始清晰地展示林生已经从腕带上看到过的规则,并补充了更多细节:

  月度循环:重生日(1-10日,绝对安全)、杀戮日(11-25日,开放厮杀,获取游戏币)、兑换日(26-28日,绝对安全,消耗游戏币兑换)、国会日(29日,代表演说)、感恩日(30日,系统补充人口)。

  核心规则:存在性抹除。若一名代表名下所有族人死亡,该代表及其所代表的整个外部姓氏将被彻底规整。

  当听到“存在性抹除”和“规整”这些词时,林生的拳头猛地攥紧,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或许父亲的消失就跟这个规则有关

  动态编号规则: 屏幕上的图像演示着,编号1-100为‘代表编号’,固定不变,即使代表死亡,其编号亦予以保留,成为空缺尊位。编号101至为‘生存编号’,当排在前方的生存编号持有者死亡时,后方所有生存编号将自动向前递补一位。

  “编号决定基础资源配给。努力生存,提升你的编号。”

  林生看着自己腕带上的“”,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是编号了。

  不是他多出来了,而是代表的编号有100个固定的,哪怕有人死了也不会被取代。

  那他父亲和哥哥的消失…

  “难道是因为某个代表?”

  “特别通告:” 那个毫无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代表编号047—林风已被规整,其姓氏外部关联已清理。月度清算投票机制现已激活。本月‘感恩日’后,新规则将全面生效。”

  “047”…“林”…

  哥哥的编号和姓氏!

  林生感到一阵眩晕。

  “哥哥竟然是方舟的代表?!!!!”

  “他这些年到底瞒着我和父亲在做什么?”

  他必须死死咬住嘴唇,才能克制住不吼叫出来。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细微的骚动和低语,充满了恐惧。

  “他在说什么?”

  “有代表死了?怎么会………”

  “投票?什么投票?”

  他们的恐惧是浮于表面的。而林生的痛苦,是刻入骨髓的。

  引导结束。

  灰衣人开始分发一种寡淡的糊状食物作为早餐。

  没有人有胃口,但求生的本能迫使大多数人机械地吞咽着。

  就在林生麻木地接过那份“食物”时,他前方不远处,一个编号为9956的瘦弱男人,或许是因为过度恐惧和虚弱,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迅速变得青紫,他捂着胸口,踉跄几步,然后猛地栽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死寂。

  短暂的死寂之后,人群发出压抑的惊呼,下意识地后退。

  几乎就在那人断气的瞬间,林生手腕上的腕带再次发出轻微的蜂鸣。

  他低头看去。

  只见他腕带上的数字,“” 如同电子表跳秒一样,毫无征兆地向前跳动了一位,变成了 “9999”。

  与此同时,地上那具尸体手腕上的编号,迅速黯淡、消失。

  林生猛地抬头,环顾四周。

  他看到周围几乎所有幸存者,都在做同一个动作——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动态编号!

  规则就这样赤裸裸地在他面前上演。一个底层生存者的死亡,不再仅仅是一个生命的逝去,而是所有后来者向上爬升一级的冰冷阶梯。

  林生看着自己手腕上新鲜的“9999”,感觉不到任何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恶心。这个编号,是用一条鲜活的人命换来的。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骚动的人群,看向那些对此景象无动于衷、仿佛只是看到机器更换了一个零件的灰衣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刚刚前进了一位的手腕上。

  编号9999。

  在那片冰冷的数字背后,是父亲消散前最后的微笑,是哥哥寄回照片时骄傲的眼神,是整个被世界遗忘、唯独他铭记于心的“林”姓。

  “我需要真相!一个关于我哥林风死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