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釜底抽薪!我烧你老巢,还拐你的人!-《水浒摊牌了我林冲反出梁山》

  统帅书房内,烛火摇曳。那张缴获的残破羊皮卷,平铺在桌案上。林冲的指尖,缓缓划过“前朝火器总图”那六个墨迹模糊的字。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若真有唐末遗构,其所载,必不止是几样兵器。”林冲的嗓音很轻,却字字敲在朱武和杜迁的心上。“它可能包含失传的铸造法门,更精纯的药性配比。这不是一枪一炮,这是能让匠院三司,一步跨越十年的根基。”

  朱武的面容凝重。“统帅,汴京是天子脚下,九渊会与朝廷的耳目遍布,您亲自前往,风险太大了。”

  “所以不能硬闯。”朱武上前一步,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曲折的线。“我建议,以‘护送火晶贡品’为名,组织一支商队,大张旗鼓南下。吸引所有人的注意。而真正的精锐,由您亲自带领,化装成运盐的盐丁,沿大运河北上。声东击西。”

  林冲点头,允准了朱武的计策。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容置喙。

  “我率小队潜入汴京。”他抬起头,注视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有些火,只能我自己去点。”

  北上的路途,枯燥而漫长。一行人扮作贩夫走卒,混在流民与商旅之中,毫不起眼。夜宿废弃的驿站,篝火噼啪作响。林冲没有休息,他借着火光,翻阅着随身携带的那卷《民生利器志》手稿。

  翻到“硝石提纯篇”,他发现后面多了几页新的内容。字迹娟秀,却笔力沉着。是柳含烟补入的。她用炭笔画出了不同晶体在烈日下析出的形态差异,标注了“以清水反复冲淋,色愈白则性愈烈”的心得。

  这不再是单纯的复刻。他们已经开始走出自己的路了。

  我记的是原理,他们悟的是道。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极轻微的骚动。一道黑影自驿站残破的屋顶上悄无声息地跃下,是阿蛮。他快步走到林冲身前,摊开手掌。

  那是一块半截染着黑泥的布条。

  “九渊会暗哨留下的。”阿蛮的嗅觉在黑夜里比猎犬更灵敏,“味道很新,不超过三个时辰。”

  林冲接过布条,就着火光展开。上面用木炭画着一幅潦草的路线图,歪歪扭扭,终点却很明确。开封城外,一座被圈起来的荒庙。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那个代表荒庙的圆圈上,轻轻点了点。

  “我们不去贡院接头了。”林冲抬起头,对着黑暗中的杜迁和朱武下令。

  “先去挖了他们的根。”

  三日后,夜色如墨。小队一行人已潜伏在开封城郊那座破败的土地庙外。荒草齐腰,四下里只有虫鸣。

  石工六匍匐在地,耳朵贴着潮湿的泥土。他取出一根细长的铁锥,以一种独特的韵律,轻轻叩击着地面。

  “咚…咚…咚咚……”

  片刻后,他猛地抬起头,对林冲打了个手势。

  “下面是空的!”

  林冲一挥手。几名精壮的汉子立刻上前,用工兵铲拨开腐烂的落叶和浮土。很快,一块严丝合缝的青石板露了出来。撬开石板,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隐秘地道,阴森森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地道里弥漫着一股硝石和硫磺混合的怪味。深入百步,眼前豁然开朗。一个不大的地下石室,俨然是一座小型的炼硝坊。一排排陶罐整齐排列,墙角堆着成袋的木炭和硫磺。更让林冲瞳孔一缩的,是散落在另一处墙角的几件残损的火铳零件。

  朱武快步上前,拾起其中一枚还未完工的铜质弹簧。他用手指捻了捻,又凑近了细看。

  “统帅……”朱武的声线有些发紧,“这不是我们二龙山的东西。它的形制更精巧,而且……这是用黄铜压铸的。”

  黄铜压铸。这意味着对方掌握着比锻打更高效、更精准的铸造工艺。

  朝廷的工部,或者说九渊会扶持的秘密工坊,在火器研制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进度远比他们预想的要快。

  “烧了。”林冲的命令简单而直接。

  他没有丝毫犹豫,下令将作坊里所有的原料付之一炬。但在大火燃起前,他让石工六将所有散落的图纸残片和那些铜制零件,全部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返回的路上,气氛有些沉闷。

  “他们偷了我们的路,还想抢在我们前面?”林T冲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着朱武,唇边浮现一丝冷峭。“可笑。真正的差距,从来不在一张图纸,而在谁能把这火,变成百姓手里吃饭的家伙。”

  他勒住马缰,回身面对队伍里那几个从流民中新选拔出来的少年。

  “朱武,从今天起,加快《匠籍令》的推行。就在路上,办‘行学班’!”

  “是!”

  “把最基础的口诀教给他们。”林冲的目光扫过那些懵懂却充满渴望的年轻脸庞。“酸浸去杂,灰滤留精。钢需三锻,韧胜千斤。让他们边走边学,边走边背。”

  数日之间,这支奇特的“盐丁”队伍里,时常响起少年们稚嫩却坚定的背诵声。已有三十余名童子,能将《火工五问》倒背如流。

  队伍终于抵达了黄河渡口。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约定好的接应商船,而是对岸冲天的火光和隐约传来的厮杀声。

  数十艘漕船在岸边燃着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将半边天都染成了黑色。河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和已经发胀的尸体。

  原定接应的商队,遭到了伏击。

  “统帅!是水匪还是官兵?”杜迁双目赤红,一把抽出腰刀,“末将请战,强渡过去,杀光他们!”

  “不必。”

  林冲按住他拔刀的手,一动不动。他立于河畔的一块巨石之上,望着对岸的惨状,任由冰冷的河风吹动他的衣袍。

  滚滚的黄河浊流在他脚下奔腾,卷走火焰的倒影和生命的残骸。

  许久,他忽然开口,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无法理解的命令。

  “把我们带来的那批假火晶矿,倒进河里。”

  众人皆惊。朱武和杜迁同时看向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林冲没有解释。他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些伪装成矿石的黑色石头,被手下人迟疑地、一袋一袋地,奋力倾入脚下奔腾的黄河之中。

  黑色的石块砸入浑浊的水流,瞬间被吞没,连一朵像样的水花都没有激起。

  风卷着对岸的黑烟与焦臭,吹过每一个惊愕的面孔。林冲的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要让他们以为,我们败了,乱了,逃了。

  然后,才能悄无声息地,踏进东京那座固若金汤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