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宣示主权-《以爱为营,伺机而动》

  林薇那句带着毒刺的“忠告”,如同魔咒,在苏晚的脑海中反复回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别自讨没趣。”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不仅是因为话语本身的羞辱,更是因为它精准地戳破了她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一丝妄念——那个在衣帽间的旧物中发现后,悄然滋生的、关于顾衍之或许并非全然恨她的荒谬猜想。

  回程的车厢里,死寂弥漫。苏晚将头偏向车窗,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仿佛要将自己融入这片冰冷的夜色,逃避身后那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她能感觉到顾衍之的视线偶尔落在她的后颈上,带着一种审视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他没有对林薇的话做任何评价,也没有对她的失态表示任何疑问。这种沉默,比任何质询都更让她感到压力。他就像一只蛰伏的豹,在暗处冷静地观察着猎物的每一丝慌乱。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顾衍之交待的工作依旧繁重,但他本人似乎更加忙碌,频繁外出,留在顶楼办公室的时间减少了许多。苏晚乐得清静,却不敢有丝毫放松,她利用一切空隙,小心翼翼地继续着之前被迫中断的网络探查,但更加谨慎,如同在雷区中踮脚行走。

  然而,这种平静在周五下午被打破。安妮通知她,晚上有一个小范围的私人晚宴,是几位与顾衍之关系密切的早期投资人和他们的家眷,地点在顾衍之的私人别墅,要求她务必陪同出席。

  私人别墅?家眷?

  苏晚的心再次提了起来。这比任何商业场合都更让她感到棘手。这意味着更私密的空间,更随意的氛围,以及……更难以把握的人际关系。

  傍晚,公司的车将苏晚送到了位于市郊半山腰的一处隐秘别墅。别墅是现代极简风格,线条冷硬,与顾衍之办公室的格调一脉相承,但规模宏大得多,俯瞰着整个城市的夜景。

  当她被管家引到宴会厅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人。几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女正三三两两地交谈着,气氛轻松。而苏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林薇。她正挽着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的手臂,巧笑倩兮,显然是以“家眷”的身份出席的。

  林薇也看到了苏晚,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随即化为一种带着挑衅的了然。她低声对身旁的长者说了句什么,那长者便也朝苏晚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苏晚感到一阵难堪,她下意识地想寻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就在这时,顾衍之从另一侧的门走了进来。他换下了西装,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衫,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随意,但那份掌控全局的气场却丝毫未减。

  他的目光在厅内扫过,很快落在了有些无措的苏晚身上。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顾衍之非常自然地伸出手,不是握手,而是轻轻揽住了苏晚的腰际,将她带向自己身边。他的动作流畅而笃定,带着不容置疑的亲昵。

  “来了?”他低头看她,声音不高,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近乎温和的随意感。

  苏晚全身瞬间僵硬!腰间传来的温热触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让她大脑一片空白。她几乎能听到周围瞬间低下去的议论声和林薇骤然变冷的眼神。

  他这是在干什么?!

  顾衍之却没有给她任何挣扎或思考的机会,揽着她,走向那几位核心投资人,坦然地向他们介绍:“苏晚,我的助理,也是今晚的女主人,大家随意。”

  女主人?!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炸得苏晚耳膜嗡嗡作响。她感觉所有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聚焦在她身上,惊诧、探究、恍然……尤其是林薇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

  顾衍之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周围的暗流涌动,他从容地与众人寒暄,偶尔会侧头低声询问苏晚是否需要饮料,或是将话题引向她可能感兴趣的领域,姿态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是如此相处。

  苏晚被迫配合着,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容,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彻底明白了。这不是什么私人晚宴,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宣示主权”的戏码!他利用林薇的在场,利用这个私密场合,用这种近乎霸道的方式,向所有核心圈层的人宣告了她的“身份”——不是普通助理,而是被他认可的、站在他身边的“女主人”!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彻底断绝林薇(或者说其他类似林薇的人)的念头?还是为了将她更牢固地绑在他的战车上,让她再无退路?

  无论是哪种,苏晚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恐惧。他正在用他的方式,重新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而她却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整个晚宴,苏晚都如同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被顾衍之牵引着,扮演着“女主人”的角色。她食不知味,交谈的内容左耳进右耳出,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腰间那只存在感极强的手上。

  直到晚宴结束,宾客散去。顾衍之才松开手,恢复了惯常的疏离表情,仿佛刚才的亲昵从未发生过。

  “司机在门口等你。”他淡淡地说,然后转身便走向了书房的方向。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再回想刚才他那近乎温柔的举动,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可以前一秒将你捧上云端,下一秒就将你推入冰窖。他的每一个举动都饱含深意,让你永远猜不透他真实的意图。

  这场“主权”的宣示,对她而言,不是荣耀,而是枷锁。她感觉自己正被一张无形的大网越缠越紧,而执网的人,正冷静地看着她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