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清汤面-《不是冲喜吗?夫君怎么替我杀疯了》

  “三虎四虎那两个皮猴子,不知从哪儿听来了秋千,”青禾还在叽叽喳喳地说着,“整天缠着我要秋千,我上哪给他俩弄去?木工怎么可能去我们寨子?”

  她得不到回应,不满地扯了扯阿木的袖子,“你在听没有呀!”

  青禾的声音大了点,阿木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喧闹的人群,低声道,“小声点。”

  见她撅起嘴,又放缓语气,“听着呢。”

  青禾像是想起什么,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衣带,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阿木,这票干完,咱们肯定能闲上好几个月......你、你打算做些什么?”

  她偷偷抬眼看他,眼里藏着期待。

  阿木是青禾前两年在山下捡回来的。

  那日大雨,他浑身是伤倒在山涧边,带回寨子后昏睡了整整五日才醒转,却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过,他学什么都快,不论是拳脚功夫还是认字算账,一点就通。

  人又生得挺拔周正,在寨子里很是显眼。

  朝夕相处间,她那点懵懂的心思,不知何时就悄悄酿成了喜欢。

  如今,两人相识已近三年了。

  也该再进一步了。

  阿木想了想,以为青禾是在苦恼三虎四虎的事,就道,“你放心,等这批冬粮到手,我就去后山砍些老藤,给三虎四虎在寨口的歪脖子树上扎个秋千。”

  “阿木!”青禾猛地抬头,“你真是个木头!”

  话音未落便狠狠踩了他一脚,转身挤进了人群。

  等宋枝上了临街的茶楼二层,拣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时,底下已经没了那俩人的身影。

  从这个位置看出去,街景杂耍都清清楚楚,再不用在人堆里挤来挤去。

  她松了口气,顺手理了理被挤皱的衣襟,很快便被楼下的杂耍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托着腮,看得津津有味。

  裴修衍踏进别院时,已是万籁俱寂,他目光掠过庭院,不由自主地停驻。

  廊下竟还亮着几盏灯笼,暖黄的光晕在夜风里轻轻摇曳,投下晃动的光晕。

  像是特意为他留的。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裴国公府向来规矩严明,亥时一过必定灯火尽熄。

  他下意识抬眼望向正屋,果然见窗纸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在沉沉的黑暗中格外显眼。

  这么晚了,还没睡?

  是在等他?

  这个念头刚浮起,他的脚步已不自觉地朝着那点光亮走去。

  可刚迈进院门,夜风便送来他身上沾染的,从暖香阁带回来的酒气。

  裴修衍的脚步停在原地。

  他在廊下静静站了会儿,由着夜风将那些杂味吹散。

  待周身只剩清冽的寒气,才放轻脚步朝屋内走去。

  宋枝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侧的褥子微微下陷,随即落入一个带着湿凉水汽的怀抱。

  她无意识地往热源处蹭了蹭,鼻尖却嗅到一丝极淡的皂角清气,不由含糊嘟囔,“你洗澡了?”

  “嗯。”裴修衍低应一声,将她往怀里拢了拢。

  这声应答让宋枝勉强睁开惺忪睡眼,困惑地眨了眨,“洗澡?为什么洗澡......”

  她忽然清醒几分,仰起脸在昏暗中狐疑地打量他。

  裴修衍垂眸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笑意,低声问,“夫人是在担心,还是吃味?”

  他说着,竟配合地扬起脖子,任由她在他周身逡巡。

  见她这嗅嗅,那嗅嗅,什么也没发现,才低笑着将人重新揽紧,“夫人放心,为夫恪守男德。”

  温热的掌心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只是饮了些酒,怕酒气熏着你。”

  宋枝在他怀里动了动,忽然想起什么,仰起脸问,“那你饿吗?”

  裴修衍在宴上确实没动几筷子,但见夜色已深,他也不想麻烦。

  他刚要说出“不饿”,宋枝却像是看穿似的,伸手轻轻捂住他的嘴。

  “不许撒谎。”

  黑暗中,她指尖温软的触感格外清晰。

  裴修衍心头一软,老实交代,“有点。”

  “那我给你做碗云吞面吧?”宋枝的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在临安时,父亲若是晚归,母亲总会亲自下厨给他煮碗云吞面。

  热腾腾的,能暖到心里去。

  宋枝说着便要起身。

  裴修衍有片刻的怔神。

  一股陌生的感觉猝不及防地撞进心口,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就像是一个常年独行于,早已习惯孤寂的人,眼前毫无预兆地亮起了一盏灯。

  这份暖意来得太突然,竟让他生出了一丝近乎惶恐的无措。

  宋枝全然不知他心中所想,已经披上外衣下了床。

  见他仍在榻边不动,她扭头看过来,嗔道:“走呀!难不成裴大人还要我给您端到屋里来?”

  她伸出手,掌心莹润。

  裴修衍伸手握住。

  两人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只提了一盏小小的灯笼,没有惊动任何其他人。

  到了厨房,宋枝看着案板的食材,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

  云吞面......

  是不是得有云吞?

  可她只记得母亲调馅时满屋飘香,具体如何调配却毫无头绪。

  “嗯......”她有些窘迫地揪着衣角问裴修衍,“清汤面行吗?”

  这个简单。

  裴修衍靠在门边,灯笼的光晕将他挺拔的身影投在青石地上。

  他点头,“行。”

  面条是现成的,宋枝便从生火开始。

  灶膛里的火石磕碰了好几下才溅出火星,脸颊上也在不经意间蹭上了灶灰。

  她每一个动作都透着生疏。

  分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秀模样。

  裴修衍突然挽起袖口走上前。

  “我来。”

  如果京城那些人此刻在这,怕是要惊得说不出话。

  那双手拿过剑,杀过人,如今却纡尊降贵地蹲在这烟火之地生火。

  裴修衍随手拾起柴火塞进灶膛,吹火筒在薄唇间一凑,跃动的火苗便映亮了他清隽的侧脸。

  火升起来,后面的步骤就简单多了。

  舀水,水开了下面。

  等水再开了就加凉水。

  等水再开了就再加凉水。

  重复三遍,面就好了。

  卖相......

  有些普通。

  不知是哪样长少了,汤色有些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