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切顺利-《锦画天成:侯门医女惊天下》

  宋知画凝神静气,指尖稳健地为燕博文和长风在头部诸穴施针。银针纤细,精准刺入百会、神庭、风池等穴位,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两套针法施完,她额上已渗出细密汗珠。头部施针最耗心神,需对穴位和力道把握极准,连续施针,让她也感到些许疲惫。

  施针后需静待药力与针效融合,约半个时辰。屋内一时安静,只听得见药汤微沸的声音和浓郁的草药味。燕博文与长风起初因先前误会略感不自在,但见宋知画全程专注认真,手法专业,对他们裸露的上身视若无睹,便也渐渐放松下来。

  期间,宋知画留意着药汤颜色变化,适时为二人添加滚烫药汤,维持桶内温度。蒸腾的热气带着药力渗入肌肤,带来微微刺热的感觉。

  时间一到,宋知画先为燕博文起针,动作轻快利落,燕博文几乎未察觉。接着为长风起针,同样干脆。

  恰在此时,一股浓烈的肉香从窗外飘来——陈婆子炖的猪下水开了锅。那混合着香料与肉脂的暖香,有力地冲淡了满屋的药味。

  “咕噜噜——”

  一声清晰的肠鸣在寂静中响起。长风下意识捂住肚子,脸上瞬间涨红,尴尬得想躲进药汤里。几乎同时,另一声更轻的“咕噜”也从燕博文那边传来。燕博文身体微顿,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耳廓悄悄红了。

  宋知画仿佛没听见那两声腹鸣,神色如常地收拾银针,语气平静:“药浴行针后,气血运行加快,肠腑蠕动,出现腹鸣或排气都是正常反应,不必在意。”

  她未多看他们窘态,转身从厨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炖下水放在矮凳上,“我奶奶的手艺,二位若不嫌弃,可以尝尝,暖暖肠胃。”

  燕博文看着那碗卖相朴素的吃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自幼锦衣玉食,从未接触过这等被视为“贱物”的东西。但一旁的长风,眼睛已直勾勾盯着碗,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那肉香实在诱人。

  “多谢姑娘。”长风见主子没动静,自己实在馋得紧,道谢后端起碗,顾不上烫,呼噜呼噜吃了起来,软糯咸香的口感让他满足地眯起眼,含糊赞道,“唔!好吃!真香!”

  燕博文见长风这般,又感受着自己空空的、仍在微响的肚子,犹豫片刻,终究端起了碗。他小心尝了一口,那出乎意料的丰润滋味和恰到好处的咸鲜在口中化开,竟比想象中好上许多。

  宋知画见二人都接受了,便不再多言,转身出屋。

  院中清新空气扑面而来,驱散满身药味。灰团立刻摇着尾巴凑上来,湿漉漉的鼻子蹭她手心。苏氏和陈婆子也放下活计围上来,脸上带着担忧。

  苏氏拉着女儿的手,低声急问:“画儿,里面……怎么样了?没出岔子吧?”

  陈婆子也紧张地望着她。

  宋知画空着的手摸了摸灰团的脑袋,对母亲和祖母露出宽慰的笑容:“娘,奶,放心,一切顺利。接下来几天,他们都会这个时辰来治疗。”

  苏氏这才长舒一口气,拍拍胸口:“顺利就好,顺利就好……”

  屋内,隐约传来长风意犹未尽的声音:“爷,您要是不吃……属下能不能……”

  接着是燕博文听不出喜怒却斩钉截铁的回答:“滚。”

  第二天,宋知画带着那两株品相很好的百年人参和几串腊肠去了济世堂。

  白大夫一见人参,眼睛就亮了,拿起仔细端详,手指抚过紧密的芦碗和清晰的铁线纹,连连赞叹:“好参!真是好参!灵气十足!”他沉吟片刻,给出公道价格,“画儿丫头,这两株,老夫出二十两,你看如何?”

  这价比宋知画预想的还高些,她爽快点头:“就依白大夫。”

  白大夫笑眯眯收好人参,目光落到腊肠上,鼻子下意识吸了吸:“这是……?”

  “自家做的腊肠,给您尝尝鲜。”宋知画笑道。

  白大夫顿时眉开眼笑,像个得了糖的孩子:“好好好!你这丫头,总惦记着老夫这点口腹之欲!那银针用得可顺手?”他一边说,一边利落数出二十两银票,硬是多塞了一两碎银给她,“拿着,不许推辞!这腊肠,老夫可不能白吃你的!”

  离开济世堂,宋知画转道去了燕博文落脚的“云来客栈”。听闻她来,燕博文立刻请她入上房。房间依旧整洁,只多了几分药浴后淡淡的草药味。

  “宋姑娘可是有事?”燕博文问道。经过昨日治疗,他感觉体内轻松了些,对她更多几分信重。

  宋知画开门见山:“‘枯髓’之毒需长期通过特定媒介吸入。我想查看二位日常贴身所用之物,或许能找到源头。”

  燕博文神色一凛,立刻示意长风将两人行李包裹全部打开。宋知画仔细检视衣物、佩饰、甚至床帐,指尖细细捻过,鼻尖轻嗅,却未发现异常。直到她的目光落在长风包裹里几锭用了一半的黑色墨锭上。

  她拿起一锭,触手微凉沉实,表面光滑。她凑近细闻,在墨锭本身的松烟味之外,隐隐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异样气息,与她昨日在药浴中试图引导排出的毒素残息有几分相似,却又被浓郁墨香掩盖得难以察觉。

  “这墨锭……”宋知画抬眸,看向燕博文和长风,“是从京城带来的?”

  长风连忙点头:“是,爷用惯了府中特制的这种松烟墨,出门都会带些。”

  燕博文的脸色瞬间沉下,眼中寒光骤现,如同结冰的湖面:“府中特制……家中常备……”他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这意味着,毒源竟来自他自幼长大的安亲王府!在他身边潜伏了至少七八年!

  宋知画见两人脸色大变,心知这已涉及高门内闱阴私,绝非外人所能多言。她将墨锭放回原处,语气平静:“既然找到了源头,日后避开便是。至于其他……小女子不便多问,先行告辞。”

  待宋知画离开,房间内一片死寂。燕博文负手立于窗前,背影僵硬,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

  长风拳头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因愤怒和后怕,声音都有些发颤:

  “爷……这墨锭是王府份例,由贺管家统一采买发放。王妃娘娘她……自从对王爷心灰后,便不大过问府中庶务……能多年来将此物悄无声息放入爷日常用度中,还不被察觉的……”

  燕博文猛地转身,眼中是滔天怒火与冰冷了然,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名字:

  “吴、娇、儿!”

  除了那个把持中馈、处处想将他除之后快的吴侧妃,还有谁能有这等手段和心思?而那个看似忠厚、实为吴氏心腹的贺管家,定然也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