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们的压力-《偷穿女装上学被同桌发现》

  我拿起一串小肉串,往嘴里塞了一口,辣味呛得舌尖发麻。

  “那不就得了,”我咽下去才开口,“老熙和你妈都这么看好你,还是好好读下去呗。”

  他没说话,抓起啤酒瓶又灌了一口,喉结滚动着,瓶底的泡沫被晃得泛起一层。

  “不是那么回事,”他摇了摇头,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我把肉串往盘子里一放,“你总得告诉我到底因为啥吧?是家里经济紧张?要是钱的事,咱们可以想办法……”

  他忽然抬起头,眼里带着点哭笑不得:“跟钱没关系。”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沉,“我家不算大富大贵,但供我读书肯定够。”

  “我爸妈在我们那个县开了家小超市,每天起早贪黑的,就盼着我能考个好大学,以后不用像他们那么累。”

  “那到底是为啥啊?”我追问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你总得有个理由吧?总不能平白无故就不想读了。”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老板都过来收了空酒瓶,他才拿起最后一串脆骨,慢慢嚼着,声音轻得像风:“就是……没意思。”

  “上课没意思,做题没意思,就连跟他们一起讨论未来,也觉得没意思。”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路灯,光晕在他眼里晕成一片模糊的黄,“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该往哪走,可我自己站在路口,就想掉头往回跑。”

  我拧开另一瓶啤酒,往嘴里倒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压下了心里那点闷。“是老熙给你的压力太大了?”

  我瞅着他,他刚才提到班主任时,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

  他没立刻回答,自己伸手又开了瓶酒,瓶口对着嘴猛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得厉害,放下瓶子时,嘴角还挂着点白色的泡沫。

  “他希望我冲西南政法,”他声音有点发哑,“说我政审能过,分数再提提,稳上。”

  “那压力确实不小,”我点点头,“不过老熙对谁都这样,上次他还拉着我谈了半个多小时,叫我妈给我报个英语补习班,把分再提一点。”

  他却苦笑了一下,抓起一串没吃完的肉串,没往嘴里送,就那么捏着:“现在才高二,我已经不敢想高三了。”

  他抬眼看向我,眼里带着点疲惫,“你没发现吗?他们为了评职称,天天拼命加课补课,作业堆得像山,晚上写不完,早上来学校抄,这样学到底有啥用?”

  我想起书包里那叠还没写完的数学卷子,还有唐欣悦推给我的作业,沉默了。

  他说得没错,最近的课排得密不透风,连课间十分钟都被老师占去大半,试卷发下来,红叉比对勾还多。

  “没办法啊,”我拿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上星期我买了炸串带回教室,老熙把我骂的跟个什么一样……”

  我顿了顿,想起当时的场景,“反正难听死了,说我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他“嗤”了一声,把酒喝到底,空瓶往桌角一磕:“所以啊,没意思透了。”

  晚风卷着烧烤摊的烟味吹过来,他的头发被吹得乱翘,像只泄了气的气球,“还不如出来上上网,吃点烧烤,至少这会,没人逼我想未来。”

  老板在旁边收拾着炭火,火星子偶尔溅起来,在黑夜里亮一下就灭了。

  烧烤大爷用铁签子串着两串冒热气的烤肠递过来,油星子在签尖闪着光。

  “俩小伙儿,尝尝新烤的。”

  他往我们对面的小马扎上一坐,蒲扇往膝盖上一拍,“刚才听你们唠,是嫌念书苦?”

  黄永强愣了愣,接过烤肠没说话,我赶紧道了谢,咬了一口,肠衣脆得裂开,甜香混着肉味漫开来。

  大爷眯着眼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一道褶:“我家小子以前也这么说,说上课跟坐牢似的,非要不念了去学修车。”

  他往炭火里添了块炭,火星子“噼啪”跳起来,“我没拦着,让他去了。”

  “结果呢?蹲了仨月,满手燎泡,回来跟我说,还是教室凉快。”

  “看你们校服,还是二中的。”

  大爷瞅了瞅我们身上的校服外套,眼里多了几分羡慕,“多好的学校啊,多少人挤破头想进去呢。”

  “我家那小子当年要是能考上二中,我高低得摆两桌酒庆祝。”

  我和黄永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点无奈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大爷见我们这反应,嘿嘿笑了两声,也没再多说,拿起蒲扇拍了拍身上的炭灰:“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了,我那边还得盯着烤串,糊了要挨骂哟。”

  他转身往烧烤摊走,脚步慢悠悠的,还不忘回头冲我们摆了摆手:“俩小子,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我拿起一串刚烤好的脆骨,递给黄永强:“大爷这话,听着耳熟不?我妈也总说,‘现在不努力,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黄永强接过脆骨,咬了一大口,嚼得滋滋响:“他们哪懂我们的压力?就知道说‘想当年’,当年哪有现在这么多卷子?”

  他把签子往桌上一戳,“老熙一天发三张卷子,英语老师还得塞两张,晚上写不完,早上就得爬起来抄,这日子……”

  “没办法,隔代了嘛。”

  我拿起烤鱼的尾巴啃了啃,“他们那时候发愁的是能不能吃饱,咱们发愁的是能不能考够分,不一样的。”

  他忽然笑了,用胳膊肘碰了碰我:“说真的钰少,我挺佩服你的。”

  “我有啥好佩服的?”我愣了愣,往嘴里塞了块鱼腹肉,刺不多,嫩得很。

  “佩服你的执行力啊。”他掰着手指算,“你看你,刚分班那会儿成绩也就中游,这学期直接冲进前十,不是拼出来的?”

  他顿了顿,眼神沉了沉,“以前没跟唐欣悦在一块儿的时候,你在我印象里就是个学习机器,下课也抱着书啃,食堂排队都在背单词。”

  我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那不是想赶上来嘛。”

  “可你现在……”他指了指我手机屏幕上和唐欣悦的聊天界面,“天天跟她一块刷题,心思肯定分了不少。”

  他拿起酒瓶,跟我碰了一下,“我就想知道,万一高考的时候,因为这事没考到你想去的学校,你会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