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溶洞迷踪-《理念奔溃后的救赎》

  身后传来的岩石坍塌的闷响,如同敲打在每个人心头的丧钟,宣告着“无声墓穴”这个短暂庇护所的终结。黑暗、潮湿、充满未知的废弃矿道,成了“净土”成员们新的逃亡之路。老默一马当先,他那干瘦的身影在崎岖不平、时宽时窄的通道中灵活穿梭,如同真正的地底生物,依靠着多年混迹阴影练就的直觉和对危险的本能嗅觉,为众人引路。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合着铁锈、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腥甜气息。脚下时而泥泞,时而布满尖锐的碎石。仅有老默手中一盏昏暗的、用荧光苔藓和简陋晶石制成的提灯,散发着惨绿色的微弱光芒,勉强照亮前方几步之遥,更深处则是吞噬一切的浓稠黑暗,仿佛潜伏着无数择人而噬的凶物。

  墨渊紧随老默身后,精神高度集中,“理性框架”全力运转,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须向四周蔓延,警惕着任何可能的追踪者气息或天然陷阱。连续的战斗和逃亡,加上催动“归墟极刺”的消耗,让他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他是这支小小队伍的主心骨。

  云芷紧跟在墨渊身侧,一手轻轻搀扶着体力最弱的幽竹,另一只手则下意识地按在怀中,那里藏着那张绘有诡异星图的羊皮纸和青铜符牌。即便在如此狼狈的逃亡中,她依旧保持着一种异样的沉静,只是微微蹙起的眉心和偶尔回望来路时眼中闪过的一丝忧虑,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那幅星图和符牌揭示的秘密太过惊人,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幽竹几乎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倚在云芷身上,脸色惨白如纸,呼吸急促。黑暗、狭窄的环境以及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都极大地刺激着她敏感脆弱的神经。她紧紧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惊恐的呜咽,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死死抓住云芷衣袖的手指,暴露了她极度的恐惧。

  石蛮负责断后,他庞大的身躯在有些地段需要侧身甚至匍匐才能通过,显得颇为笨拙。但他毫无怨言,每一次艰难通过狭窄处后,都会警惕地回望,竖起耳朵倾听远处的动静,手中紧握的石斧从未放松。他那张粗犷的脸上,没有了平日好斗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保护这支队伍,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信念。

  沉默的行进持续了不知多久,时间在地下失去了意义。只有疲惫、饥饿和越来越浓的压抑感在累积。

  “停一下。”老默突然举起手,声音沙哑低沉。他蹲下身,用提灯仔细照射着前方一个岔路口的地面,浑浊的老眼眯成了一条缝。“不对劲……这里有新鲜的刮痕,还有……脚印。不是我们的。”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墨渊立刻示意众人隐蔽到通道的阴影中,自己悄无声息地潜行到老默身边。果然,在泥泞的地面上,除了他们杂乱的足迹外,还有几道相对清晰、纹路独特的靴印,通向左侧那条更显幽深、散发着更浓腥气的支路。

  “是蛇窟的人?”墨渊压低声音问,眼中寒光一闪。难道蛇窟的触角也伸到了这地下世界?

  老默捻着胡子,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表情古怪:“靴印的制式……有点像,但又不完全一样。更轻巧,更……阴险。而且这腥气,不单单是水汽霉味,倒像是……某种活物留下的。”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沾了点旁边石壁上一种粘稠的、暗绿色的分泌物,放在鼻尖嗅了嗅,脸色微变,“是‘地穴蜥蜴人’的黏液!这帮生活在最黑暗处的杂碎,鼻子比狗还灵!他们肯定是顺着我们留下的气味或者刚才塌方的动静摸过来的!”

  地穴蜥蜴人?墨渊眉头紧锁。这是万象城地下世界传闻中的种族,残忍、狡猾,习惯于在黑暗中伏击猎物。他们的出现,意味着这条逃亡之路远比想象中危险。

  “不能走左边了。”墨渊果断道,“老默,右边这条路情况如何?”

  老默探头往右侧通道看了看,又侧耳倾听片刻,面色凝重:“右边……气息更杂乱,似乎通向一个更大的空间,但里面有什么,说不准。可能更危险,但至少暂时避开了蜥蜴人的埋伏。”

  前有未知险阻,后有潜在追兵(帝国甚至可能还有蛇窟),别无选择。“走右边!加快速度!”墨渊下令。

  队伍再次移动,转向右侧通道。这条通道更加宽阔,但地势向下倾斜得厉害,脚下湿滑难行。两侧石壁上开始出现更多诡异的苔藓和菌类,发出幽幽的磷光,勉强提供了一些照明,却也使得环境更加光怪陆离,平添了几分诡谲。

  又前行了一段距离,前方隐约传来潺潺的水声,空气也更加潮湿。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入口。溶洞内怪石嶙峋,无数钟乳石和石笋如同巨兽的獠牙,洞顶有水滴不断滴落,在下方汇聚成一片片深浅不一的地下浅滩和水潭。

  “小心点,这地方感觉不对。”老默提醒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片溶洞绝非善地。

  果然,就在众人小心翼翼踏入溶洞不久,异变突生!

  “嗖!嗖!嗖!”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侧方的石笋后窜出,直扑队伍!它们身形矮小佝偻,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手脚带有蹼和利爪,眼睛在黑暗中发出惨绿色的幽光,正是地穴蜥蜴人!

  “敌袭!”石蛮怒吼一声,反应极快,巨大的石斧横扫而出,将冲在最前面的两只蜥蜴人拦腰斩飞!腥臭的血液瞬间喷溅开来。

  墨渊眼神一冷,“归墟指”瞬间点出,灰暗的指风精准地命中一名试图从头顶石钟乳上扑下的蜥蜴人的头颅,那蜥蜴人连惨叫都未发出,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般软塌塌地坠落。

  然而,蜥蜴人的数量远超预期!它们似乎早已在此设伏,从四面八方涌来,利用复杂的地形发动攻击!它们动作迅捷,利爪带着腥风,口中还能喷射出带有麻痹效果的毒液!

  “保护云芷和幽竹!”墨渊低喝,身形如电,在怪石间穿梭,指风连点,每一击都必有一名蜥蜴人倒下。但他的“归墟之力”消耗巨大,不能久战。

  石蛮则如同磐石,挡在云芷和幽竹身前,石斧舞得虎虎生风,将靠近的蜥蜴人纷纷劈飞或砸碎,怒吼声在溶洞中回荡。但他的防守范围有限,难免有漏网之鱼。

  一只蜥蜴人悄无声息地从水潭中潜出,利爪直取正在努力保持镇定、试图施展清心咒稳定幽竹心神的云芷的后心!

  “小心!”幽竹虽然恐惧,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危险,惊叫出声!

  云芷闻声猛地转身,但已来不及完全躲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猎豹般扑出!是老默!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淬毒的短刃,精准地格开了蜥蜴人的利爪,另一只手则闪电般掷出一把铁蒺藜,逼退了另一只趁机扑上的蜥蜴人!

  “他娘的!真当老汉我是泥捏的!”老默骂骂咧咧,动作却异常狠辣刁钻,专攻蜥蜴人的关节和眼睛等脆弱处,与石蛮刚猛的打法形成了奇异的互补。

  墨渊见状,心下稍安,更加专注于清除远处的威胁。四人背靠背,在这诡异的溶洞中,与数量众多的蜥蜴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杀。战斗激烈而短暂,凭借着墨渊的凌厉、石蛮的勇猛、老默的诡诈以及云芷偶尔以清心咒带来的短暂心神干扰,他们终于将这一波伏击的蜥蜴人尽数歼灭。

  溶洞内暂时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和滴滴答答的水声。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蜥蜴人的尸体,腥臭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快走!血腥味会引来更多东西!”老默急促地说道,脸色并不好看。虽然打赢了,但暴露行踪是必然的了。

  墨渊点头,目光扫过疲惫的众人,最后落在微微喘息、脸色更显苍白的云芷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还能坚持吗?”

  云芷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将一缕散落的发丝挽到耳后,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可以。”

  没有时间休息,队伍再次启程,踩着湿滑的岩石和蜥蜴人的尸体,向着溶洞更深处、未知的黑暗继续逃亡。每个人的心中都笼罩着一层阴影:帝国的追兵或许还在身后,而地下的威胁,已然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他们的“净土”,究竟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