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绝境奔逃,墓园在望-《理念奔溃后的救赎》

  狭窄、充满腐蚀性绿雾的废弃管道内,时间与空间的概念都已模糊,只剩下亡命奔逃的本能和无休无止的死亡威胁。墨渊一马当先,混沌色的寂灭感知如同最敏锐的触须,在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与崩塌的金属结构中,艰难地开辟着一条极其脆弱、随时可能断裂的生路。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引导、每一次规避,都消耗着巨大的心神与力量,丹田内的归墟奇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传来阵阵虚脱的悸动。

  石蛮背着气息奄奄的云芷,庞大的身躯在逼仄的管道中显得格外笨拙,每一次迈步都牵动全身伤口,暗红色的鲜血不断从崩裂的痂口渗出,在他身后留下断断续续的血迹。他咬紧牙关,铜铃般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喉咙里发出压抑如困兽般的喘息,全凭一股悍不畏死的蛮劲和守护同伴的执念硬撑。幽竹紧随其后,娇小的身影在乱石与能量溅射中惊险地穿梭,小脸煞白,嘴唇咬出了血,却死死握着短匕,警惕着后方可能出现的追兵。

  “左转!避开那道空间裂缝!”墨渊低吼,声音沙哑撕裂,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猛地侧身,挤入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身后,一道无形的空间裂痕悄无声息地蔓延而过,将途经的一块巨大金属残骸如同黄油般切成两半!

  石蛮怒吼一声,不顾伤势,硬生生用肩膀撞开挡路的碎石,踉跄着跟上。幽竹险之又险地贴地滑过,裙摆被凌厉的空间余波撕开一道口子。

  “咳咳……墨渊大哥……方向对吗?能量乱流太强……感知……快被搅散了……”云芷伏在石蛮背上,虚弱地抬起头,美眸中充满了疲惫与忧虑。她试图释放神念探查前路,却被更狂暴的碑灵邪能冲击得神魂刺痛。

  “大致无误!”墨渊头也不回,语气斩钉截铁,但紧蹙的眉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确定。他依靠的并非纯粹的方向感,而是对“碎星墓园”坐标那股若有若无的、死寂与荒芜的引力感应,以及归墟之力对同类寂灭道韵的天然吸引。在这片法则崩坏的区域,这是唯一可靠的指南针。“坚持住!穿过前面那片崩溃的能量节点区,应该就能抵达碑体边缘的废弃传送港!”

  他的话音刚落——

  “轰隆!!!”

  整个管道剧烈一震,仿佛被巨锤砸中!头顶上方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大块大块燃烧着邪能的穹顶结构劈头盖脸地砸落下来!是碑灵暴走的能量与蛇窟攻击的余波,彻底摧毁了上层的支撑结构!

  “小心头顶!”幽竹尖叫!

  “给老子开!”石蛮目眦欲裂,狂吼一声,竟将背上的云芷猛地推向墨渊,自己则逆着坠落的废墟,石斧爆发出最后的土黄色光芒,一记毫无花哨的开天辟地向上悍然劈出!

  “铛——哗啦啦!”

  巨石与金属碎块被狂暴的斧罡劈散,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石蛮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单膝跪地,石斧脱手飞出,虎口崩裂,鲜血淋漓!

  “石蛮!”墨渊一把接住云芷,反手一掌拍出,寂灭掌风将后续落下的杂物扫开,眼神骤变。

  “石蛮大哥!”幽竹哭喊着扑过去,想扶起他。

  “别管俺!快走!”石蛮挣扎着想站起,却再次栽倒,显然伤势已重到无法行动。

  前路被坠落的废墟堵死,后路隐约传来蛇窟修士的呼啸声,绝境!真正的绝境!

  墨渊眼中混沌之色疯狂流转,瞬间扫过四周。左侧管壁因坍塌露出一个不断扭曲、闪烁着不祥幽光的能量漩涡——是极度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右侧,则是一条向下倾斜、深不见底、散发着浓烈腐朽气息的检修通道!

  没有时间犹豫!

  “走右边!跳!”墨渊嘶声下令,不容置疑!他一手揽住云芷,一手抓起重伤的石蛮,不顾一切地冲向那条漆黑的检修通道!幽竹毫不犹豫地紧跟跳下!

  “噗通!噗通!”

  四人坠入一片粘稠、冰冷的黑暗之中!刺鼻的机油混合着某种生物组织腐烂的恶臭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脚下是深可及膝的、滑腻腻的不明液体。

  “这是……什么地方?”幽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短匕上燃起微弱的照明光晕,勉强照亮周围。只见四周是粗大、锈蚀、布满粘液和苔藓的巨大管道内壁,许多地方已经破损,露出后面更加复杂的机械结构。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悸的死寂,连外界的爆炸声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是静滞尖碑的废弃能源循环系统深处,”云芷强忍着恶心和眩晕,凭借对远古造物的了解,虚弱地判断,“此地……能量惰性极强,或许能屏蔽部分探测……但……危机四伏……”

  她话音未落——

  “窸窸窣窣……嘶嘶……”

  黑暗中,亮起了无数双惨绿色的、充满饥饿与恶意的复眼!密密麻麻,从管道上下左右各个角落浮现!是栖息在此地的、被邪能污染的深渊尸蹩和蚀骨蠕虫!它们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涌来!

  “操!没完没了!”石蛮瘫坐在粘稠的液体里,看到这景象,绝望地骂了一句,还想挣扎着去摸石斧,却牵动伤势,又是一口血喷出。

  墨渊眼神一寒,将云芷交给幽竹:“扶住她!” 他踏前一步,挡在众人身前,面对汹涌而来的虫潮,并未动用消耗巨大的寂灭剑气,而是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朴的法印。

  “归墟·万物凋零!”

  一股无形的、蕴含着绝对死寂意境的灰暗波纹,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波纹所过之处,那些狰狞的毒虫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瞬间僵直、枯萎、化作了飞灰!连它们赖以生存的粘液和苔藓,也迅速失去了活性,变得干枯脆裂!

  一招之下,清空方圆十丈!

  然而,墨渊的身体也剧烈晃动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频繁动用本源力量,他的消耗已接近极限。

  “快走!沿着液体流动的方向!”墨渊喘息着下令,声音虚弱却坚定。他感知到,这条废弃管道深处,那股指向“碎星墓园”的寂灭引力,越来越清晰了!

  四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恶臭的管道中艰难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更久,就在石蛮几乎要昏迷,幽竹也快要撑不住的时候——

  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以及一股更加浓郁、令人灵魂战栗的荒芜与死寂的气息!

  “到了!是出口!”幽竹喜极而泣。

  四人奋力向前,冲出管道出口的瞬间,全都愣住了。

  眼前,并非想象中的星空,而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破碎到极致的景象。

  他们站在一处巨大的、断裂的金属平台边缘。平台之外,是无边无际的、由无数星辰残骸、破碎大陆、战舰碎片、以及难以名状的巨大骨骼构成的、缓缓旋转的死亡漩涡!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永恒的坠落与碰撞。远处,偶尔有巨大到如同山岳的、形态诡异的阴影在碎片带中缓缓游弋,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极远处,一点黯淡、却稳定散发着苍凉白光的星体残骸,如同灯塔般,指引着方向。

  这里,就是“碎星墓园”!

  “我们……真的到了……”云芷望着这末日般的景象,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与茫然。

  石蛮瘫坐在平台边缘,看着脚下那深不见底的、埋葬了不知多少星辰的坟墓,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化作一声疲惫到极点的叹息。

  幽竹紧紧靠着墨渊,娇躯微微颤抖,既恐惧,又有一丝脱离绝境的庆幸。

  墨渊静立原地,混沌色的眸子凝视着那片死亡漩涡深处那点白光,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与归墟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浩瀚的寂灭道韵,心中没有丝毫轻松。

  静滞尖碑的危机并未解除,他们只是从一个绝境,逃入了另一个可能更加危险的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