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抉择-《理念奔溃后的救赎》

  祭坛之上,死寂无声。柔和的光芒从穹顶洒落,映照着中央缓缓旋转的微型星璇和那座古朴的传送阵基座,以及旁边那扇紧闭的、散发着熟悉而又令人心悸的柔和白光的星枢门户。希望与未知,如同光与影,在这片被遗忘的封印之巅交织。

  石蛮瞪大双眼,看看传送阵,又看看那扇光门,粗犷的脸上写满了茫然与纠结,他挠着乱蓬蓬的头发,瓮声瓮气地开口:“老大,这……这咋整?两个门?走哪个?这亮晃晃的门,看着跟咱们之前待的那个安全屋挺像,能进去不?”

  墨渊在石蛮的搀扶下,强忍着经脉中传来的阵阵撕裂痛楚,苍白的脸上眉头微蹙,深邃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仔细扫过那扇光门和旁边的符牌凹槽。他缓缓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寂灭感知如同最纤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探向光门。

  感知触及门扉的瞬间,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排斥力场传来,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身份验证机制。门内传来的能量波动,确实与星枢基地同源,平和、稳定,带着星辰砂与古老檀香的淡雅气息,令人心安。然而,在这平和之下,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的、与整个静滞尖碑镇压之力隐隐抗衡的空间隔离感。这扇门,似乎并非简单的入口,更像是一个稳定的空间锚点,连接着某个被严密守护的独立区域。

  “此门……需特定信物方可开启。”墨渊收回感知,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他看向石蛮,“云芷姑娘的青铜符牌,是钥匙。” 此言一出,两人同时沉默。符牌随云芷失踪,生死未卜。

  希望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石蛮脸上的希冀瞬间黯淡,他焦躁地跺了跺脚,金属地面发出沉闷的回响:“妈的!就差一步!那……那这个转圈圈的盘子呢?” 他指向那座沉寂的传送阵。阵基上刻满了比星枢基地更加复杂古老的符文,但其核心能量源黯淡无光,显然缺乏启动的能量。

  墨渊的目光转向传送阵,眼中混沌之色流转。他的感知深入阵基结构,立刻察觉到一股强烈的空间紊乱与能量枯竭之感。“此阵……年代过于久远,核心损毁,能量枯竭。且其空间坐标……模糊不清,充满不确定性。强行启动,九死一生。”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凝重,“甚至可能……将我们抛入时空乱流,永世放逐。”

  短暂的沉默笼罩了祭坛。两个选择,一个需要缺失的钥匙,一个通向未知的毁灭。绝境似乎并未改变。

  “操!”石蛮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巨大的失落感和无力感让他一拳砸在旁边的祭坛栏杆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难道咱们真要困死在这鬼碑顶上?!”

  就在这时,墨渊身体忽然微微一晃,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缕暗金色的血液。强行感知和之前的共鸣,对他重伤未愈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他不得不靠在冰冷的祭坛基座上,喘息着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

  “老大!”石蛮大惊,连忙上前扶住他,“你怎么样?”

  “无妨……还撑得住。”墨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语气出卖了他的真实状态。他抬起眼,再次望向那扇紧闭的光门,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并非全无希望。”

  “嗯?”石蛮一愣。

  “信物虽失,但‘钥匙’的原理在于能量认证。”墨渊缓缓道,目光锐利如刀,“云芷姑娘的符牌,核心是蕴含‘观寂者’一脉的本源星辉之力。而我体内的‘归墟’之力,虽属性迥异,却同出‘寂灭’本源,位阶更高。若我以归墟奇点模拟其力,精微操控,或可……骗过门禁。”

  这个方法大胆而疯狂!归墟之力充满毁灭性,模拟温和的星辉能量,如同用岩浆去雕琢冰花,稍有不慎,不仅会触发门禁反噬,更可能引动墨渊体内力量的再次暴走!

  石蛮倒吸一口凉气:“老大,这太危险了!你的身子……”

  “别无他法。”墨渊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传送阵是绝路。留在此地,待我伤势恶化,或碑内残存邪物察觉,亦是死局。唯有冒险一试,方有一线生机。” 他看向石蛮,眼神深邃:“石蛮,替我护法。无论发生何事,不得靠近,更不可妄动。”

  看着墨渊那坚定而疲惫的眼神,石蛮知道劝不动了。他重重一点头,虎目圆睁,紧握石斧后退数步,如同最忠诚的门神,死死盯着四周虚空:“老大你放心!有俺在,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打扰你!”

  墨渊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盘膝坐在光门前,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极其复杂玄奥的法印。丹田内,那混沌色的归墟奇点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精密度缓缓旋转,不再是狂暴的吞噬,而是极致的内敛与模拟。他必须从这充满死寂终结之意的力量中,剥离、引导出一丝至纯至净、蕴含生机的“星辰寂灭”道韵,模拟出青铜符牌的能量特征。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墨渊的额头瞬间布满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眉心那道暗金色的痕记明灭不定,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一丝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混沌色气流从他指尖渗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小心翼翼地缠绕、编织,试图勾勒出星辉之力的形态。

  第一次尝试,气流稍一接触光门,便引来了剧烈的能量反弹,光门白光爆闪,将墨渊震得气血翻涌,险些吐血。他强行压下伤势,调整气息,再次尝试。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只有墨渊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石蛮紧张的心跳声在祭坛上回荡。失败,调整,再失败,再调整……墨渊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石蛮看得心急如焚,却又不敢上前,只能死死攥着斧柄,指甲嵌进肉里。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墨渊几乎要油尽灯枯之际,他指尖那缕混沌色气流,终于稳定地化作了一丝温润平和、散发着淡淡星辉的乳白色光晕!虽然极其微弱,却与青铜符牌的气息有了七八分相似!

  “就是现在!”墨渊眼中精光一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缕模拟出的星辉之力,精准地点向光门旁的符牌凹槽!

  “嗡——”

  光门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乳白色的光芒温柔地扫过那缕星辉之力。排斥力场如同冰雪消融般散去!紧接着,严丝合缝的光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门后,是一条散发着柔和光芒、充满平和纯净能量的熟悉通道!那股精纯的星辰气息,与星枢基地一般无二!

  成功了!

  “开了!老大!门开了!”石蛮狂喜,几乎要跳起来!

  墨渊长舒一口气,身体一软,险些瘫倒在地,被抢上前来的石蛮一把扶住。他脸上露出一丝极度疲惫却欣慰的笑容:“走……快进去……”

  石蛮不敢怠慢,背起虚脱的墨渊,一步踏入了光门之中!

  就在他们踏入光门的刹那,身后那扇门悄无声息地迅速闭合,将祭坛和静滞尖碑内部的死寂彻底隔绝。

  门后,是一条短促的通道,尽头是另一扇开启的门户。穿过门户,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与之前星枢基地大厅几乎一模一样的圆形大厅!穹顶星辉流转,四壁晶石莹莹,中央悬浮着缓缓旋转的能量星图模型!空气清新温暖,带着令人心安的檀香与星辰砂气息!充沛平和的能量滋养着他们的身心!

  “安全了!老大!我们真的安全了!”石蛮将墨渊小心地放在中央星图旁柔软的垫子上,激动得声音发颤。绝处逢生的狂喜,让他这个铁打的汉子也热泪盈眶。

  墨渊躺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这久违的平和空气,感受着温和能量对伤势的滋养,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无边的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醒,对石蛮道:“检查……四周……警惕……”

  “哎!你放心!”石蛮抹了把脸,提起精神,立刻开始仔细探查这个新基地。大厅的结构、布局,甚至壁龛的位置,都与之前那个星枢基地极其相似,只是似乎……更小一些?能量也更加平和内敛,少了一丝攻击性,多了一份守护的意味。

  他很快在同样的位置找到了补给间,里面有干净的泉水和新生的灵谷,虽然数量不多,但足以让他们恢复体力。他还发现,这个基地的控制台似乎更加简洁,中央星图模型演化的轨迹也略有不同,似乎更侧重于“隐匿”与“守护”。

  “老大,这里好像是个……备用的安全屋?比之前那个小点,但更隐蔽!”石蛮回到墨渊身边,兴奋地汇报。

  墨渊微微点头,强撑着运转最后一丝神念,与中央星图产生微弱的共鸣。反馈的信息证实了石蛮的猜测:这是一个隐藏更深、功能更侧重于隐匿和休养的备用星枢节点。它与主基地(他们之前所在的那个)有微弱联系,但更加独立和安全。

  “此地……可暂作休整……”墨渊说完这句,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合上,陷入了深度的自我修复性昏迷。但他的气息,在基地平和能量的滋养下,正以缓慢却稳定的速度恢复着。

  石蛮守在一旁,看着呼吸逐渐平稳的墨渊,又看了看这个安全的新家,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他瘫坐在地,巨大的疲惫感袭来,但他不敢睡死,依旧保持着警惕。

  希望,如同星穹顶的微光,终于穿透了重重黑暗,再次照耀在这对伤痕累累的同伴身上。虽然前路依旧迷茫,虽然失去了重要的伙伴,但至少,他们又一次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一条命,找到了一个可以喘息疗伤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