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佛寺杀机-《重生之我在苏府当小妾》

  启明女学藏书阁的焦糊味尚未散尽。

  此刻,郑茗已站在镇国公府密室的阴影中,跳跃的烛火将她和永嘉、商清月的影子投在墙上,拉成扭曲的细长黑影。

  永嘉公主的嗓音打破了沉寂:“多亏玉皓机警……”郑茗的目光转向商清月,见她脸色苍白,但眼底像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火。

  商清月语速极快,说到她如何在火起时不顾救火,直接带人潜入藏书阁底层暗库——郑茗的心猛地一沉,那里有她们积攒的孤本、永嘉的律法手稿,还有她自己的织机图、农改方案和那些绝不能外泄的化学笔记。若这些被毁,她们的心血就真成灰了。

  “那些东西才是命根子。”商清月的声音清俐。她示意侍卫推上来几个被缚的男子。郑茗仔细打量,见他们嘴被堵着,满脸惊惧。

  她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塞进来充作“淫乱”伪证的人。若真让他们死在火场,再被“发现”,她们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商清月语气厌恶地解释这些人如何假借躲火往空厢房钻。郑茗指节微微发冷,若非商清月当机立断,这几具“被灭口”的尸首此刻已在废墟中坐实她们的污名。

  “镇国公府地牢里的消遣,管够。”商清月冷笑。郑茗见她眼中寒光一闪,知她已有计较。

  永嘉忽然蹙眉,递过一只焦黑的陶罐:“火场角落发现的,火油里粘了凤仪宫惯用的香料。”

  郑茗接过,指尖触及罐身的油腻,一股腻香钻进鼻腔。

  她抬眼看向永嘉,轻声道:“李福禄现身与赵之密谋,陆安亲眼所见。矛头已指向凤仪宫。”

  永嘉眉间闪过一丝凌厉:“皇后这是要赶尽杀绝,连我的名声也一并碾作垫脚石了。”郑茗凝视着公主被烛光勾勒的侧脸,胸中如压巨石。

  皇后的手段密不透风,像一张不断收拢的网。

  下一步该怎么走?刀已悬在颈侧。

  就在这三姐妹觉得她们连喘息之机都奢侈之时,苏府内院的禁足之门已被推开一条缝,王婉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胸口撞得生疼。

  一身粗布衣裳摩擦着皮肤,王婉晴脸上刻意涂抹的黑灰让她觉得干涩紧绷。

  她垂着头,目光所及只有自己匆匆移动的鞋尖,耳边唯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声。

  经过门房时,王婉晴用眼角余光瞥见那婆子正打着盹,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无人关心一个失宠无子、处境堪忧的女眷死活。

  护国寺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火味,刺得她鼻子发痒。诵经声嗡嗡地传入耳中,却盖不住贵妇们衣料的窸窣声和环佩的轻响。

  她始终垂着头,混在低等仆妇的人流里,粗布衣衫摩擦着那些光鲜的裙裾。

  她能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那个显赫华贵的身影上。

  王婉晴暗暗咬紧牙关,必须在护卫环伺中,找到一个间隙,捕捉到直达目标的机会。

  直到夕阳将影子拉得老长,她看见皇后在一众命妇的恭送下步入禅房稍歇,周围的护卫似乎松懈了些。

  王婉晴屏住呼吸,趁着一阵人流的轻微涌动,如同幽灵般闪到禅房一侧供桌下的僻静阴影里。

  石砖透过鞋底传来寒意。当那双绣着金凤的宫鞋再次出现在视线边缘时,她猛地扑了出去,双膝重重砸在地砖上,“噗通”一声,膝盖骨一阵钝痛。这声响也引来了附近几道探究的目光,刺在王婉晴的背上。

  “皇后娘娘!有祥瑞献上!求娘娘洪福庇佑!”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凄切。

  王婉晴将那个尺余高的锦盒高高举过头顶,粗布衣袖滑落,露出瘦削的手腕。王婉晴衣衫的褴褛,与周围珠光宝气的场面格格不入,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皇后的脚步顿住了。王婉晴低垂的视线里,只能看到那双华贵的凤履和曳地的裙裾。

  一个尖细的男声似乎要呵斥,但被一声来自上方的轻哼制止了。接着,声音从头顶传来:“何来祥瑞?抬起头来。”

  王婉晴这才微微抬头,刻意让脸上精心描绘的污渍完全暴露在皇后的视线下。

  她努力让眼中蓄满卑微与惊恐,颤声道:

  “前些时日偶得此玉佛……听闻乃前朝高僧于圣山开光……昨夜玉佛竟显灵光!此等祥瑞,合该献与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才是!求娘娘开恩,看在佛祖份上,救救臣妇!”她打开锦盒,那尊玉佛在夕阳余晖下泛着温润的光,她心里清楚,皇后最喜这天降祥瑞——在一众宫人面前彰显慈悲的戏码。

  她一边说着编好的台词,一边深深叩首,额头触在地砖上:“臣妇命苦,如今在苏府,被……被妾室郑茗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日日折辱,禁足冷院,形同囚徒……求皇后娘娘垂怜。”王婉晴刻意将矛头直指郑茗。

  短暂的沉默后,她听到一声轻微的“哦?你是王家的人?”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接着,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轻飘飘的:“你倒是有份诚心,将这‘开了光’的祥瑞献给本宫。”

  王婉晴身体一颤,伏得更低:“我本正室夫人,被那身份卑贱的妾室欺压蒙冤,臣女不敢玷污佛缘……但娘娘乃九天凤命,泽被苍生,福泽深厚,佛祖祥瑞只有归于娘娘座下,方能普照寰宇,化解臣女这等小人物的孤煞之灾……”王婉晴将自己贬到泥里,每一句都在反衬皇后的至高无上。

  她能感觉到皇后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似乎与旁边的太监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太监上前,从她手中接过了锦盒。皇后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倒是个会说话的。”稍作停顿后,缓缓道:“想要活路?那要看你能给本宫什么了。”

  王婉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状似惶恐地看向皇后身边的仆婢。那太监立刻心领神会,屏退了左右。

  脚步声远去,周围只剩下禅房隐约的香火,王婉晴的心口狂跳。她又重重磕了一个头,额头再次触及砖面,那痛感让她更加清醒,王婉晴压低声音道:

  “先帝废太子密库地图。臣妇知晓其主控枢纽确切所在……臣妇愿献上此图,但求皇后娘娘……开恩,允我苟活!”说完最后一个字,她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匍匐在地,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短暂的寂静后,她听到地图被取走的声音,以及一声轻哼。接着,皇后的声音响起:“倒有几分胆色。”片刻停顿后,“王夫人好算计……如此,本宫助你脱困。”

  “臣妇王婉晴谢皇后娘娘垂怜!”她以额触地,声音哽咽。

  王婉晴匍匐在原地,听着皇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

  方才刻意表现出来的卑微,像潮水般从她脸上褪去。她慢慢地抬起头,眼底深处只剩下谋划得逞后的阴冷算计。

  一丝鬼魅的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

  王婉晴的“献图”之谋在护国寺的暮色中得逞后,三皇子府内,萧景宇的耳膜被一声撕心裂肺的恸哭刺穿——

  慌乱的脚步声、婢女压抑的尖叫、御医仓皇的惊呼,从四面八方涌来,灌入他的耳朵,交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网。

  然而,这一切都显得模糊而遥远,他的世界,只剩下怀中这个迅速失去温度的小小身躯。

  他年仅三岁的掌上明珠瑶儿,前日还在他膝头嬉笑,此刻却静静地躺在他臂弯里,脸色青白,再无生气。

  御医们颤抖着,那些惶恐的告罪声他一个字也听不清,他只看到女儿曾经红润的小嘴边上残留着白沫,曾经明亮灵动的眼睛紧紧闭着。

  他紧紧抱着她,指尖还能感觉到一丝温热。

  “查!”一个字从他喉咙深处挤出。他猩红的眼睛扫过跪地发抖的宫人。侍卫们将那些哭喊求饶的宫人全部拖了下去。

  三皇子妃像疯魔了一般,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嬷嬷,一寸寸翻检女儿寝殿里的一切。

  萧景宇的目光跟随着她的动作,看着她那颤抖的手,掀开锦被,拍打床褥,最后,落在了那个绣着精致小兔的芙蓉软枕上。

  当枕头被撕开,一大团散发着怪异甜香的干枯草叶赫然暴露在空气中时,萧景宇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那香气……甜腻得让人头皮发麻。他一步踏前,抓起一把草叶,声音像是从寒冰地狱里刮出来的:“这是何物?!”

  满头银发的太医院正,连滚带爬地上前,捻起草叶,仔细嗅闻,又碾碎细看。萧景宇盯着老太医的脸,看到那布满皱纹的脸瞬失血色。

  老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声音沉痛:“三殿、殿下……此乃……此乃产自澶州的‘迷踪草’!气味甘甜,可引蜂蝶,但其粉末……若长期嗅入,可致婴童惊厥、五感错乱……尤、尤其体弱小儿,极易……夭亡啊!”

  他的瑶儿,竟是被人用如此阴毒的手段害死的!他猛地攥紧了拳,枯草坚硬的茎叶刺痛了他的掌心。

  就在这时,瑶儿的贴身嬷嬷,突然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是……是这味道!奴想起来了!护国寺祈福那日,皇后娘娘赏赐的福袋……里面的香料,就是这种甜丝丝的气味!娘娘还说……是安神助眠的圣物,务必放在枕边……小郡主甚是喜爱,一直……一直放着啊!”

  萧景宇的脑子“嗡”的一声。他一把掐住了那嬷嬷的脖子,眼中迸出的凶光快要将她凌迟。

  嬷嬷惊恐的哭喊和挣扎,他全然不顾,整个院落都回荡着这绝望的声响。

  他猛地松开手,那嬷嬷瘫软在地。下一刻,他“锵”的一声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剑尖直指皇城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泣血的嘶吼:

  “凤仪宫!我与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