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看着全息屏幕上【许诺】那张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殉道。
又是殉道。
“雷决”那化作雷霆消散的决绝，仿佛就在昨天。那份让他从穿越之初就背负上的、名为“罪责”的枷锁，此刻又一次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很快，他还是做出了决定：“批准。”
她平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像是解脱般的微笑。
“阁下，谢谢你。”
“希望兵团的职责，是在绝望中寻找逻辑的缝隙。当常规逻辑失效时，我们就必须成为那个‘反逻辑’本身。”
许诺抬起手，摘下了那片一直戴在左眼的单片眼镜。
当眼镜脱离的瞬间，她那只一直被遮挡的左眼，终于暴露在空气中。
那不是一只眼睛。
那是一团不断旋转、坍缩的、由无数精密符文和数据流组成的微型星云。它深邃、浩瀚，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奥秘，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凡人的理智彻底崩溃，这说明她时间已经不多了。
“它的规则是‘熵增’，是宇宙不可逆转的热寂。那么，我就给它制造一个‘熵减’的奇迹。”
许诺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字里行间，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星辰的决绝。
她举起那枚小巧的单片眼镜，将其对准了自己左眼中那团旋转的星云。
“我将以我的‘认知核心’为信标，以我全部的‘存在概念’为燃料，在哨站上空，定义一个暂时的、绝对的‘悖论领域’。”
“在此领域中：‘果’将先于‘因’出现，‘无序’将自发走向‘有序’，‘热量’将从低温物体流向高温物体。”
“这个领域，可以暂时中和它的规则。但它的代价是……我的‘存在’，将从这个世界的所有‘逻辑’中，被彻底抹除，没有人会记得我。”
“再见了，阁下。能为人类的理性而死，是希望兵团……最高的荣耀。”
说完，她不再给陈曦任何回应的机会，将那枚单片眼镜，毅然决然地，按回了自己的左眼！
……
破晓哨站。
正在塔顶苦苦支撑的严立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个安静站立的身影。
他看到，许诺的身体，正在“消失”。
不是死亡，不是分解，而是一种更诡异的、无法理解的“抹除”。
她的身体从脚下开始，化作了亿万个闪烁着微光的、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缓缓地向上升腾。
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彻底的、回归真理般的宁静。
“兵团长，谢谢你。”她最后看了严立宸一眼，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属于人类的、不舍的情感。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7年前你给过一个女孩一颗糖。
那个女孩从小就跟着母亲生活，不过在她8岁的时候母亲就不要她了，她在城里一个人流浪了四年，或许是因为身上有垃圾的臭味一直受其他孩子欺负，也没有朋友。
终于有一天，她觉得这个世界太苦了，于是她找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想尝试吃捡来的各种不知名药品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没想到的是，在她刚准备把药品拿出来时出现了一个大哥哥，他感受到那个女孩的情绪还剥好一颗糖喂到她嘴里，那颗糖真的好甜…好甜。”
严立宸那双空洞的眼眸，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无声的清泪，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下一秒，许诺的整个身体，彻底化作了一片璀璨的数据洪流，冲天而起！
这诡异而壮丽的一幕，让城墙上所有人都看呆了。
“卧槽！那是什么？！”
“那个NPC妹子……成仙了？！”
“不……不对！你们看天上！”
只见那片淡蓝色的数据洪流，在哨站上空千米处轰然散开，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神秘符文构成的蓝色光环。
光环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爆炸声消失了，那刺骨的严寒，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飞速消退。
城墙上的冰霜在融化，武器的枪口不再结冰，士兵们因为低温而僵硬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知觉。
那片由“地火”燃烧弹制造的、本已黯淡下去的火海，在这一刻，竟然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重新熊熊燃烧起来，甚至比之前烧得更旺！
“这……这他妈是什么原理？！”一个玩家目瞪口呆，他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践踏。
“是……规则……”严立宸睁开眼，声音沙哑地解释道，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用自己的‘存在’，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神灵的禁区。”
那片笼罩一切的寒意消失了。
武器的效能恢复了。
被压抑到极点的战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吼啊啊啊啊——！！！”
第一个发出咆哮的，是纪泽旻！
他那双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那个依旧模糊的“空洞”，身上的暗金色角质层根根倒竖，狂暴的气息甚至在他周围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浪。
“为了……那个我们即将忘记的英雄！”
他高举起手臂化作的骨刃，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神陨兵团！随我——冲锋！！！”
“冲锋——！！！”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整个哨站所有战士的齐声怒吼！
神陨兵团的精锐们，跟随着他们的兵团长，向着那片黑色的潮汐，发起了决死冲锋！
玩家们也疯了！
“草！草！草！老子不管了！干他妈的！”
“为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妹子！杀啊！”
【娘们才玩远程】第一个跳下城墙，他手中的符文大剑“神之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了渴望杀戮的嗡鸣！
整个晨曦兵团，所有还能动的玩家，在这一刻，放弃了远程的安逸，放弃了阵地的守护，跟随着神陨兵团的步伐，一头扎进了那片黑色的海洋！
一场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在这片被“悖论”笼罩的荒原上，惨烈地爆发了！
a无敌代练看着这群完全不按战术、不计伤亡、如同疯魔般的玩家，第一次，他那张冰冷的脸上，出现了茫然。
这，不符合“最优解”。
但这，似乎又是此刻唯一的“正确答案”。
他没有再下达任何命令，只是默默地抬起了手中的高精度狙击枪，开始为那些冲锋在最前线的“疯子们”，精准地点杀掉那些最具威胁的精英黑球。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玩家们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为神陨兵团的猛士们，撞开了一条通往“绝对寂静”的血路。
一个玩家被三只黑球包围，在被吞噬的前一秒，他拉响了身上所有的炸药，高喊着“德玛西亚”，与敌人同归于尽。
【机你太美】一边冲锋，一边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放声高歌着意义不明的战歌，他怪异的举动竟然真的吸引了一大片黑球的“注意”，为侧翼的队友减轻了巨大的压力。
【靓晶晶呀】没有冲锋，她抱着“小四”，站在城墙上，眼眶通红。她看着那个叫唐无忧的腼腆男孩，跟随着纪泽旻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将手中的长刀，捅进敌人的“身体”。
远方的“绝对寂静”，被“悖论领域”冲击，它那模糊的“空洞”轮廓，开始剧烈地波动，试图穿透“悖论领域”的封锁，重新冻结这片战场。
但，纪泽旻已经杀到了它的面前！
“给我……死！！！”
纪泽旻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那被暗金色角质覆盖的右臂，猛地膨胀了一圈，肌肉纤维根根撕裂，又在神性力量的作用下瞬间愈合！
他将全部的力量，灌注于手臂变成的骨刃，朝着“绝对寂静”，狠狠地劈了下去！
“轰——！！！”
“绝对寂静”那无形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巨大的裂痕！
一股无声的、混乱的能量风暴，从裂痕中轰然爆发。
纪泽旻首当其冲，整个人被这股能量狠狠地掀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冰晶的鲜血。
而那尊外神的化身，在发出一阵无声的、代表着愤怒与痛苦的波动后，它那庞大的轮廓，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最终，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它，撤退了。
那片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汐，也如同接到了指令般，飞速退去。
战斗，结束了。
胜利了……吗？
幸存的玩家和士兵们，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整个战场，一片狼藉。
一个复活后刚刚赶到的新人玩家，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又看了看天上那个正在缓缓消散的蓝色光环，一脸茫然地问旁边一个正在包扎伤口的老玩家。
“哥们，刚才……发生了什么？天上那是什么？我们怎么赢的？”
那个老玩家闻言，皱着眉，努力地回忆着。
“我……我好像记得，是有一个希望兵团的妹子……她……她做了什么……”
他想说出那个名字，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轮廓。她的长相、她的声音、她的名字……全都不见了。
“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她是谁了？”老玩家困惑地挠了挠头，“但我记得，我们应该感谢她。是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哈？”新人玩家更懵了。
……
盘古城，最高指挥中心。
陈曦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他静静地看着指挥界面上，【许诺】的那个头像，正在慢慢变灰，最终，化作一片空白。
调出她的个人档案，上面所有的文字和影像资料，都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被飞速删除。
姓名：【已删除】
编号：【已删除】
履历：【已删除】
……
最终，整个档案，变成了一张空白的页面。
仿佛这个人，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陈曦伸出手，想要触摸屏幕上那片最后的空白，但他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一股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无力感，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赢了。
以一种他最不想接受的方式，赢得了这场绝望的守卫战。
他守住了哨站，守住了那两个王牌兵团，守住了士兵和玩家的生命。
代价是，一个英雄，被世界……永远地遗忘了。
而他，陈曦，或许是系统的原因，他记得。他是唯一需要背负这份沉重记忆的，见证者。
“若涵。”他轻声呼唤。
“我在，阁下。”张若涵的身影悄然出现，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悲伤。显然，她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以我的名义，追授……追授一位希望兵团的士兵为‘人类守护者’的最高荣誉。”陈曦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在女娲城的英雄纪念碑上，为她留一个位置。”
“可是阁下，我们没有她的名字和影像，纪念碑上……”
“就刻上‘希望’两个字。”陈曦打断了她。
“还有，告诉所有人，破晓哨站的胜利，属于每一位浴血奋战的战士。属于神陨，属于希望，属于壁垒，属于晨曦……”
“也属于一位……选择将名字留给天空的，无名英雄。”
他知道，这番话，很快就会被民众当成一种诗意的修辞。
但没关系。
只要他还记得。
只要他还背负着这份罪，这份痛。
那牺牲，就不是毫无意义。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眼中最后残存的少年气，彻底褪去，只剩下属于统帅的、深不见底的平静与决然。
同一时间，墙外极远处，在一片死寂的黑海边漫无目的行走的秦殇像是有所感悟一般抬头看向天空……
殉道。
又是殉道。
“雷决”那化作雷霆消散的决绝，仿佛就在昨天。那份让他从穿越之初就背负上的、名为“罪责”的枷锁，此刻又一次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灵魂之上。
很快，他还是做出了决定：“批准。”
她平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极淡的、像是解脱般的微笑。
“阁下，谢谢你。”
“希望兵团的职责，是在绝望中寻找逻辑的缝隙。当常规逻辑失效时，我们就必须成为那个‘反逻辑’本身。”
许诺抬起手，摘下了那片一直戴在左眼的单片眼镜。
当眼镜脱离的瞬间，她那只一直被遮挡的左眼，终于暴露在空气中。
那不是一只眼睛。
那是一团不断旋转、坍缩的、由无数精密符文和数据流组成的微型星云。它深邃、浩瀚，仿佛蕴含着整个宇宙的奥秘，只是看上一眼，就足以让凡人的理智彻底崩溃，这说明她时间已经不多了。
“它的规则是‘熵增’，是宇宙不可逆转的热寂。那么，我就给它制造一个‘熵减’的奇迹。”
许诺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字里行间，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星辰的决绝。
她举起那枚小巧的单片眼镜，将其对准了自己左眼中那团旋转的星云。
“我将以我的‘认知核心’为信标，以我全部的‘存在概念’为燃料，在哨站上空，定义一个暂时的、绝对的‘悖论领域’。”
“在此领域中：‘果’将先于‘因’出现，‘无序’将自发走向‘有序’，‘热量’将从低温物体流向高温物体。”
“这个领域，可以暂时中和它的规则。但它的代价是……我的‘存在’，将从这个世界的所有‘逻辑’中，被彻底抹除，没有人会记得我。”
“再见了，阁下。能为人类的理性而死，是希望兵团……最高的荣耀。”
说完，她不再给陈曦任何回应的机会，将那枚单片眼镜，毅然决然地，按回了自己的左眼！
……
破晓哨站。
正在塔顶苦苦支撑的严立宸，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那个安静站立的身影。
他看到，许诺的身体，正在“消失”。
不是死亡，不是分解，而是一种更诡异的、无法理解的“抹除”。
她的身体从脚下开始，化作了亿万个闪烁着微光的、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夏夜的萤火虫，缓缓地向上升腾。
她的脸上，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彻底的、回归真理般的宁静。
“兵团长，谢谢你。”她最后看了严立宸一眼，那双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属于人类的、不舍的情感。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7年前你给过一个女孩一颗糖。
那个女孩从小就跟着母亲生活，不过在她8岁的时候母亲就不要她了，她在城里一个人流浪了四年，或许是因为身上有垃圾的臭味一直受其他孩子欺负，也没有朋友。
终于有一天，她觉得这个世界太苦了，于是她找了一个没人的小巷子，想尝试吃捡来的各种不知名药品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没想到的是，在她刚准备把药品拿出来时出现了一个大哥哥，他感受到那个女孩的情绪还剥好一颗糖喂到她嘴里，那颗糖真的好甜…好甜。”
严立宸那双空洞的眼眸，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无声的清泪，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
下一秒，许诺的整个身体，彻底化作了一片璀璨的数据洪流，冲天而起！
这诡异而壮丽的一幕，让城墙上所有人都看呆了。
“卧槽！那是什么？！”
“那个NPC妹子……成仙了？！”
“不……不对！你们看天上！”
只见那片淡蓝色的数据洪流，在哨站上空千米处轰然散开，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神秘符文构成的蓝色光环。
光环出现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风停了，爆炸声消失了，那刺骨的严寒，也如同遇到了克星般，飞速消退。
城墙上的冰霜在融化，武器的枪口不再结冰，士兵们因为低温而僵硬的身体，重新恢复了知觉。
那片由“地火”燃烧弹制造的、本已黯淡下去的火海，在这一刻，竟然违反了所有物理定律，重新熊熊燃烧起来，甚至比之前烧得更旺！
“这……这他妈是什么原理？！”一个玩家目瞪口呆，他的世界观正在被反复践踏。
“是……规则……”严立宸睁开眼，声音沙哑地解释道，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用自己的‘存在’，为我们创造了一个……神灵的禁区。”
那片笼罩一切的寒意消失了。
武器的效能恢复了。
被压抑到极点的战意，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吼啊啊啊啊——！！！”
第一个发出咆哮的，是纪泽旻！
他那双因为愤怒和悲伤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那个依旧模糊的“空洞”，身上的暗金色角质层根根倒竖，狂暴的气息甚至在他周围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浪。
“为了……那个我们即将忘记的英雄！”
他高举起手臂化作的骨刃，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神陨兵团！随我——冲锋！！！”
“冲锋——！！！”
这一次，回应他的，是整个哨站所有战士的齐声怒吼！
神陨兵团的精锐们，跟随着他们的兵团长，向着那片黑色的潮汐，发起了决死冲锋！
玩家们也疯了！
“草！草！草！老子不管了！干他妈的！”
“为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的妹子！杀啊！”
【娘们才玩远程】第一个跳下城墙，他手中的符文大剑“神之血”，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发出了渴望杀戮的嗡鸣！
整个晨曦兵团，所有还能动的玩家，在这一刻，放弃了远程的安逸，放弃了阵地的守护，跟随着神陨兵团的步伐，一头扎进了那片黑色的海洋！
一场最原始、最血腥的肉搏，在这片被“悖论”笼罩的荒原上，惨烈地爆发了！
a无敌代练看着这群完全不按战术、不计伤亡、如同疯魔般的玩家，第一次，他那张冰冷的脸上，出现了茫然。
这，不符合“最优解”。
但这，似乎又是此刻唯一的“正确答案”。
他没有再下达任何命令，只是默默地抬起了手中的高精度狙击枪，开始为那些冲锋在最前线的“疯子们”，精准地点杀掉那些最具威胁的精英黑球。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玩家们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为神陨兵团的猛士们，撞开了一条通往“绝对寂静”的血路。
一个玩家被三只黑球包围，在被吞噬的前一秒，他拉响了身上所有的炸药，高喊着“德玛西亚”，与敌人同归于尽。
【机你太美】一边冲锋，一边用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放声高歌着意义不明的战歌，他怪异的举动竟然真的吸引了一大片黑球的“注意”，为侧翼的队友减轻了巨大的压力。
【靓晶晶呀】没有冲锋，她抱着“小四”，站在城墙上，眼眶通红。她看着那个叫唐无忧的腼腆男孩，跟随着纪泽旻的步伐，一次又一次地将手中的长刀，捅进敌人的“身体”。
远方的“绝对寂静”，被“悖论领域”冲击，它那模糊的“空洞”轮廓，开始剧烈地波动，试图穿透“悖论领域”的封锁，重新冻结这片战场。
但，纪泽旻已经杀到了它的面前！
“给我……死！！！”
纪泽旻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那被暗金色角质覆盖的右臂，猛地膨胀了一圈，肌肉纤维根根撕裂，又在神性力量的作用下瞬间愈合！
他将全部的力量，灌注于手臂变成的骨刃，朝着“绝对寂静”，狠狠地劈了下去！
“轰——！！！”
“绝对寂静”那无形的“身体”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巨大的裂痕！
一股无声的、混乱的能量风暴，从裂痕中轰然爆发。
纪泽旻首当其冲，整个人被这股能量狠狠地掀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喷出一大口混杂着冰晶的鲜血。
而那尊外神的化身，在发出一阵无声的、代表着愤怒与痛苦的波动后，它那庞大的轮廓，开始缓缓地向后退去，最终，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它，撤退了。
那片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汐，也如同接到了指令般，飞速退去。
战斗，结束了。
胜利了……吗？
幸存的玩家和士兵们，一个个瘫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整个战场，一片狼藉。
一个复活后刚刚赶到的新人玩家，看着这惨烈的景象，又看了看天上那个正在缓缓消散的蓝色光环，一脸茫然地问旁边一个正在包扎伤口的老玩家。
“哥们，刚才……发生了什么？天上那是什么？我们怎么赢的？”
那个老玩家闻言，皱着眉，努力地回忆着。
“我……我好像记得，是有一个希望兵团的妹子……她……她做了什么……”
他想说出那个名字，却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只剩下了一片模糊的轮廓。她的长相、她的声音、她的名字……全都不见了。
“奇怪……我怎么……想不起来她是谁了？”老玩家困惑地挠了挠头，“但我记得，我们应该感谢她。是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哈？”新人玩家更懵了。
……
盘古城，最高指挥中心。
陈曦无力地坐回了椅子上，他静静地看着指挥界面上，【许诺】的那个头像，正在慢慢变灰，最终，化作一片空白。
调出她的个人档案，上面所有的文字和影像资料，都在以一种不可逆的方式，被飞速删除。
姓名：【已删除】
编号：【已删除】
履历：【已删除】
……
最终，整个档案，变成了一张空白的页面。
仿佛这个人，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陈曦伸出手，想要触摸屏幕上那片最后的空白，但他的指尖，却在微微颤抖。
一股深沉的、无法言喻的悲伤与无力感，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他赢了。
以一种他最不想接受的方式，赢得了这场绝望的守卫战。
他守住了哨站，守住了那两个王牌兵团，守住了士兵和玩家的生命。
代价是，一个英雄，被世界……永远地遗忘了。
而他，陈曦，或许是系统的原因，他记得。他是唯一需要背负这份沉重记忆的，见证者。
“若涵。”他轻声呼唤。
“我在，阁下。”张若涵的身影悄然出现，她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悲伤。显然，她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以我的名义，追授……追授一位希望兵团的士兵为‘人类守护者’的最高荣誉。”陈曦的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在女娲城的英雄纪念碑上，为她留一个位置。”
“可是阁下，我们没有她的名字和影像，纪念碑上……”
“就刻上‘希望’两个字。”陈曦打断了她。
“还有，告诉所有人，破晓哨站的胜利，属于每一位浴血奋战的战士。属于神陨，属于希望，属于壁垒，属于晨曦……”
“也属于一位……选择将名字留给天空的，无名英雄。”
他知道，这番话，很快就会被民众当成一种诗意的修辞。
但没关系。
只要他还记得。
只要他还背负着这份罪，这份痛。
那牺牲，就不是毫无意义。
他抬起头，看向窗外那片开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眼中最后残存的少年气，彻底褪去，只剩下属于统帅的、深不见底的平静与决然。
同一时间，墙外极远处，在一片死寂的黑海边漫无目的行走的秦殇像是有所感悟一般抬头看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