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除了我,你还想有谁呢?-《综恐:我在伊藤润二里当万人迷》

  那个快递,风间秀树一开始是打定主意不去碰的。

  它来得实在太过蹊跷。

  地址栏清晰地打印着他的姓名和住处,发件人信息却是一片刺眼的空白,没有寄件人,没有联系电话,甚至连物流单号都透着一股生硬的、不自然的规整。

  仿佛是从某个模板上直接拓印下来的无效信息。

  这种刻意的隐匿本身就散发着某种不祥的气息。

  ......等等。

  一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倏地窜入脑海,黏腻的信子舔舐过他的神经末梢。

  他突然想起了那束被毫不留情扔进垃圾桶的、包装精美的玫瑰花,同样没有署名,但光看字迹就知道是富江送来的。

  难道...这也是富江搞出来的把戏?

  那个怪物...终于决定不再玩那些折磨人心的推拉游戏,而是要换一种更直接、更物理的方式来报复他,甚至...

  “处理”掉他了吗?

  风间秀树抿紧了唇,唇线绷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黑暗中那如影随形的被注视感尚未完全散去,而眼前这个安静的纸盒,仿佛成了房间里一个突兀的、充满暗示的焦点。

  逃避似乎已经失去了意义。

  等待未知降临的每一秒,都是另一种形式的折磨。

  风间秀树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不安与迟疑都压下去。

  然后,一步一步,朝着墙角那个方正的、沉默的阴影走了过去。

  脚步落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却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的声响。

  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上。

  在纸箱前站定。

  他拿起书桌旁的美工刀,金属外壳触手冰凉。

  “咔嚓。”

  刀片弹出,寒光一闪而逝。

  锋利的刀刃抵上棕色的封箱胶带,轻轻用力。

  “嘶啦!”

  胶带被划开的脆响,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有种撕裂般的尖锐感,像撕开了某种沉默的契约。

  纸箱被彻底掀开。

  内里的缓冲材料是普通的白色泡沫板。

  拨开它们,映入眼帘的,果然如他之前隔着纸壳隐约猜测那般,是一把结构颇为精巧的木质皮椅。

  椅子不大,造型现代,恰好能容一人坐下。

  框架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深色硬木,线条简洁利落,转折处处理得圆润。

  椅背和坐垫的部分覆盖着一层质地细腻的黑色皮革,触手微凉、柔软,却又有一种奇特的韧性。

  只是一把普通的椅子?

  风间秀树的眉头蹙得更紧,困惑压过了瞬间的惊悸。

  他伸手,扣住椅子两侧,稍一用力,将它整个从纸箱和泡沫的包裹中提了出来。

  很轻。

  比他预想的要轻得多。

  他将其翻转,仔细检查。

  底部是干净的木板,没有任何标签或印记。

  皮革只是完美地蒙在木框架上,严丝合缝,下面就是结实的木质结构,敲击声沉闷扎实,根本不像有任何隐藏的夹层或能藏匿异物。

  做工和材料都属上乘。

  甚至可以说是一把设计出色、质感不错的现代风格单椅,摆在某个设计师家具店里也毫不违和。

  但这反而让他更加困惑,一股荒谬感夹杂着更深的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一个匿名的、充满不祥预感的、仿佛被无形视线“注视”着的快递,里面装的,仅仅只是一把看起来质量不错、但完全普普通通的椅子?

  这太不对劲了。

  简直比打开箱子直接看到扭曲的怪物、腐烂的残骸,或是任何具象化的恐怖,都要让他感到更加毛骨悚然。

  未知的目的,隐藏在完美日常表象下的恶意,往往比直白的恐怖更加蚀骨。

  它像个精心设计的、毫无逻辑的恶作剧,又像是某种他无法理解的、更高层次存在的冰冷嘲弄。

  椅子本身“干净”得令人绝望,一无所获。

  可那道视线。

  潮湿的、阴冷的、带着非人执念的注视。

  却并未因此消散。

  反而在他检查椅子时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具有“针对性”。

  它如同无形的软骨蛇,缓慢地缠绕上来,视线一寸寸地“舔舐”过他的皮肤,带来粘腻的幻觉,仿佛要钻进他的毛孔,侵入他的骨髓。

  神经绷紧到极限,几乎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在极致的压力与混乱中,一个名字,连同那份纠缠不清的、混合着爱恋与恐惧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冲破了他理智的堤防。

  化作一声低不可闻、却带着颤抖痕迹的呢喃,逸出唇边:

  “什么...”

  风间秀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前方无形的空气。

  仿佛要穿透这令人窒息的窥视感,捕捉到那个隐匿的源头。

  声音嘶哑,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一丝近乎绝望的质问:

  “是你吗?”

  “...川上富江?”

  ......

  “是我呀~”

  轻飘飘的、带着甜腻气音的呢喃,像蛛丝般飘散在昏暗的室内。

  “当然是我呀,可怜的秀树...”

  富江闭着眼,以一种近乎贪婪的姿态,深深陷在他们曾经共享的床褥之间。

  他苍白的面颊紧贴着风间秀树睡过的枕头,鼻尖轻微翕动。

  病态地、沉醉地、近乎迷恋地呼吸着那上面残留的、独属于另一个人的温暖气息。

  那气息正随着时间一点点消散,这认知让他秀美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几近疯狂的焦躁。

  他脸上,那原本骇人的伤口边缘,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令人不适的速度缓慢地蠕动着,新生的肉粉色组织与干涸暗沉的旧伤血痂丑陋地交织在一起。

  仿佛一幅正在自行修复的、活生生的诡异油画。

  艳丽绝伦的五官与这种非自然的“生长”痕迹形成悚然的对比。

  “呵,呵呵...”

  几声低哑的、似哭又似笑的鼻音从他喉咙深处逸出,断断续续,带着水汽氤氲般的模糊。

  他整个人仿佛刚从深潭或阴沟里湿淋淋地爬出来,周身裹挟着一种无形的、粘腻的寒意与哀怨。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掀开。

  那双曾让无数人痴迷沉醉的眼眸,此刻蒙着一层湿润的水光。

  却不见泪意,只有深不见底的黑。

  直勾勾地“望”向虚空,仿佛能穿透墙壁,精准地捕捉到某个正在逃离的身影。

  哀怨的语调,却裹着淬毒的占有欲,轻轻叩问,又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除了我...”

  “你还想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