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危机迫近-《众生守门人》

  两人交谈不到五分钟,雷震业想一个人在书房静一静,熊泽便先行离开书房,下楼前往客厅。

  方见月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迫不及待地戴上刚刚得到的项链走到熊泽面前。

  她指尖轻轻抚过锁骨下那条蓝宝石项链,唇角扬起一抹妩媚的笑意。

  “亲爱的,这是齐阿姨送给我的项链,好看吗?”

  熊泽的目光顺着方见月的指尖望去,那是一枚深邃如海的蓝宝石,镶嵌在铂金的藤蔓之间。

  宝石并不张扬,却在灯光下流转着幽蓝的涟漪,仿佛藏了一片星空。

  “好看!不过,是因为月月你漂亮,所以这条蓝宝石项链才这么好看。”

  熊泽走近方见月,指尖触碰冰凉的宝石,触感如她肌肤般细腻。

  “嘿嘿,我老家还有很多非常漂亮的首饰,等有机会回去我戴给你看。”

  方见月挽着熊泽的肩膀,回到齐淑芬和雷鸣明身边,与他们继续聊起学校里的趣事。

  .......

  里卡多用拇指和食指夹着手中褶皱的钞票,这些是他连续三天在垃圾堆里翻找可回收物品换来的全部报酬。

  杂货店老板法比奥先生总是给他最公道的价格,不像市场里那些奸商,看到贫民窟的孩子就故意压价。

  他来到杂货店柜台下拿出一个印有彩色水果图案的塑料袋,再“豪横”地把钞票放在柜台上。

  法比奥先生从老花镜上方看着里卡多选购的商品,灰白的眉毛像两把刷子,拿起钞票问道:“就这些了?”

  里卡多点点头,汗水从他卷曲的黑发间滑落。

  里约热内卢的午后阳光像熔化的黄油,黏糊糊地覆盖在罗西尼亚贫民窟的每一个角落,十五岁的少年挺直了瘦削的脊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值得信任一些。

  “法比奥爷爷,今天是小玛丽娜的生日,我能再拿一块巧克力吗?一小块就行。”

  法比奥与里卡多楚楚可怜的眼神对视三秒,叹了口气,从柜台下拿出一大块巧克力给他。

  “拿去吧,小子,这些够你们分着吃三次。”

  里卡多的眼睛亮了起来,像两颗突然被点亮的黑曜石。

  他小心翼翼地把糖果袋和巧克力塞进牛仔裤唯一完好的口袋里,那里没有破洞,不用担心跑回家会掉在地上碰坏。

  “谢谢您,先生。上帝保佑您!”

  里卡多在身前画三角形,转身跑出商店,在门口差点撞上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

  他敏捷地闪身避开,耳边传来女人的咒骂声,但他丝毫不在意,向远处的山坡跑去。

  他的家在那上面,在迷宫般的铁皮屋顶和裸露电线之间,在那些用木板和希望拼凑而成的房子里。

  里卡多跑过涂满涂鸦的墙壁,跑过散发着尿骚味的小巷,跑过几个正在吸胶毒的青少年。

  他们空洞的眼神追随着里卡多,但没有人动弹,放任他安全离开。

  里卡多穿梭在小巷之中,他熟悉这些路,就像自己手心的掌纹。

  七年来,自从他的妈妈被那个承诺带她去欧洲工作的女人骗走后,他就成了弟弟妹妹的实际监护人。

  里卡多小小的脑袋中放不下太多东西,别人笑他笨、笑他傻,他全当没听见。

  唯独别人嘲笑他的弟弟妹妹时,原本瘦弱的少年像是吃下大力水手的菠菜,能打的那些出言不逊的人惨叫不止。

  “小玛丽娜最喜欢糖果,一颗糖果能让她笑一整天,而且她笑起来时,左脸颊有个酒窝,和妈妈一模一样。小卢卡斯会假装不喜欢甜食,但每次都会偷偷把糖纸收集起来,夹在那本破旧的圣经里。”

  里卡多捂着口袋中的小零食,幻想一会回到家中,弟弟妹妹欢呼着跑到他的跟前。

  当他转过第三个拐角时,一枪声响起,那声音像一块厚重的木板被猛地折断,然后是第二声,第三声。

  自动武器的哒哒声混在其中,仿佛来自地狱的魔鬼笑声。

  里卡多立刻贴向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又是毒贩交火,可能是“绿色命令”和“第四司令部”的人,最近他们为了这条街的控制权已经打了三次。”

  里卡多联系不久前发生的事情,把当下发生的事情分析的一清二楚。

  原本“庇护”他们的团伙因为内部矛盾而火拼解散,导致他们这里出现“权利”真空,受到了其他团伙的窥视。

  这么多天过去,看来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们坐不住了,准备先下手为强,没想到持有同样想法的团伙撞在了一起,不得不靠“真本事”抢地盘。

  里卡多手心全是汗,现在玛丽娜和卢卡斯单独在家,他们万一被枪声吓到乱跑怎么办。

  “我必须立刻回家。”

  里卡多下定主意,决定冒险穿过废弃的汽车修理厂,那条路更隐蔽,但需要翻过一道两米高的围墙。

  他掉头跑向修理厂,刚到修理厂门口时,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贯穿了他的腹部。

  起初他以为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捅了他,然后他低头看到了血迹在自己脏兮兮的T恤上扩散,一朵鲜红的花朵正在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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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卡多踉跄了一下,靠在生锈的铁门上。

  远处,枪声仍在继续,但对他来说已经变得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

  “不...”

  他喃喃道,手指颤抖着摸向口袋。

  糖果袋和巧克力还在,但已经沾上了血迹。

  里卡多滑坐在地上,铁门的锈迹蹭在他的背上,他试图呼吸,但每次吸气都带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修理厂里安静得可怕,阳光从破损的屋顶漏下来,照在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

  里卡多想起去年死在同样情况下的邻居埃德森:一颗流弹,没有目标,没有意义,就像现在击中他的这颗一样。

  “玛丽娜...卢卡斯...”

  里卡多呼唤着弟弟妹妹的名字,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见,疼痛开始转变为一种奇怪的麻木,但他的思维却异常清晰。

  这不公平!

  他只有十五岁,他只想给妹妹过生日,他们甚至没有钱买蛋糕,只有这几颗该死的糖果和讨来的巧克力。

  “为什么总是我们?为什么贫民窟的孩子生来就要像蟑螂一样死去?为什么那些毒贩可以随意开枪而不用担心后果?为什么妈妈要“抛弃”我们?为什么上帝听不见我的祈祷?”

  愤怒像滚烫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涌,里卡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黑暗从心底升起。

  那不是比喻,而是真的有一缕黑色的雾气从他伤口处渗出,如同活物般缠绕着他的身躯。

  里卡多应该感到害怕,但此刻只有愤怒占据了他的心灵。

  “我恨你们...我恨这个世界...”

  他对着空荡荡的修理厂低语,黑气突然暴增,像火山喷发般从他体内涌出。

  它缠绕着他的四肢,爬上他的脸庞,钻进他的七窍。

  里卡多感到一种奇异的力量,那不是治愈,而是某种更原始、更黑暗的东西。

  他的视野变成了血红色,耳边响起千百个声音的尖叫。

  在最后的意识消散前,里卡多看到自己的手变成了某种非人的东西。

  糖果袋和巧克力掉在地上,被黑气托起,悬浮在空中。

  然后,里卡多·桑托斯不复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一团人形的黑暗,高约三米,轮廓不断变化,只有两只燃烧着血红光芒的眼睛保持固定。

  他...不,现在应该用“它”来称呼了。

  它低头看着糖果袋和巧克力,用扭曲的爪尖轻轻触碰。

  修理厂外,枪战仍在继续,一个穿着红色篮球鞋的年轻毒贩正躲在一辆报废汽车后换弹夹。

  他是“绿色命令”的新成员,今天第一次参与实战,肾上腺素让他双手发抖。

  当他听到修理厂传来金属扭曲的声音时,以为是对方的人绕后了。

  “操!”

  他转身举枪,却看到一团黑烟从修理厂大门涌出,它有形状,有目的,而且移动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年轻毒贩开了两枪,子弹穿过黑烟,没有任何效果。

  然后黑烟扑向他,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接着是难以形容的疼痛。

  他最后看到的景象是自己的手臂从身体上分离,却没有流血,他的伤口处覆盖着一层蠕动的黑气。

  惨叫声引来了其他人,五个毒贩,分属两个帮派,却同时停下了互相射击,转向这个新的威胁。

  他们的子弹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除了激起黑烟怪物更猛烈的反应外毫无用处。

  怪物...曾经是里卡多的那个存在展开双臂,黑烟呈扇形扩散,追逐每一个移动的目标。

  第一个被追上的毒贩瞬间被撕成两半,内脏还未落地就被黑气吞噬。

  第二个试图逃跑,但黑烟钻进他的口鼻,从内部将他撑爆。

  屠杀蔓延到街上,一个卖炸丸子的小贩刚推着车转过街角,就连人带车被黑烟掀翻,丸子散落一地,接着是小贩的四肢被无情的拉扯断开。

  两个正在阳台上晾衣服的老妇人还没来得及尖叫,黑烟就穿过了她们的胸膛,留下两个完美的人形空洞。

  五百米半径内,没有人逃脱。

  黑烟钻进每一个缝隙,爬上每一层楼梯,它穿过薄薄的墙壁,像死神般精准地找到每一个活物。

  一个躲在衣柜里的婴儿停止了哭泣;三个在教堂祈祷的老人永远定格在了跪姿;甚至老鼠和蟑螂都没能幸免。

  黑烟吞噬一切生命!

  一道赤红色的光环以里卡多死去的位置迅速蔓延,直径长达三千米左右。

  被笼罩的区域内,随意铺设的管道盖炸开,携带着浑浊污秽气息的灰雾冲天而起,游荡在划定的区域内,肆意猎杀没来得及逃跑的活物。

  里约热内卢市中心,警笛声开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