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那到底是谁的眼睛-《偷来的亲情之我的亲妈是总裁》

  这些本来该是他一天天、一年年体会着的父爱,本来该暖着他长大的东西,全被那该死的命运和那两个人沾满血的手,给硬生生掐断了!

  他有了一个英雄的爹,却永远、永远没了被这个爹护着、疼着、教导着的机会!

  这遗憾,像一道永远合不上的口子,刻在他命里,怎么都填不平!

  他拿起那张照片,手指头抖得厉害,轻轻碰上照片里,那张年轻又坚毅的脸。

  一种特别强烈的、骨头连着筋的感觉,像过电一样,唰地从他指尖麻到心口!

  他好像真的能感觉到,那份沉甸甸的父爱,它跨过了生死,透过了这冰凉僵硬的相纸,一丝丝、一缕缕地钻进他心里头。

  可同时,这份感知带来的,是更剜心的难受和空荡。

  “爸......”

  他对着照片,特别生疏地,又带着挖心掏肺一样的想念和痛,轻轻地、把这个迟了二十八年的称呼,叫出了口。

  “我......是乔军......是您儿子......”

  “我......特别想您......”

  “真的......特别想......”

  眼泪彻底崩了,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他死命攥着那张照片,指甲都快掐进相纸里了,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个冰冷的影像,把那个从来没机会碰一下的人,狠狠摁进自己的血肉里头。

  那巨大的难受和遗憾,像一副特别特别沉的枷锁,把他捆得死死的。

  他骄傲,他为父亲骄傲得要命,可这份骄傲,偏偏就和他永远没了爹这件事,死死绑在了一块,分都分不开。

  这份血脉相通的感觉,在这会儿,变成了最沉最沉、也最没处使劲的悲伤。

  房间里静得可怕,只剩下他极力压抑的、低低的抽泣声。

  夕阳的光线,在地板上缓慢地移动,拉长了他孤零零的影子。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止住泪水。眼睛又红又肿,胸口还因为刚才的情绪起伏,而微微发闷。

  他小心翼翼地用袖子,擦干日记本上的泪渍,又将照片仔细地、端端正正地放回原处。

  仿佛这样做,就能稍稍安抚那份无处安放的思念。

  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大概是谢清瑶不放心,过来看看,却又怕打扰他,犹豫着没有进来。

  乔军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平稳些。

  他没有回头,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声:“妈,我没事。”

  门外的脚步声,停顿了片刻,然后轻轻地远去了。

  他重新将目光投向日记本。

  父亲的字迹,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加清晰有力。

  他翻到另一页,上面记录着一些日常的训练心得,和对未来的简单规划,字里行间充满了那个年代,特有的质朴和昂扬的斗志。

  看着这些文字,他仿佛能触摸到父亲,那颗年轻而滚烫的心。

  骄傲感再次一点点回流,与那深刻的遗憾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复杂而沉重的基调,沉淀在他的心底。

  他拿起那枚一等功勋章,冰凉的金属,已经被他的掌心焐得温热。

  他用指尖细细描摹着上面的纹路。

  就在他的指尖,划过勋章边缘某处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刻痕时。

  他的太阳穴,突然毫无预兆地猛地刺痛了一下!

  紧接着,那个短暂而诡异的画面,再次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脑海。

  那双充满惊恐和绝望的、女人的眼睛!

  比上一次更加清晰,他甚至能看清那瞳孔中倒映出的、一闪而过的......冰冷的金属寒光!

  “呃!”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勋章掉落在,铺着软垫的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乔军猛地向后靠进椅背,心脏狂跳,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惊疑不定地看向那枚静静躺着的勋章。

  为什么?

  为什么每次接触到父亲的东西,尤其是这枚勋章时,总会看到那双眼睛?

  那到底是谁的眼睛?

  是......幻觉吗?还是......

  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这份来自血脉的沉重遗产背后,是否还隐藏着......

  他不曾知晓的、更为残酷的真相?

  东海市中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一庭。

  巨大的国徽高悬,压得整个法庭的气氛都凝固了,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旁听席挤得满满当当,连过道都塞满了人,无数道目光跟钉子似的,死死钉在被告席和证人席那片区域。不准开闪光灯,只有一片让人心头发毛的肃静,偶尔能听见记者笔尖唰唰划过纸页的急促声响。

  被告席上,杨建设和郑淑芬套着灰扑扑的囚服,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精气神。

  杨建设脑袋耷拉着,脊梁骨好像断了,眼神空得吓人。

  旁边的郑淑芬却完全相反,她焦躁得不行,两只手死死抓着面前的栏杆,指头关节捏得发白,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搅和着恐惧、疯癫,还有那么一丝豁出去了的凶光。

  审判长声音沉重地宣布:“现在,请被害人近亲属谢清瑶出庭陈述。”

  谢清瑶站了起来。

  她没穿那身象征复仇的暗红礼服,换了一套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庄重得体,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闪着金光的军功章,那是乔震留下的。

  她一步步走过去,脚步稳得不像话,眼神平静得像深潭水,可那水底下,却像藏着能看穿一切的力量。

  她的目光,扫过被告席上那两滩烂泥,没有恨得咬牙切齿,也没有激动得不能自已,只有一种冰冷的、像看垃圾一样的漠然。

  “审判长,各位法官,”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钻进法庭每一个角落,平静得没有一丝抖,“我是谢清瑶。是本案被害人乔军的亲生母亲,也是被害人乔军的亲生父亲乔震烈士的遗孀。”

  她顿了一下,那停顿让空气都绷紧了。

  “1995年7月15日,我在东林镇中心卫生院,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

  她的目光,猛地像刀子一样扎向郑淑芬:

  “而被告人郑淑芬,就是利用她当时护士长的身份,在产房里,趁我生完孩子虚弱昏迷的时候,把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跟另一个产妇王秀兰生的女婴,偷偷调换了!”

  “你放屁!你胡说八道!”

  郑淑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尖声嚎叫,声音刺耳,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证据呢?你拿出证据来啊!你......”

  “肃静!”

  审判长厉声打断,法槌重重敲下。

  旁边的法警立刻上前一步,手警告性地压在郑淑芬肩膀上。

  郑淑芬身体一僵,像被掐住了脖子,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可那双眼睛里的怨毒,都快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