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偷来的亲情之我的亲妈是总裁》

  她说着,竟又嚎啕大哭起来,这次哭得更加凄厉惨烈,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仿佛承受了全天下的冤屈和不幸,试图用这汹涌的眼泪,来淹没刚才那致命的失言,和儿子眼中升起的怀疑。

  郑淑芬那场情绪复杂、漏洞百出的探望,像一颗粗糙的石子被狠狠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在杨宇的心湖中激起层层扩散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清瑶国际康复中心的环境依旧极致舒适、一尘不染,专业的医护与康复团队依旧无微不至、面带微笑,但他的内心世界,却再也无法回归到之前的宁静与纯粹。

  一种敏锐的、属于科研工作者的直觉告诉他,在这片被精心营造的祥和与宁静之下,正无声地弥漫着一种无形的、令人隐隐不安的紧张气氛,如同精密仪器捕捉到的背景噪音,微弱却持续不断。

  母亲郑淑芬的焦虑,和恐惧几乎已经不加掩饰,赤裸裸地写在她每一次抽搐的嘴角,和游移不定的眼神里。

  她后续又来了几次,每一次都像惊弓之鸟,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紧张。

  她会反复确认走廊上有没有人,说话常常前言不搭后语,心不在焉。

  话题总是被她生硬地、锲而不舍地引向谢清瑶。

  “小宇啊......谢主席今天会来吗?她上次来......都聊了些什么呀?有没有......嗯......就是......问问咱们家以前的事?”

  她一边削着苹果,手却抖得厉害,差点划到手,眼神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甚至有一次,她突然抓住杨宇的手,指甲掐得他生疼,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示:

  “儿子......你听妈的,这世上只有爸妈是真心对你好!外人......外人都是有所图的!

  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心思深得很!她现在对你好,说不定......说不定以后,就要从你这里拿走更重要的东西!你千万要记住妈的话!”

  这份过于刻意的“慈母”关怀,充满了表演痕迹和令人不适的操控感,让杨宇感到一阵阵心寒与疏离。

  而与母亲的惊恐形成荒诞对比的,是父亲杨建设走向的另一个极端。

  他每次来,都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成功的招商会,满面红光,嗓门洪亮得能震醒走廊尽头的睡莲。

  他开口闭口就是:

  “我儿子是清瑶集团CEO”、

  “几百亿身家”、

  “咱们老杨家祖坟冒青烟了”、

  “以后等着享福吧”。

  他会大手一挥,唾沫横飞地描绘着未来购买海岛、投资油田、与各界名流把酒言欢的虚幻场景,却对杨宇苍白的脸色、缓慢的恢复进度视而不见。

  有一次,杨宇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杨建设只是不耐烦地摆摆手:

  “哎呀,小毛病,等你好利索了,爸给你买最贵的补品,现在关键是赶紧好起来,回去接管集团,那可都是咱家的钱了!”

  这种巨大的、完全脱离现实的反差,让杨宇感到无比的陌生和不适。

  他仿佛只是父亲用来炫耀的,一枚金光闪闪的勋章,而不是一个需要关怀的儿子。

  处于这诡异两极正中心的,是谢清瑶。

  她的探望频率并不高,但每一次出现,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沉和复杂气场。

  她很少说话,更多的时候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如同拥有实质的重量,长久地、专注地停留在他身上。

  看着他吃力地完成一组康复训练,或是听他简单汇报每日的身体数据。

  她的眼神深邃得像夜海,里面翻涌的情感太过厚重复杂。

  有显而易见的欣慰,有无微不至的关切,有默默鼓励的坚定,但还有一种杨宇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深埋于底的悲伤痛楚,以及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珍视。

  这绝不是一个集团主席,看待麾下顶尖科学家或未来CEO的眼神!

  更不像一个恩人,看待被救助者的眼神!

  那眼神仿佛穿透了他的皮囊,凝视着他灵魂深处某个自己都未知的角落,带着一种跨越了漫长时空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情感连接?

  这种无法定义的目光,比母亲歇斯底里的哭诉,和父亲狂热的吹嘘,更让杨宇感到困惑与不安。

  与此同时,康复中心内部的安保,严密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那些穿着得体西装、看似彬彬有礼的安保人员,实则寸步不离地构筑着一张无形的监控网络。

  他们对所有访客的审查,严格到近乎苛刻。

  杨建设有一次兴致勃勃地,想带几个镇上吹捧他的“老哥们”来“见识见识儿子CEO的排场”,直接被面无表情的安保人员坚决地挡在了大门外,一点情面都不讲。

  郑淑芬每次进来,也都要经过繁琐的身份验证、登记和金属探测安检,如同通过机场海关。

  这种极致的“保护”,给杨宇最直接的感受,更像是一种高级的“隔离”。

  他感觉自己像一件被谢清瑶精心收藏保管的稀世珍宝,被绝对安全地隔绝在一个奢华堡垒里,与外界,尤其是与他那对行为愈发反常的“父母”之间,被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高墙彻底隔开。

  他周围的所有人,从首席医生、专业护士、康复理疗师到那些沉默的安保,在提及“谢主席”三个字时,都会下意识地流露出一种近乎本能的敬畏与谨慎。

  他们一丝不苟、甚至超额地执行着她的每一项指令,对杨宇的照顾无可挑剔,却又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职业化的距离感,绝不越雷池半步。

  这种无处不在的、被精心安排的氛围,让杨宇感到一种无形却巨大的压力。

  他不再仅仅是那个一心扑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杨宇,他的头上,被强行戴上了“百亿遗产继承者”、“集团未来掌舵人”的沉重光环。

  这些光环如同引力异常巨大的星球,扭曲了他与周围一切正常的人际关系,也让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与世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的疏离感。

  他坐在昂贵的康复器械上,任由物理治疗师专业地帮他活动着尚且僵硬无力的关节。

  窗外阳光明媚得刺眼,湖光山色,鸟语花香,一派生机勃勃。但他心中却笼罩着一层越来越厚重的、驱之不散的阴霾。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望着窗外那片,被精心设计过的完美风景,眼神迷茫而深陷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