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辈子是妈妈没福气-《偷来的亲情之我的亲妈是总裁》

  郑淑芬显然也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快步走了,连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在躲避什么。

  谢清瑶抱着小木盒,在床边坐了很久很久。

  阳光从窗户缝里斜射进来,落在她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可那点暖意根本渗不进她心里,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慢慢换上王大姐临走前留下的干净衣服——

  那衣服本就不算小,现在套在她骤然消瘦的身上,更是空荡荡的,晃来晃去,显得她整个人越发单薄。

  然后,她抱着木盒,一步一步挪下床,又一步一步挪出病房,挪出卫生院的大门。

  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虚得发飘,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可天空依旧阴沉得厉害,像一块吸饱了水的灰布,低低地压在头顶,让人喘不过气。

  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潮湿味,路边的水洼里积着浑浊的雨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

  她没有方向,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只凭着本能,朝着镇子边缘那片看起来荒无人烟的后山走去。

  脚步虚浮,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的小路上,好几次脚下一滑,差点摔在泥里,都被她死死抱着木盒撑住了——

  这盒子里装着她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再受一点委屈。

  怀里的木盒被她紧紧贴在胸口,仿佛那是这世上唯一能抓住的东西,是她最后的依凭。

  路过的镇民看到她这模样——

  脸色惨白,眼神空洞,怀里还抱着个奇怪的小木盒,都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她。

  有人投来同情的目光,有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人只是麻木地扫了一眼就走开了。

  可谢清瑶什么都没察觉,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只顾着麻木地往前走。

  后山离镇子不远,没多久就到了。

  那地方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到处都是乱石,看起来荒凉又萧瑟,散落着几个破旧的土坟包,有些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压着几张褪色的纸钱,在潮湿的风里轻轻晃着,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

  谢清瑶在里面转了一会儿,找了个相对平坦的地方——

  旁边还有棵歪脖子老树,至少能给孩子挡挡风。

  她停下脚步,茫然地看了看地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下木盒,弯下腰,开始用手挖坑。

  产后的身体本来就虚,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她的手指很快就被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划破了,血珠渗出来,混着冰冷的泥土,钻心地疼。

  可她像没感觉似的,依旧固执地挖着,一下又一下,指甲翻了起来,泥土塞满了指甲缝,黑乎乎的,看着都疼。

  到后来手臂酸得抬不起来,她就用胳膊肘蹭,用手掌刨,用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跟那硬邦邦的土地较着劲。

  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混着眼泪,一起砸进她挖出来的浅浅土坑里,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宝宝……对不起……”

  她一边挖,一边低声喃喃,声音碎得像风里的叶子,“妈妈没用……连个像样的棺材都给不了你……只能找这么个地方……”

  “这里有棵树陪着你……你别怕……妈妈会常来看你的……”

  “都怪妈妈……没保护好你……让你连看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妈妈对不起你……”

  “你爸爸要是知道了……该多难过啊……他还等着回来抱你呢……我对不起他……”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一会儿对孩子道歉,一会儿又对着远方的丈夫忏悔,声音里满是绝望,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只有旁边的歪脖子老树,静静地听着这破碎的哭诉。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都往西边斜了,她才总算挖出一个勉强能放下小木盒的浅坑。

  坑挖得歪歪扭扭,还特别浅,可她已经没力气再挖深了。

  她颤抖着双手,捧起那个冰冷的木盒,动作轻得像捧着稀世珍宝,又像捧着烧红的烙铁——

  既想靠近,又怕触碰到那残酷的“真相”。

  她低下头,把脸颊紧紧贴在粗糙的木盒上,最后一次感受这份虚无的联系,仿佛这样就能摸到孩子的温度。

  “我的孩子……我苦命的孩子……”

  她哽咽着,滚烫的眼泪终于又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落在木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这辈子是妈妈没福气……留不住你……下辈子……下辈子你一定找个好人家……健健康康的……别再来找我这样没用的妈妈了……”

  她哭得浑身发抖,胸口一阵阵发闷,几乎喘不上气。巨大的悲伤和愧疚像座大山,压得她脊梁都快断了。

  最后,她咬了咬牙,狠下心,用尽全身力气,把小木盒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那个浅坑里——

  生怕动作重了,惊扰了里面“安睡”的孩子。

  然后,她开始用手往坑里填土,一把一把,把旁边挖出来的湿土推回去,慢慢盖住那抹冰冷的原木色。

  黄土一点点漫过木盒,每盖一捧土,她的心就像被刀割掉一块,疼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可她没停,一直填,直到那个小坑被彻底填平,鼓起一个小小的、可怜的土堆,和周围的坟包比起来,显得那么不起眼。

  她瘫坐在泥地上,对着那个小小的土堆,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哭声压抑又绝望,像受伤的母兽在哀嚎,在空旷的后山回荡着,连风都仿佛被感染了,带着呜咽的声音,吹得旁边的草叶沙沙响。

  哭了不知道多久,她的嗓子彻底哑了,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眼泪也像是真的流干了,眼眶又红又肿,疼得厉害。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土堆,眼神空洞得吓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神,慌忙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软布包着的东西——

  是乔震临走前留下的那对长命锁。

  那布包她一直带在身上,叠得整整齐齐,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躺着两把小小的银锁,一把刻着猛虎下山,旁边还刻着个“军”字;

  另一把刻着龙凤呈祥,刻着个“雨”字。那是乔震特意找人打的,说要是儿子就叫乔军,像他一样保家卫国;要是女儿就叫乔雨,像她一样温柔。

  谢清瑶拿起那把刻着“军”字的银锁,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个字,眼前瞬间浮现出乔震的样子——

  他当时笑得那么开心,眼睛里满是期待,还抱着她开玩笑,说以后要教儿子打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