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夜枭折翼-《民国猎影:血启猎杀系统》

  老陈的手指在电键上悬了悬,额角的汗顺着皱纹往下淌,滴在暗码本上那行“夜枭紧急联络线”的字样上。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滴滴答答”的声线在寂静的内室里格外清晰,像在数着每个人的心跳。

  “老陈,手稳着点,不能心急。”外间传来沈佑铭的声音,隔着一扇木门,却带着不容错辩的沉稳,“王记者那边要是断了线,咱们跟国际社会就少了条胳膊。”

  老陈没回头,电键敲得更急了:“放心,这组密码是三年前跟王记者定的,除了咱们俩,就是化成灰也没人认得。”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就是孙编辑那边悬,他性子直,上次跟我碰头还说‘就是死也得把东洋人做的龌龊事捅出去’,真怕他……”

  “怕没用。”沈佑铭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咱们能做的就是把信送出去,剩下的,看老天爷给不给中国人留条路。”

  此时电键声突然停了。

  老陈盯着暗码本上刚译出的回复,手指猛地抓紧:“坏了!孙编辑那边没回应,只有一串乱码——是‘暴露’的信号!”

  “操!”贺猛的吼声从外间传来,紧接着是拳头砸在桌上的闷响,“肯定是李建明那狗东西供的!

  我就说他那副酸秀才样靠不住,以前入会时哭哭啼啼说要报国,现在看来就是个软骨头!”

  “贺猛!”沈佑铭低喝一声,“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老陈,王记者那边呢?”

  “有回应了。”老陈迅速敲击电键,“她说收到信号,已经转移,让咱们别担心。

  还说她藏了份东洋人在仓库运毒的照片,要是她出事,会有人把照片送出去。”

  “这才是中国人的骨头。”老周端着刚烧开的水走进来,给每人倒了碗,“李建明那种,顶多算披了张人皮。”

  他看向沈佑铭,“我刚才去李建明住处附近转,听卖烟的老张说,昨天傍晚有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下来三个穿和服的,进去没十分钟就把李建明架出来了。

  老张说他听见李建明喊‘我知道公道会的据点’,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故意的。”沈佑铭捏着茶碗的手指泛白,“他们就是要让街坊听见,逼咱们动。一动,就露破绽。”

  贺猛把茶碗往桌上一墩,茶水溅了满桌:“那咱们就不动了?张哥在‘老闸口’死得那么惨,不就是因为这叛徒告密?

  我现在就去特高课门口等着,见了李建明就一刀劈了他!”

  “你去了也是白送命。”老陈放下电键,走出内室,眉头拧成个疙瘩,“特高课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你刚摸到街口就被东洋人打成筛子了。

  咱们现在得忍着,等拿到病毒的证据,不仅要让李建明偿命,还要让全天下都看看东洋人干的好事。”

  “老陈说得对。”沈佑铭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贺猛,你去南市找劳工的事,有确切地址吗?”

  “有!”贺猛立刻点头,语气急切起来,“是贫民窟里的张屠户说的,那劳工躲在他家柴房,发着高烧,嘴里一直喊‘绿烟’‘吃人’。

  张屠户说他不敢送医院,怕被东洋人发现,只能求咱们去看看。”

  “张屠户靠谱吗?”阿九突然开口,她手里正擦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这是他防身用的,“我听说南市那边被东洋人盯得紧,前几天还有巡捕挨家挨户查‘可疑分子’。”

  “靠谱。”贺猛拍着胸脯,“张屠户他爹是被东洋人炸死的,他跟咱们一样,恨不能扒了东洋人的皮。

  他说只要能帮劳工,就算拼上命也认。”

  沈佑铭沉吟片刻,看向老周,认真的说道:“老周,你跟我去南市。

  阿九,你再去跟刘哥碰碰头,让他务必想办法弄张纱厂的平面图,哪怕画个大概也行。”

  “刘哥昨天跟我说,日本人把纱厂的图纸看得比命还重,档案室门口日夜守着两个特高课的人。”阿九皱着眉,“他说他试试偷配钥匙,但不敢保证成。”

  “告诉他,安全第一。”沈佑铭叮嘱道,“实在不行就撤,别硬来。”

  “我知道。”阿九把匕首别回腰里,“那你们去南市也小心,贫民窟里眼线多,别让人跟上。”

  老陈突然开口:“我跟你们一起去?”

  “你不能去。”沈佑铭立刻摇头,“‘夜枭’的备用渠道还得靠你盯着,王记者刚转移,后续联络不能断。

  再说,据点总得有人守着。”他拍了拍老陈的肩膀,“这里交给你,比跟我们去南市重要。”

  老陈张了张嘴,最终点了点头,转身回了内室。

  他得赶紧给教会医院的王医生发信号,那边是最后的备用线了,绝不能出岔子。

  与此同时,日本料理店的包间里,李建明正捧着酒杯的手在抖。

  小林宽斋刚用银签挑了块生鱼片,慢悠悠地说:“李桑,你刚才说知道沈佑铭的软肋?”

  “是……是!”李建明咽了口唾沫,酒气上头也压不住恐惧,“沈佑铭最看重他那帮兄弟,贺猛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老周救过他的命,他为了这些人,能把命豁出去。”

  “很好。”小林宽斋放下银签,用雪白的手帕擦了擦嘴角,“那你就该知道,怎么让他相信你。”

  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锦盒,推到李建明面前,“这里面是给你的‘保命符’,你拿着。”

  李建明打开盒子,里面是枚黄铜戒指,上面刻着个“公”字,这是原来公道会核心成员才有的信物。

  他猛地抬头:“课长,这……这是张叔的戒指!张叔不是前段时间牺牲了吗?”

  “是啊,死在特高课的地牢里。”

  小林宽斋笑得眼睛眯成条缝,“他到死都没说一个字,骨头倒是硬。不过没关系,他的戒指,现在能帮你立功了。”

  他拿起戒指,往李建明手上一套,“你就说,这是你逃出来时从东洋人手里抢的,是张叔的遗物。

  沈佑铭重情义,见了这个,至少会给你个说话的机会。”

  李建明的手更抖了,张叔可是他刚入会时的引路人,教他发电报,教他怎么藏情报,最后为了掩护撤退才被抓的。

  他盯着手上的戒指,喉咙发紧:“课长,这样……这样太损了吧……”

  “损?”小林宽斋的脸突然沉下来,眼神像淬了冰,“李桑,你忘了昨天在特高课地牢里,是谁求着我说‘只要能活命,让我干什么都行’?是你!”

  他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里的酒溅了出来,“现在跟我谈‘损’?你的命,比一个死人的名声重要,不是吗?”

  李建明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他想起昨天在地牢里,东洋人把烧红的烙铁往他面前凑,说再不说就烫烂他的脸。

  他当时吓得尿了裤子,什么都招了,据点的位置,“夜枭”的联络方式,甚至连沈佑铭吃饭的时候,拿筷子吃饭的姿势像拿刀这样的小事也说了。

  “还有这个。”小林宽斋又拿出张纸,“这是‘隼’计划的部分图纸,你就说这是你趁东洋人不注意偷的,想戴罪立功。

  沈佑铭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这个,他一定会信你。”

  李建明拿起图纸,手心里全是汗。

  他可知道这图纸是假的,东洋人怎么可能把真图纸给他?

  这不过是引沈佑铭上钩的诱饵罢了。

  “小林课长,要是……要是沈佑铭不上当怎么办?”

  “不上当?”小林宽斋冷笑一声,“那就杀了你。

  反正你这种叛徒,留着也没用。”

  他凑近李建明,声音压得像毒蛇吐信,“但要是你能把沈佑铭引到三马路的仓库,我就会给你一大笔钱,还送你去东洋,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李建明咬了咬牙,把图纸揣进怀里:“好……我……我干!”

  小林宽斋满意地笑了,端起酒杯:“这才对。记住,你的家人还在我们手里,要是敢耍花样,你就等着收他们的骨头吧。”

  这句话像块石头砸在李建明心上,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是烈的,喝进喉咙里却全是苦的。

  沈佑铭、老周和贺猛刚走到南市贫民窟的街口,就被一个穿补丁棉袄的小孩拦住了。

  小孩也就十岁出头,冻得鼻尖通红,手里拿着个破布包。

  “你们是找张屠户的?”小孩仰着头,眼睛瞪得溜圆。

  贺猛愣了愣:“你是?”

  “张叔让我等你们。”小孩把破布包递过来,“他说东洋人下午突然查得紧,他家不能去了,让你们去西头的破庙里等,他会带劳工过去。”

  老周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块带血的布条,这是张屠户和他们约好的信物,要是出事就带这个来。

  “那张屠户,他没事吧?”沈佑铭叫住小孩,急忙问道。

  “没事,就是被两个东洋兵推了一把,骂了几句。”

  小孩跺了跺冻僵的脚,“他让我跟你们说,别从正街走,穿旁边的巷子,那里有个豁口能进破庙。”

  “谢谢你啊,小老弟。”贺猛摸出块大洋递过去,“买点热乎的吃。”

  小孩却后退一步,摇了摇头:“张叔说,帮中国人办事,不能要钱。我爹就是被东洋人杀的,我娘说,只要能打跑他们,啥都值。”

  他说完,转身就钻进了巷子里,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沈佑铭看着小孩的背影,心里一热:“走,按他说的走。”

  三人钻进巷子,里面又窄又暗,堆着不少垃圾,散发着馊臭味。

  老周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来侧耳听动静,他年轻时在镖局待过,练过听声辨位的本事。

  “前面有人。”老周突然停住,压低声音,“两个人,脚步声沉,像是练过的。”

  贺猛立刻攥紧了拳头:“是东洋人?”

  “不像,穿的是布鞋。”老周往旁边指了指,“你们拐进那条岔路,我从这边去看看。”

  沈佑铭点头,沉稳的回应道:“你要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