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星空下的坦诚与期许-《清源星宫》

  方案尘埃落定,巨大的成就感和难以平复的激动情绪需要一个释放的出口。我提议去酒店顶楼的西餐厅好好庆祝一番,苏盈欣然应允。

  顶楼餐厅环境极佳,柔和的灯光,悠扬的爵士乐,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景洪城璀璨的夜景和远方隐约的山峦轮廓。我们选了一个靠窗的安静位置坐下。点了餐厅的招牌牛排和一瓶口感醇厚的红酒。

  几杯酒下肚,连日来高强度脑力劳动带来的紧绷感逐渐松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醺的惬意和心灵敞开般的柔软。氛围好得不像话,我们之间的交谈也变得更加私密和深入。我谈起了在英国留学的趣事,谈起了在佛山车间里那段“窑火淬炼”的艰辛与收获,也谈起了初到昆明开拓市场时的迷茫与坚持。

  苏盈托着腮,听得非常专注,她的眼睛在灯光下像含着秋水,随着我的讲述时而泛起笑意,时而流露出钦佩。她是一个极好的倾听者,总能在我停顿的间隙,提出恰到好处的问题,引导着我分享更多。

  “林大哥,”她忽然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你的经历这么丰富,情感世界……想必也不是一片空白吧?我……有点好奇。”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怕触及我的隐私,但那探究的目光却显示了她内心的在意。

  若是平时,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或许会含糊其辞。但此刻,在酒精、在成功合作的喜悦、在我们之间那种强烈的灵魂共振作用下,我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对她完全坦诚的冲动。我觉得,对她隐瞒或修饰,是对我们之间这份难得默契的亵渎。

  我看着她清澈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决定毫无保留。

  “小盈,”我晃动着杯中的红酒,目光投向窗外的星空,开始了一段漫长而复杂的讲述,“你说得对,我的情感……确实不简单。”

  我从与苏琳那段无疾而终的、精致却缺乏灵魂共鸣的恋情开始说起,说到她“不婚不破身”的原则,以及最终因理念不同而分道扬镳。然后,我说到了茹梦,说到她如何像一阵温润的春风吹入我在昆明的生命,她的包容、她的爱,以及她如今怀着的我们的双胞胎,还有她那份惊世骇俗的、允许甚至鼓励我去爱她妹妹的宽广胸怀。

  当我讲到与茹曦之间,从最初的“姐夫与小姨子”的误会,到洱海月夜下的情不自禁,再到如今昆明家中的亲密无间时,我留意到苏盈的眼神微微颤动,但她没有打断,只是更加专注地听着。

  我甚至没有隐瞒与陈雪之间,从客户到朋友,再到那份临界亲密的“女闺蜜”关系。我将我内心的挣扎、困惑、以及在这种复杂关系中所感受到的、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沉重,都和盘托出。

  整个过程,苏盈始终安静地听着,她的表情从好奇,到惊讶,到沉思,最后化为一种深沉的、带着理解和某种怜惜的复杂情绪。她没有表现出任何鄙夷或批判,这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你看,我的感情就是一团乱麻,”我自嘲地笑了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是不是很复杂,甚至……有点不堪?”

  苏盈摇了摇头,她伸出手,轻轻覆盖在我放在桌上的手背上,她的指尖微凉,却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不,林大哥,”她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听到的不是不堪,而是……真实。你在很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也在很努力地、用你自己的方式,去爱着你生命里遇到的这些美好的人。这需要巨大的勇气,也……很辛苦吧?”

  她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我心中最后一道防线。被如此深刻的理解和包容,让我喉头有些哽咽。

  “那……你呢?”我反握住她的手,轻声问,“你的故事呢?”

  苏盈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脸上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

  “我的故事……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一片空白。”她抬起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小到大,好像都太过专注于学习和自己的世界了。不是没有人追求,但总觉得……差了点意思。好像一直在等待一种……灵魂层面的共鸣,一种能够真正读懂彼此的眼神和思想。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她顿了顿,目光与我交织,那里面的坦诚和信任让我心动。“直到……遇到了你。”她没有明说,但这句话里的含义,我们彼此心照不宣。

  “空白”的她,与“复杂”的我,在此刻形成了奇特的对比,却丝毫没有阻碍我们的靠近,反而让我更加珍惜她的纯粹与珍贵。

  “相见恨晚。”我看着她,由衷地感叹道。这四个字包含了太多无法细说的遗憾与庆幸。

  “是啊,相见恨晚。”她低声重复着,眼中闪烁着同样的光芒。

  我们不再谈论过去,而是开始畅想未来。我们谈论《琢玉新生》的发展蓝图,仿佛那不仅仅是一个商业项目,更是我们共同孕育的梦想。我们谈论如何将召罕阿公的手艺发扬光大,如何打造一个有温度的品牌,甚至开玩笑地设想着未来在昆明、在版纳、在佛山可能拥有的不同生活场景。

  我们的思想在未来的画卷上自由驰骋,彼此补充,相互完善。那种精神上的高度契合与共鸣,让我们都感到无比的兴奋和满足。我们仿佛看到了一个清晰而美好的未来,那个未来里,有我们共同奋斗的事业,有彼此理解和支撑的灵魂,有一种超越了世俗框架的、深刻的情感联结。

  晚餐结束时,已是深夜。我们并肩走在回房间的走廊上,谁也没有说话,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饱和的、甜蜜而安宁的气息。送到她的房门口,我们停下脚步。

  “晚安,小盈。”我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道。

  “晚安,林大哥。”她微笑着回应,眼神温柔,“谢谢你今天的坦诚,还有……这一切。”

  她犹豫了一下,然后上前一步,轻轻地、快速地拥抱了我一下,随即松开,转身打开了房门。

  那个拥抱短暂却充满了温度,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为我们这个充满坦白、共鸣与期许的夜晚,画上了一个完美的省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