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拿八的傲慢-《星河圣痕:跨越千年的信仰长卷》

  风跟刀子似的。

  刮在脸上生疼。

  还往脖子里钻。

  大卫缩了缩脖子。

  把破披风往紧裹了裹。

  身后的弟兄们,一个个也蔫头耷脑。

  张三的嘴唇裂了道口子。

  李四的脚早冻麻了。

  王二柱抱着胳膊,直打哆嗦。

  肚子早就空了。

  咕噜噜叫得人心烦。

  叫得人眼冒金星。

  这地界叫迦密。

  听人说,有个叫拿八的,家里趁钱。

  牛羊满山,粮食满仓。

  大卫搓了搓冻僵的手。

  哈了口白气。

  要不,去碰碰运气?

  他挑了三个机灵的弟兄。

  都是跟了他三年的老人。

  “去跟拿八说,借点吃的。”

  “就提我大卫,以前没少护着他的人。”

  “他的牧人在野地,我们没少照看。”

  使者们裹紧了破衣。

  深一脚浅一脚,往拿八的庄园去。

  路上的石子硌得脚生疼。

  庄园的门挺气派。

  两扇木门包着铁皮。

  铜环擦得锃亮。

  “咚咚咚”。

  使者敲了三下。

  门开了条缝。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斜着眼打量他们。

  鼻子里哼了一声。

  “哪来的叫花子?”

  “我们找拿八老爷。”

  使者陪着笑,说明来意。

  腰弯得像根弓。

  屋里传来动静。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一个胖大的身影晃出来。

  脸上堆着肉,眼睛却透着横。

  下巴抬得老高,快到天上了。

  这就是拿八。

  使者赶紧把大卫的话再说一遍。

  说得恳切,带着祈求。

  话刚落音,拿八就笑了。

  那笑声,跟破锣似的。

  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大卫?哪个大卫?”

  “不就是个被扫罗追得屁滚尿流的逃犯吗?”

  使者的脸沉了沉。

  手攥成了拳头。

  “拿八老爷,话不能这么说……”

  “滚!”

  拿八猛地一甩袖子。

  唾沫星子喷了使者一脸。

  “我家的粮食,喂狗也不给你们!”

  “再啰嗦,打断你们的腿!”

  门“砰”地关上了。

  震得地上的土都飞起来。

  把使者们的话,关在了门外。

  三个大男人,站在冷风里。

  脸冻得红,心更凉。

  凉得像揣了块冰。

  回去的路,格外长。

  每一步都重得像灌了铅。

  见到大卫,三人低着头,说不出话。

  大卫看他们脸色,心里就明白了。

  追问了两句。

  使者们嗫嚅着,把经过说了。

  大卫听完,脸“腾”地红了。

  不是冻的,是气的。

  浑身的血都往头上涌。

  他手按在腰间的刀上。

  指节都捏白了。

  青筋在额头上跳。

  “好个拿八!”

  “敢这么糟践人!”

  “弟兄们,抄家伙!”

  “今晚就去把他那庄园平了!”

  “男的杀了,女的带回来!”

  弟兄们眼里冒着火。

  憋了一肚子的气,找到了出口。

  纷纷拔出刀。

  寒光在暮色里闪。

  映着一张张愤怒的脸。

  阿扎尔在一旁,没说话。

  他瞅着大卫,眉头皱着。

  像打了个死结。

  这火,发得太急了。

  怕不是什么好事。

  他悄悄摸出怀里的星沙瓶。

  夜里对着星星晃一晃。

  能瞧见些将来的影子。

  模模糊糊,却大差不差。

  阿扎尔往地上蹲了蹲。

  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打开砂罐。

  星砂在罐里转。

  像一小撮活过来的光。

  闪着幽幽的蓝。

  他眯着眼,盯着看。

  屏住了呼吸。

  连眼皮都不敢眨。

  影影绰绰的。

  好像是拿八。

  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脸青得吓人,跟茄子似的。

  旁边,好像还有个女人。

  背对着,看不清脸。

  身形倒挺熟悉。

  阿扎尔心里咯噔一下。

  拿八这是……要出事?

  看那样子,是活不成了。

  可星砂有规矩。

  不能随便说破将来的事。

  爷爷说过,说了会遭天谴。

  说了,是坏了因果。

  老天爷会怪罪。

  不说,大卫带着人去,怕是要惹麻烦。

  杀了人,名声就臭了。

  他把砂罐揣回怀里。

  手心里全是汗。

  黏糊糊的,很不舒服。

  这可咋整?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像有只蚂蚁在心里爬。

  正琢磨着,一个弟兄跑过来。

  跑得急,差点摔一跤。

  “阿扎尔先生,外面有个女人,说要见大卫大人。”

  阿扎尔愣了愣。

  “女人?”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

  “不怕是圈套?”

  弟兄们也觉得怪。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她说,有要紧事,关系到拿八。”

  阿扎尔心里一动。

  难道,跟星砂里的影子有关?

  这也太巧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

  月亮躲在云后面。

  一点光都不肯露。

  黑得像泼了墨。

  这女人,是谁?

  来做啥?

  是福,还是祸?

  帘子被掀开。

  一股寒气裹着个人进来。

  带着雪粒子的味道。

  是个女人。

  穿着素净的衣裳,灰扑扑的。

  头上蒙着纱,看不清脸。

  她一进门,就往地上跪。

  “噗通”一声,很实在。

  “大卫大人,求您息怒。”

  声音不高,却挺清亮。

  像山涧里的泉水。

  就是有点抖。

  大卫皱着眉。

  手还在刀柄上。

  “你是谁?”

  “我是拿八的妻子,亚比该。”

  女人低着头,声音带着颤。

  肩膀也在抖。

  阿扎尔在旁边打量她。

  手背上,有几道浅浅的印子。

  红通通的,像是刚干过重活。

  指甲缝里还有泥。

  亚比该从身后拖过个包袱。

  挺大一个,看着就沉。

  “大人,这点东西,不成敬意。”

  “是我瞒着拿八,偷偷带来的。”

  “他要是知道了,能扒了我的皮。”

  包袱打开。

  里面有饼,雪白的。

  有肉,还冒着热气。

  还有几罐酒,沉甸甸的。

  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弟兄们的眼睛都亮了。

  直勾勾地盯着。

  肚子叫得更欢了。

  有人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亚比该接着说:“拿八那人,是个榆木疙瘩。”

  “石头脑袋,转不过弯。”

  “眼里只有钱,没长人心。”

  “他不懂事,冲撞了大人,都是我的错。”

  “求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计较。”

  “他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孤儿寡母的……”

  话说到这儿,她哽咽了。

  肩膀一抽一抽的。

  真像那么回事。

  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阿扎尔心里猛地一跳。

  孤儿寡母?

  星砂里,拿八可是躺着不动的。

  这不正应了这话?

  她咋知道的?

  他再看亚比该。

  纱巾后面,看不清脸。

  可那双眼睛,透着点啥。

  亮晶晶的,不像单纯的害怕。

  倒像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甚至有点……等着这一天?

  大卫盯着亚比该看了半天。

  眼神慢慢缓和了。

  手里的刀,慢慢放了下来。

  “你倒是比你男人懂事。”

  他叹了口气。

  气好像泄了不少。

  “看在你这么明事理的份上……”

  “这事儿,先记下。”

  “饶他这一回。”

  亚比该赶紧磕头。

  “咚咚咚”,磕得挺响。

  “谢大人!谢大人!”

  “您真是宽宏大量!”

  “菩萨心肠!”

  她收拾好包袱,慢慢退出去。

  动作挺利落,不像刚哭过的。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那眼神,正好跟阿扎尔对上。

  阿扎尔心里一紧。

  那眼神里,有感激,有松快。

  还有一丝……说不清的东西。

  像藏着个钩子,勾得人心头发痒。

  像在说,我知道你知道。

  亚比该走了。

  屋里的香味还没散。

  肉香,酒香,混在一起。

  大卫拿起块饼,递给弟兄们。

  “吃吧,先垫垫。”

  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大口。

  弟兄们狼吞虎咽的。

  没人注意到,阿扎尔在发愣。

  像被施了定身法。

  他摸了摸怀里的砂罐。

  星砂安安静静的。

  像啥都没发生过。

  又像啥都知道。

  可亚比该那眼神,总在眼前晃。

  挥之不去。

  她咋知道大卫要去报仇?

  谁告诉她的?

  她咋知道拿八会出事?

  她带来的东西,不多不少,正好够弟兄们吃。

  这一切,太巧了。

  巧得不像真的。

  阿扎尔抬头看了看大卫。

  大卫正跟弟兄们说笑,脸上的怒气消了。

  吃得正香。

  他没敢问。

  星砂的规矩,不能破。

  爷爷的话,还在耳边响。

  可心里的疙瘩,越结越大。

  像个解不开的绳结。

  拿八的结局,真的会像星砂里那样?

  啥时候的事?

  亚比该知道多少?

  她到底是谁?

  是好人,还是坏人?

  风还在外面刮。

  呜呜的,像有人在哭。

  又像有人在笑。

  阿扎尔裹紧了衣裳。

  总觉得,这迦密的夜,有点不对劲。

  静得可怕。

  藏着的秘密,比这夜色还深。

  深得不见底。

  这事儿,肯定没完。

  亚比该不是来灭火的。

  是来……推波助澜的?

  他隐隐觉得,亚比该这趟来。

  不是结束,是开始。

  一个大麻烦的开始。

  往后的路,怕是更难走了。

  难上加难。

  月亮终于从云里钻出来。

  光冷冷的,照在地上。

  像撒了一层霜。

  白森森的,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