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石板刻成这天。
天刚蒙蒙亮。
西奈山尖就顶了个红太阳。
金晃晃的光，跟泼水盆似的。
“哗啦”一下。
把整个营地都浇透了。
阿扎尔站在祭坛边。
脚底下的沙子烫得慌。
手心里全是汗珠子。
俩眼睛瞪得溜圆。
一眨不眨盯着那两块新石板。
石板上的字，还泛着潮乎乎的白。
左胳膊肘那块印记。
“腾”地一下就热了。
不是烧得慌的疼。
是温吞吞的，像揣了个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窝头。
热劲儿顺着骨头缝，往肉里钻。
他赶紧低头看。
那印记泛着淡淡的金。
跟怀里揣着的星砂瓶，正好对上了光。
星砂瓶也醒了。
在粗布袋子里“嗡嗡”震。
瓶身上转出一圈圈光晕。
跟水面上的波纹似的。
再瞅祭坛上的新石板。
边缘竟也冒起细碎的光粒。
一粒一粒，跟撒了把萤火虫。
仨物件儿。
印记、星砂瓶、新石板。
正好连成个三角。
光在三角里“哗哗”流。
阿扎尔耳朵里“嗡”的一声。
像有人贴着他耳根子说话。
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
“星砂瓶是看着的。
不是攥在手里当宝贝的。
真要守得住这契约。
还得看人心头那点念想。”
阿扎尔打了个激灵。
这话说的，跟当年麦基洗德讲的一个味儿。
他想起前阵子。
金牛犊刚立起来那会儿。
星砂瓶拼了命放光墙。
把他护得严严实实。
可挡不住旁人往邪道上跑啊。
那会儿他急得直跺脚。
拽着亚伦的胳膊喊：“不能信那铜疙瘩！会遭报应的！”
亚伦耷拉着脑袋，就会说：“没办法哟，大家伙儿心野了。”
再想想刚出埃及的时候。
红海分开那道缝。
星砂瓶亮得跟小太阳似的。
把海水照得跟玻璃碴子似的。
可要是没人敢抬脚迈进去。
再好的奇迹，不也白搭？
“唉。”
阿扎尔叹口气。
脚边的沙粒被风吹得打旋。
迷了他的眼。
祭坛上“呼”地窜起一团火。
那火怪得很。
不是寻常柴火的红。
也不是灶膛里的黄。
是金的，带点银闪闪的光。
跟星砂瓶里的砂一个色儿。
火苗窜得挺高。
都快够着天了。
却不烤人。
暖洋洋的光，把周围人的脸都照得发亮。
连皱纹里都透着光。
有个刚会跑的小娃。
扎着俩羊角辫。
举着根枯草根要去够火苗。
被他娘一把拽回来：“作死哟！那是老天爷的火！”
阿扎尔盯着那火。
心里头“咯噔”一下。
就明白了。
前阵子那场乱子。
哪是几个祭司捣的鬼那么简单。
那个蒙面人。
在埃及见过的，玩假星砂的家伙。
他说“你们守护的秩序，不过是宇宙的一角”。
这话里藏着的钩子，现在才看明白。
他们是冲着这“契约”来的。
想把人心头那点念想。
连根拔了，踩碎了。
“阿扎尔。”
有人拍他后背。
力道不轻不重。
他回头一看。
是那个老木匠。
前几天金牛犊闹得最凶时。
要不是阿扎尔拽着，他差点就把手里的刨子扔火堆里了。
老木匠手里攥着块木牌。
巴掌大，糙乎乎的。
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信”字。
刻得太深，木茬子都翘起来了。
“你看，我刻的。”
阿扎尔点头。
看见老木匠眼里有光。
不像前几天，跟丢了魂的野狗似的。
祭坛那边。
摩西站上去了。
手里拄着那根蛇杖。
杖头的铜蛇，被火光映得发亮。
跟活了似的。
“都看着！”
摩西的嗓门还是那么亮。
震得远处的山都嗡嗡响。
“这石板上的规矩。
不是刻给石头看的。
是刻给你们心里的！刻在骨头上的！”
底下有人抹眼泪。
有个胖娘们，前几天还围着金牛犊跳舞。
扭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会儿哭得直抽抽：“俺错了……真错了……”
阿扎尔瞅着怀里的星砂瓶。
瓶里的砂在慢慢转。
转出个模糊的影。
像是片乌云。
黑沉沉的，压在天边。
看着就憋得慌。
他心里一紧。
赶紧抬头看天。
日头明明亮亮的。
蓝盈盈的天上，连朵云彩都没有。
“咋了？”
旁边的小伙子撞他胳膊。
这小伙子，前几天要跟着去砸石板。
是阿扎尔把他拦下来的。
“没啥。”
阿扎尔摇摇头。
却把星砂瓶攥得更紧了。
布袋子都被他攥出褶子了。
“你说，往后还会有乱子不？”
小伙子挠挠头。
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的。
他指了指祭坛上的火：“不好说。
但只要这火不灭。
我就信得住。”
阿扎尔笑了。
这娃，比他看得透。
火还在烧。
金闪闪的光，漫过帐篷顶。
把羊皮帐篷照得跟薄纸似的。
漫过放粮食的陶罐。
罐子里的麦粒都透着光。
漫过那些刚刻好的木牌。
牌上的字，一个比一个精神。
有人开始往火堆里添柴。
不是枯枝。
是写着字的木片。
上面都是各人心里的念想。
“求老天爷赏口饭吃”
“保佑俺家娃长命百岁”
阿扎尔也想写点啥。
摸了摸身上，没带笔。
就往火堆前凑了凑。
把胳膊上那印记，对着火光。
印记好像更亮了些。
热乎劲儿又上来了。
星砂瓶在怀里轻轻跳了一下。
跟小媳妇撒娇似的。
像在跟他说：走着瞧，有你忙的。
风又起来了。
吹得火苗歪歪扭扭。
跟喝醉了酒似的。
却没小下去。
反而越烧越旺。
远处的山谷里。
传来几声狼嚎。
“嗷呜——嗷呜——”
凄厉得很。
听得人头皮发麻。
阿扎尔缩了缩脖子。
不是怕冷。
是觉得那狼嚎里。
藏着点别的动静。
跟上次蒙面人化作的黑雾一个味儿。
他想起蒙面人消失时的冷笑。
想起那些祭司藏在袖管里的符咒。
黄纸黑字，看着就邪性。
想起星砂瓶里那片乌云。
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对自己说。
脚往火堆边又挪了挪。
离光更近了些。
火光照着他的脸。
映出两道笑纹。
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光。
不管往后有啥。
只要这火不灭。
只要人心里那点念想还在。
就不怕。
他抬头看摩西。
老头儿正弯腰。
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
那木柴上，好像刻着个“约”字。
刻得深，入了木三分。
星砂瓶又“嗡”了一声。
比刚才更响些。
阿扎尔低头。
看见瓶里的砂。
慢慢聚成了个箭头。
尖尖的，指着西边的路。
路还长着呢。
戈壁、沙漠、高山。
啥难走的路都有。
可这天，亮了。
亮得让人心里踏实。
天刚蒙蒙亮。
西奈山尖就顶了个红太阳。
金晃晃的光，跟泼水盆似的。
“哗啦”一下。
把整个营地都浇透了。
阿扎尔站在祭坛边。
脚底下的沙子烫得慌。
手心里全是汗珠子。
俩眼睛瞪得溜圆。
一眨不眨盯着那两块新石板。
石板上的字，还泛着潮乎乎的白。
左胳膊肘那块印记。
“腾”地一下就热了。
不是烧得慌的疼。
是温吞吞的，像揣了个刚从灶膛里掏出来的窝头。
热劲儿顺着骨头缝，往肉里钻。
他赶紧低头看。
那印记泛着淡淡的金。
跟怀里揣着的星砂瓶，正好对上了光。
星砂瓶也醒了。
在粗布袋子里“嗡嗡”震。
瓶身上转出一圈圈光晕。
跟水面上的波纹似的。
再瞅祭坛上的新石板。
边缘竟也冒起细碎的光粒。
一粒一粒，跟撒了把萤火虫。
仨物件儿。
印记、星砂瓶、新石板。
正好连成个三角。
光在三角里“哗哗”流。
阿扎尔耳朵里“嗡”的一声。
像有人贴着他耳根子说话。
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楚：
“星砂瓶是看着的。
不是攥在手里当宝贝的。
真要守得住这契约。
还得看人心头那点念想。”
阿扎尔打了个激灵。
这话说的，跟当年麦基洗德讲的一个味儿。
他想起前阵子。
金牛犊刚立起来那会儿。
星砂瓶拼了命放光墙。
把他护得严严实实。
可挡不住旁人往邪道上跑啊。
那会儿他急得直跺脚。
拽着亚伦的胳膊喊：“不能信那铜疙瘩！会遭报应的！”
亚伦耷拉着脑袋，就会说：“没办法哟，大家伙儿心野了。”
再想想刚出埃及的时候。
红海分开那道缝。
星砂瓶亮得跟小太阳似的。
把海水照得跟玻璃碴子似的。
可要是没人敢抬脚迈进去。
再好的奇迹，不也白搭？
“唉。”
阿扎尔叹口气。
脚边的沙粒被风吹得打旋。
迷了他的眼。
祭坛上“呼”地窜起一团火。
那火怪得很。
不是寻常柴火的红。
也不是灶膛里的黄。
是金的，带点银闪闪的光。
跟星砂瓶里的砂一个色儿。
火苗窜得挺高。
都快够着天了。
却不烤人。
暖洋洋的光，把周围人的脸都照得发亮。
连皱纹里都透着光。
有个刚会跑的小娃。
扎着俩羊角辫。
举着根枯草根要去够火苗。
被他娘一把拽回来：“作死哟！那是老天爷的火！”
阿扎尔盯着那火。
心里头“咯噔”一下。
就明白了。
前阵子那场乱子。
哪是几个祭司捣的鬼那么简单。
那个蒙面人。
在埃及见过的，玩假星砂的家伙。
他说“你们守护的秩序，不过是宇宙的一角”。
这话里藏着的钩子，现在才看明白。
他们是冲着这“契约”来的。
想把人心头那点念想。
连根拔了，踩碎了。
“阿扎尔。”
有人拍他后背。
力道不轻不重。
他回头一看。
是那个老木匠。
前几天金牛犊闹得最凶时。
要不是阿扎尔拽着，他差点就把手里的刨子扔火堆里了。
老木匠手里攥着块木牌。
巴掌大，糙乎乎的。
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信”字。
刻得太深，木茬子都翘起来了。
“你看，我刻的。”
阿扎尔点头。
看见老木匠眼里有光。
不像前几天，跟丢了魂的野狗似的。
祭坛那边。
摩西站上去了。
手里拄着那根蛇杖。
杖头的铜蛇，被火光映得发亮。
跟活了似的。
“都看着！”
摩西的嗓门还是那么亮。
震得远处的山都嗡嗡响。
“这石板上的规矩。
不是刻给石头看的。
是刻给你们心里的！刻在骨头上的！”
底下有人抹眼泪。
有个胖娘们，前几天还围着金牛犊跳舞。
扭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会儿哭得直抽抽：“俺错了……真错了……”
阿扎尔瞅着怀里的星砂瓶。
瓶里的砂在慢慢转。
转出个模糊的影。
像是片乌云。
黑沉沉的，压在天边。
看着就憋得慌。
他心里一紧。
赶紧抬头看天。
日头明明亮亮的。
蓝盈盈的天上，连朵云彩都没有。
“咋了？”
旁边的小伙子撞他胳膊。
这小伙子，前几天要跟着去砸石板。
是阿扎尔把他拦下来的。
“没啥。”
阿扎尔摇摇头。
却把星砂瓶攥得更紧了。
布袋子都被他攥出褶子了。
“你说，往后还会有乱子不？”
小伙子挠挠头。
后脑勺的头发乱糟糟的。
他指了指祭坛上的火：“不好说。
但只要这火不灭。
我就信得住。”
阿扎尔笑了。
这娃，比他看得透。
火还在烧。
金闪闪的光，漫过帐篷顶。
把羊皮帐篷照得跟薄纸似的。
漫过放粮食的陶罐。
罐子里的麦粒都透着光。
漫过那些刚刻好的木牌。
牌上的字，一个比一个精神。
有人开始往火堆里添柴。
不是枯枝。
是写着字的木片。
上面都是各人心里的念想。
“求老天爷赏口饭吃”
“保佑俺家娃长命百岁”
阿扎尔也想写点啥。
摸了摸身上，没带笔。
就往火堆前凑了凑。
把胳膊上那印记，对着火光。
印记好像更亮了些。
热乎劲儿又上来了。
星砂瓶在怀里轻轻跳了一下。
跟小媳妇撒娇似的。
像在跟他说：走着瞧，有你忙的。
风又起来了。
吹得火苗歪歪扭扭。
跟喝醉了酒似的。
却没小下去。
反而越烧越旺。
远处的山谷里。
传来几声狼嚎。
“嗷呜——嗷呜——”
凄厉得很。
听得人头皮发麻。
阿扎尔缩了缩脖子。
不是怕冷。
是觉得那狼嚎里。
藏着点别的动静。
跟上次蒙面人化作的黑雾一个味儿。
他想起蒙面人消失时的冷笑。
想起那些祭司藏在袖管里的符咒。
黄纸黑字，看着就邪性。
想起星砂瓶里那片乌云。
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对自己说。
脚往火堆边又挪了挪。
离光更近了些。
火光照着他的脸。
映出两道笑纹。
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光。
不管往后有啥。
只要这火不灭。
只要人心里那点念想还在。
就不怕。
他抬头看摩西。
老头儿正弯腰。
往火堆里添了块木柴。
那木柴上，好像刻着个“约”字。
刻得深，入了木三分。
星砂瓶又“嗡”了一声。
比刚才更响些。
阿扎尔低头。
看见瓶里的砂。
慢慢聚成了个箭头。
尖尖的，指着西边的路。
路还长着呢。
戈壁、沙漠、高山。
啥难走的路都有。
可这天，亮了。
亮得让人心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