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恶心的主事-《刺天》

  “那年轻人是谁,看起来很面生嘛!”

  “回禀主事大人,他刚来没几天。”

  问话的主事大人就是仓曹署最大的官儿,姓严。

  严主事身材瘦削,年纪大概不到四十,保养得很好,白白净净的,没几根髭须。

  天气并不热,却轻摇羽扇,还习惯性翘起兰花指。

  看起来有点媚。

  他瞅着南云秋,神情不悦,不为别的:

  手下添了新兵,他这个上司却事先不知情,事后也没人拜码头孝敬他,

  很不合规矩。

  “他是什么来头?”

  严主事悄悄问身旁的参军。

  仓曹署是肥缺,来这里当差,不是靠公平竞争,而是靠背后谁的关系硬。

  “是程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带过来的。”

  “哦,是阿娇介绍来的。”

  严主事闻言,不得不消了气。

  阿娇,他也不敢得罪。

  一大堆人累得呼哧呼哧,终于把金家马队的车子装满,车夫甩起马鞭,

  南云秋目送他们离去。

  蓦地,

  他发现,刚才帮忙装货的那堆人中,有几个人也在瞅他。

  其中一人脑袋蛮大的,还特意上前两步打量他。

  南云秋心里一慌,赶紧转过身。

  他认得,

  那个人是大头,苏慕秦最贴心的手下。

  哎哟,自己太大意了。

  没想到自己身穿官差的服饰,大头还能起了疑心,

  应该没认出来吧。

  他觉得后背一片灼热,似乎大头还在盯着他看,只好迈步向屋里走去。

  但是,

  他躲开了大头,却没躲过另一道更加灼热而邪恶的目光。

  “参军,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叫什么云秋。”

  “他不会是大小姐的意中人吧,丫鬟说过吗?”

  “应该不是,似乎是大小姐嫂子的什么亲戚,可能是表弟吧。”

  参军也记不大清楚,反正是程阿娇的关系,

  不管是表哥表弟,

  他都不敢得罪。

  “哦,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哼,不懂规矩的东西,你去告诉他,让他等会去找本官。”

  说完,严主事火急火燎的走了。

  参军从背后恶心的啐了他一口,也暗暗替南云秋捏了把汗。

  机会来了。

  南云秋放下佩刀,脱去官服,生怕惊动其他人,便蹑手蹑脚的走出屋子,朝后院走去。

  他有点紧张,

  摸摸怀中的利刃,胆子又大了些。

  墙头并不高,他只要跑几步,借着那股力道,翻到对面去,绝对没问题。

  他迈开腿飞奔,正准备纵身时,

  听到一声“云秋”。

  吓得他心口狂跳,灵机一动,顺墙根兜了个圈子。

  “你没事不去打个盹,跑这来干什么?”

  “是参军大人啊,我没打盹的习惯,没事嘛就来这里活动活动。大人有何吩咐?”

  “我没事,是严主事找你,叫你马上到他的屋里去一趟。”

  程阿娇对他说过,

  严主事是这里最大的官儿,

  不过有她罩着,也不用怕,面子上只要过得去就行。

  南云秋可不这么想,

  你是大小姐,没人敢动,我算什么?

  “好的,我这就去。”

  被严主事搅了好事,南云秋很窝火,也很遗憾,望了望墙头。

  参军知道严主事是个什么货色,也知道找南云秋不安好心,但他谁也不敢得罪,

  只好装作不知。

  咦,他躲在这干什么?

  参军对南云秋起了好奇心:

  大晌午的不睡觉,瞎活动什么?

  他活动活动筋骨,模仿南云秋的动作,却险些撞到墙上去。

  怪了,也不像是活动活动呀。

  “咚咚咚!”

  “进来。”

  南云秋第一次走进严主事的屋子。

  里面很宽敞,布局也很优雅,似乎还能闻到脂粉的香味,

  不像是男人的房间。

  大白天的,窗户上还拉着帘子,光线不是很好。

  前面是处理公事的区域,后面还有床铺,要是忙碌的晚,可以不用回家,就在这里将就一宿。

  他想,

  严主事应该是个蛮敬业的人,把衙署当家,有宵衣旰食的风范,否则也做不到这么大的位子。

  “严主事,您找我?”

  “哼!”

  严主事一拍桌子,凶巴巴的:

  “你好大的威风。当值几天了,也不知道来拜见上官,分明是没把本官放在眼里!”

  “卑职不敢,大人您误会了。”

  “误会?

  笑话!实话告诉你,不要仗着你有什么后台,就可以不守规矩。

  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本官说了算。

  本官要是不高兴,

  现在就可以让你卷铺盖滚蛋,明白吗?”

  “是是是,卑职不敢。”

  南云秋真怕对方赶他走,要是那样,自己的计划就要落空。

  哪知对方是虚张声势,给他个下马威而已,后面藏了淫邪的图谋……

  “这还差不多,本官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人。

  哎吆,也怪本官一时发怒,看把你给吓的,让本官心疼。”

  严主事原本是端坐着的,却起身走近南云秋,

  拍拍他的肩膀。

  “来来来,莫怕。”

  然后他顺着肩膀,贴着脖颈,手竟然摸到了南云秋的脸庞,

  还有意无意的摩挲。

  南云秋非常尴尬。

  这个动作很巧妙,也可以理解为上官对下属的安慰,而且随时可以转变成帮他擦泪的样子。

  他觉得有点僵硬,却没有躲避,

  只是把脸庞稍稍侧了侧。

  他有点紧张,又不知所措,便勉强敷衍:

  “卑职多谢严主事体恤!”

  “好好好,多懂礼貌。”

  严主事抽回手,他以为,

  自己的下马威已经奏效,拿捏这个还长着孩子脸的下属,应该没问题。

  何况,

  这些年,有不少成功的经验在鼓励他更进一步。

  南云秋的不安和怯怯的低声,深深刺激着已经非常不安分的他。

  “身为官差,应该要身强力壮才行,看你瘦的,啧啧啧,腰这么细。”

  他的脏手又搭在南云秋的腰上,

  轻轻的捏了两下。

  南云秋很痒,忙闪身避开。这一下,激起了严主事的贪欲。

  此时,

  对方不再是下属,而是猎物,手到擒来的猎物。

  他的动作娴熟而飞快,冷不丁顺着猎物的腹部向下滑去。

  脸上,满是淫邪的猥琐,

  心里,犹如烈火在燃烧。

  今天,看来又要得手了。

  南云秋略懂男女之情,却从不懂断袖之癖。

  实在想不通:

  对方明明是个男子,为何会对同为男子的他,作出如此下流的举动。

  他搞不懂,无法理解,也绝不接受。

  当对方的脏手探向他的腹部时,

  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膝盖猛的抬起,打开对方的手腕,

  顺势转身将严主事顶出三步之外。

  “严主事,你这是何意?”

  严主事现出原形,表情猥琐: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本官有龙阳之好!

  你要是从了,本官保证你一年之内当上参军,还能在城里买上座大宅子,过上大富大贵的好日子。”

  “属下不需要大富大贵,大人还是歇着吧,属下告退!”

  对方令人作呕的神态,南云秋蒙受到了奇耻大辱,

  恨不得现在就阉割了他。

  但是他没有冲动,怕失去这个当差的机会。

  眼下万事俱备,他只需要一次机会。

  “本官劝你别冲动,好好考虑考虑,得罪本官,没你的好果子吃。”

  眼看得手的猎物溜走,严主事浑身燥热难耐,又羞又恼,

  从背后冷冷威胁,

  声调很阴柔。

  猎物终究没有到手,消失在门外。

  老色批心里空落落的,习惯性地吮吸着兰花指,思索着如何迫使猎物就范。

  自从有了姐夫那座大靠山,在渔色方面,

  他还没失手过。

  这些年,有多少个猎物刚开始也恐惧,挣扎,最后照样屈服了。

  当然,

  对不听话的猎物,他有的是手段:

  或生或死!

  急匆匆逃回到衙署,南云秋迎面又碰上参军。

  参军仔细打量,见他脸色惨白,眼神游移不定,不禁摇头叹息。

  心想,

  狗日姓严的,又把一个无辜的后生糟蹋了。

  不过他也有点纳闷,

  南云秋怎么这么快就能脱身回来?

  第一次机会就这样被死变态白白耽搁,南云秋很郁闷,无精打采。

  值守时百无聊赖,暗自祈祷明天不要再有意外发生。

  当晚,

  位于渔场中心的都督府衙门,门口停了辆大马车,

  上面却没有车夫。

  一个身穿仓曹署官服的人弓着腰,站在车厢旁边,隔着帘子同里面的人说话。

  尽管马车里面的人看不到他的脸,

  但他仍然非常恭敬,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说明车厢里是个大人物,

  那气场让他不由自主的折服。

  车内人不怒自威,冷冷问道:

  “南云秋有动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