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崖营垒燃起的滚滚浓烟，相隔十数里亦清晰可见。李参将立于中军大帐之外，面沉似水，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他并未如往常般暴怒斥责，只是那阴鸷的眼神，让身旁的亲兵将领们不寒而栗。
败绩很快核实。三百守军，逃回者不足五十，王千总战死，营栅粮秣尽焚。栖霞谷贼寇的战斗力，尤其是其敢于主动出击、攻坚拔寨的魄力，再次超出了他的预估。
“大人，贼寇嚣张至此，若再不予以重惩，恐军心涣散，周边土司亦生异心啊！”一副将愤然道。
李参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到帐中，目光扫过悬挂的舆图。“重惩？如何重惩？贼据险地，狡诈凶悍，我军粮草方至，新兵未合，强攻徒增伤亡。”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沐国公的援军，何时能到？”
“回大人，大理卫千户所已过楚雄，不日即可抵达。楚雄卫千户所亦在途中。只是……两地兵马素无协同，恐需时日整合。”
“整合？”李参将冷笑一声，“沐国公这是要借刀杀人，顺便掂量掂量我这参将的斤两。”他看得分明，沐晟不愿动用核心兵力，只派外卫兵马，既有剿匪之意，也未尝没有借此消耗外部兵力、观察他李荣能力的心思。若他连这两卫兵马都整合不好，剿匪再无功而返，日后在云南军中，只怕再无立足之地。
压力如山袭来。李参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审视当前局面。贼寇虽胜一场，但其根本劣势未变——地小人寡，资源匮乏。主动出击，恰是其困兽犹斗的体现。
“传令下去，”李参将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各营垒加强戒备，无令不得擅自出击。多派哨探，严密监视栖霞谷及黑齿部等周边部落动向。另，以本将名义，草拟文书，催促进军迟缓之大理、楚雄两卫兵马，限其五日内抵达永平哨汇合！逾期者，军法从事！”
他决定暂避锋芒，收缩拳头，等待力量集结完毕，再行雷霆一击。同时，他也要借此机会，好好“整合”一下即将到来的两支援军。
而在昆明黔国公府，沐晟也很快接到了鹰嘴崖之战的消息。他并未对李参将的失利感到意外，反而对那个名叫朱文奎的贼首更添了几分兴趣。
“临危不惧，敢行险招，善抓战机……此人，倒不像寻常草寇。”沐晟轻叩桌面，对幕僚道，“李荣收缩待援，虽是老成持重之策，却也失了锐气。看来，单凭他，难以竟全功。”
“国公，是否需再加派兵马？或由府中派出得力将领前往督战？”
沐晟摆摆手：“不必。杀鸡焉用牛刀。况且，云南之大，匪患岂止栖霞谷一处？若事事皆需本公亲力亲为，要那些卫所将军、地方参将何用？”他沉吟片刻，道：“给李荣去一道手令，告诉他，援军已发，剿匪事宜，由他全权节制，望其好自为之，勿负朝廷重托。另，晓谕无量山周边所有土司，凡能斩获贼首朱文奎首级者，赏银千两，许其世袭罔替，并划拨栖霞谷周边百里为其牧场田土！凡有供给贼寇粮草、情报者，一经查实，阖族尽诛！”
他这一手，既是给李参将加压，也是釜底抽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能彻底孤立栖霞谷。他要让朱文奎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让那些土司为了利益，主动去撕咬这颗钉子。
“另外，”沐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派人去查查，这个朱文奎，起事之前，与哪些汉人商贾、流官有过接触。匪患在外，其根或许在内。”
幕僚心中一凛，连忙应下。沐国公这是怀疑地方上有汉人势力与贼寇勾结？若真如此，那这场剿匪，牵扯就更广了。
沐晟的策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栖霞谷及可能与其关联的一切势力笼罩过去。军事压力、政治孤立、经济封锁、内部瓦解……他要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是以整个云南官府和土司体系的力量，去碾压一个小小的栖霞谷。
败绩很快核实。三百守军，逃回者不足五十，王千总战死，营栅粮秣尽焚。栖霞谷贼寇的战斗力，尤其是其敢于主动出击、攻坚拔寨的魄力，再次超出了他的预估。
“大人，贼寇嚣张至此，若再不予以重惩，恐军心涣散，周边土司亦生异心啊！”一副将愤然道。
李参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回到帐中，目光扫过悬挂的舆图。“重惩？如何重惩？贼据险地，狡诈凶悍，我军粮草方至，新兵未合，强攻徒增伤亡。”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沐国公的援军，何时能到？”
“回大人，大理卫千户所已过楚雄，不日即可抵达。楚雄卫千户所亦在途中。只是……两地兵马素无协同，恐需时日整合。”
“整合？”李参将冷笑一声，“沐国公这是要借刀杀人，顺便掂量掂量我这参将的斤两。”他看得分明，沐晟不愿动用核心兵力，只派外卫兵马，既有剿匪之意，也未尝没有借此消耗外部兵力、观察他李荣能力的心思。若他连这两卫兵马都整合不好，剿匪再无功而返，日后在云南军中，只怕再无立足之地。
压力如山袭来。李参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审视当前局面。贼寇虽胜一场，但其根本劣势未变——地小人寡，资源匮乏。主动出击，恰是其困兽犹斗的体现。
“传令下去，”李参将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各营垒加强戒备，无令不得擅自出击。多派哨探，严密监视栖霞谷及黑齿部等周边部落动向。另，以本将名义，草拟文书，催促进军迟缓之大理、楚雄两卫兵马，限其五日内抵达永平哨汇合！逾期者，军法从事！”
他决定暂避锋芒，收缩拳头，等待力量集结完毕，再行雷霆一击。同时，他也要借此机会，好好“整合”一下即将到来的两支援军。
而在昆明黔国公府，沐晟也很快接到了鹰嘴崖之战的消息。他并未对李参将的失利感到意外，反而对那个名叫朱文奎的贼首更添了几分兴趣。
“临危不惧，敢行险招，善抓战机……此人，倒不像寻常草寇。”沐晟轻叩桌面，对幕僚道，“李荣收缩待援，虽是老成持重之策，却也失了锐气。看来，单凭他，难以竟全功。”
“国公，是否需再加派兵马？或由府中派出得力将领前往督战？”
沐晟摆摆手：“不必。杀鸡焉用牛刀。况且，云南之大，匪患岂止栖霞谷一处？若事事皆需本公亲力亲为，要那些卫所将军、地方参将何用？”他沉吟片刻，道：“给李荣去一道手令，告诉他，援军已发，剿匪事宜，由他全权节制，望其好自为之，勿负朝廷重托。另，晓谕无量山周边所有土司，凡能斩获贼首朱文奎首级者，赏银千两，许其世袭罔替，并划拨栖霞谷周边百里为其牧场田土！凡有供给贼寇粮草、情报者，一经查实，阖族尽诛！”
他这一手，既是给李参将加压，也是釜底抽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能彻底孤立栖霞谷。他要让朱文奎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让那些土司为了利益，主动去撕咬这颗钉子。
“另外，”沐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派人去查查，这个朱文奎，起事之前，与哪些汉人商贾、流官有过接触。匪患在外，其根或许在内。”
幕僚心中一凛，连忙应下。沐国公这是怀疑地方上有汉人势力与贼寇勾结？若真如此，那这场剿匪，牵扯就更广了。
沐晟的策略，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栖霞谷及可能与其关联的一切势力笼罩过去。军事压力、政治孤立、经济封锁、内部瓦解……他要用的，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是以整个云南官府和土司体系的力量，去碾压一个小小的栖霞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