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抢图引发的“夹层”-《皇叔,我真不想当皇帝啊!》

  四月十九的辰时,东宫偏殿的晨光斜斜切过窗棂,落在案头的密道图上。

  萧砚蹲在地道入口旁,手里捏着自己画的“简易版”图纸——纸是从奏折背面撕的,线条歪歪扭扭,连老水道的走向都画成了蛇形。

  而皇帝摊在案上的图,却是用绢布画的,墨迹清晰,连每丈土壁的厚度都标得明明白白,边角还盖着个小小的“御”字印。

  “皇叔,您这图哪来的?”萧砚的眼睛像粘在了绢布上,手指不自觉地想去摸,“比我这张详细十倍!连西山寺后的石缝都标了!”

  皇帝正用朱笔在图上批注,闻言抬眼,笔尖在“暗河入口”四个字上顿了顿:“前明遗留的旧图,李德全昨晚从内务府翻出来的。”他瞥了眼萧砚手里的“奏折图”,嘴角勾了勾,“你这图要是给裴党看见,怕是要笑掉大牙——老水道往南拐,你倒画成往北,难怪挖通了茅房。”

  萧砚的耳朵“唰”地红了,捏着图纸的手指紧了紧。他确实昨晚对着娘的碎纸琢磨了半宿,总觉得“水道通西”的“西”字有蹊跷,愣是把往南的老水道画成了往西,结果闹了挖茅房的笑话。可眼瞅着皇帝的图上连暗河的转弯处都画了小旗子,他心里的痒虫又爬了上来——这图要是能借来看看,挖地道肯定能少走弯路。

  “皇叔,”萧砚凑过去,露出个讨好的笑,“您这图借我描一份呗?我保证不弄脏,描完就还!”

  “不行。”皇帝把绢布往怀里收了收,“这图上有前明的机关标记,你毛手毛脚的,丢了怎么办?”

  “我哪毛手毛脚了!”萧砚急了,伸手就去抢,“上次挖铁盒我都没弄坏!您就是偏心,只许自己看详细的,让我拿着破奏折瞎挖!”

  两人一个拽着绢布角,一个攥着中间,在案头较上了劲。萧砚的力气比去年长了不少,皇帝没防备,被他拽得往前踉跄了半步。紧接着,只听“刺啦”一声脆响——绢布从中间裂开,分成了两半。

  “坏了!”萧砚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手里的半张图,脸瞬间白了。

  皇帝也愣了,捏着另一半绢布,指尖还沾着撕裂的丝线。偏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鸟鸣,连蹲在门口的李德全都屏住了呼吸,手里的茶盘抖得像筛糠。

  就在这时,裂开的绢布夹层里飘下一张小纸条,“啪嗒”落在案上。纸条是麻纸做的,边缘泛黄,上面用炭笔写着一行字:“西山寺后有暗河,通南洋。”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间写的,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船锚,锚尖朝着西南方向。

  “这是……”萧砚的声音发颤,忘了抢图的事,伸手捡起纸条。

  皇帝也凑了过来,指尖拂过“南洋”二字,眼神瞬间沉了。他想起西山密道里的账册——“三月运刀枪三十箱至海外”,当时还猜不透“海外”是哪,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通过暗河运去了南洋。而南洋的倭寇据点,去年就有密探来报,说裴党余孽在那边买船造兵器,这纸条算是把线索串成了线。

  “裴党用暗河运兵器到南洋。”皇帝的指尖在“暗河”二字上敲了敲,声音冷得像地道里的风,“账册上的‘海晏号’,怕是就是在暗河尽头的码头接应。”

  萧砚的心跳得飞快,捏着纸条的手指都在抖。他想起西山寺庙后的槐树林,想起方丈左臂的海鸟胎记,突然觉得那些看似无关的碎片全拼在了一起——娘的碎纸、裴党的账册、还有这暗河的纸条,都在说同一件事:裴党根本不是藏兵器,是在往南洋运兵器,和倭寇勾结!

  “那我们得赶紧挖通暗河!”萧砚猛地站起来,绢布碎片从手里滑落在地,“不能让他们把兵器运走!”

  “急什么。”皇帝捡起地上的半张绢布,嘴角却偷偷翘了翘,“先把图拼好。”

  萧砚这才想起抢图的事,脸又红了。他看着皇帝手里的半张图——上面正好是西山寺到暗河入口的部分,还画着三个小旗子,标注“机关处”。而自己手里的半张,是从暗河中段到东宫地道的部分,土壁上的海鸟纹标得清清楚楚。

  “这半张有海鸟纹,归我!”萧砚把自己的半张往怀里塞,耍起了赖,“娘的碎纸上也有海鸟,肯定跟我有缘!”

  皇帝举着手里的半张,挑眉道:“你那半张昨天挖茅房时沾了污水,边角还湿着呢,朕不稀得要。”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得把纸条给朕,这上面的船锚标记,得对照前明的案宗查查。”

  萧砚把纸条递过去,眼睛却还黏在皇帝的半张图上。那三个“机关处”的小旗子实在太诱人,他昨晚挖地道时就总觉得土壁不对劲,现在看来,怕是真有机关。

  “皇叔,”他又凑过去,声音软了些,“那机关标记……您给我讲讲呗?我保证下次挖地道一定小心,再挖通茅房我就把‘大将军’的冠子摘了!”

  皇帝被他逗笑了,指尖点了点他手里的半张图:“你这半张上也有标记,看见没?这道波浪线,代表暗河的急流处,挖的时候得贴边走,不然容易塌。”他顿了顿,眼神落在纸条的船锚上,“还有这个船锚,你娘的凤印底座,是不是也有个一样的?”

  萧砚愣了愣,赶紧摸向怀里的凤印。凤印是娘留给他的,底座确实刻着个船锚,当时他只当是装饰,没在意。现在对着纸条上的小画一看,两个船锚的形状一模一样,连锚链的环数都分毫不差。

  “娘也知道暗河通南洋?”萧砚的喉咙发紧,指尖摩挲着凤印的底座,“她把凤印给我,是不是早就想让我发现这些?”

  皇帝没说话,只是把两半绢布叠在一起,用丝线简单缝了缝。阳光透过窗棂照在缝好的图上,暗河的走向像条银蛇,从西山寺后一直延伸到南洋,每个转弯处都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李德全,”皇帝突然开口,“去把前明的《水道志》找来,再传密探去南洋,查‘海晏号’的落脚点。”

  “奴才这就去!”李德全如蒙大赦,抱着茶盘一溜烟跑了。

  偏殿里只剩下叔侄俩,还有案头缝得歪歪扭扭的密道图。萧砚蹲在地道入口旁,看着图上的暗河标记,突然觉得挖茅房的糗事都不算什么了。他摸了摸怀里的凤印,又看了眼皇帝缝图的手指——皇叔的指尖沾着丝线,却依旧稳稳的,像座山。

  “皇叔,”萧砚轻声说,“等挖通了暗河,咱是不是就能找到娘留下的所有线索了?”

  皇帝缝图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他,眼神里有萧砚看不懂的复杂:“会的。”他把缝好的图递给萧砚,“拿着吧,小心点,别再撕了。”

  萧砚接过图,指尖在“南洋”二字上轻轻按了按。阳光照在麻纸的船锚上,锚尖闪着微光,像是在指引着方向。他知道,这张被抢碎的图,还有这张藏在夹层里的纸条,都是通往真相的钥匙——而他和皇叔,要一起把这把钥匙,插进暗河尽头的锁孔里。

  窗外的槐树枝摇了摇,落下几片新叶,落在地道入口旁。萧砚低头,看见叶尖沾着点新鲜的泥土,和西山密道里的土色一模一样。他握紧手里的图,突然笑了——挖地道的路或许还长,但至少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在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