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母偶不开口-《惊!绝美女傀儡师把厉鬼当玩偶》

  那幽蓝色的火焰,在他瞳孔中映出最后一抹光亮,然后猛地一缩。

  火焰熄灭。

  影子消失了。

  周明远眼中的光,也跟着一同熄灭。

  他僵硬地维持着举杯的姿势,身体却缓缓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地上,再无声息。

  桌上,那盏小小的灯笼,灯芯已灭,但灯身依旧散发着微弱的、不属于凡火的余温。

  满屋的布偶,也在火焰熄灭的同一时间,如烟雾般悄然散去。

  椅子空了,酒菜还温着,仿佛这场诡异的夜宴从未发生过。

  只有门外台阶上,那七十二双湿漉漉的鞋履,在黎明前的寒气中,一点点变得透明,最终消散无踪。

  天亮了。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京城古老的屋檐上时,一声沉闷的巨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轰——”

  尘封多年的名录司旧衙,那两扇足以容纳四马并行的大门,在没有任何外力推动的情况下,自动向内洞开。

  街上的行人惊恐地驻足,只见空无一人的正厅高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尊与人等高的仕女母偶。

  母偶面无表情,一手托着算盘,一手垂于身侧,安静地端坐着。

  在它身后,一幅崭新的白色帛书从高梁上垂下,如同圣旨,又如同招魂幡。

  帛书上用朱砂写着七项裁决,字字泣血。

  从主谋周明远,到其余六名同伙,再到当年知情不报、收受贿赂的大小官员,一共七十二人,姓名、罪状、死法,一一罗列,清晰无比。

  有人注意到,名单上那些已死的同伙,官方记录的“意外”死因,竟与帛书上“偿命”的方式分毫不差。

  而周明远的死法,帛书上只写了两个字:

  宴毕。

  帛书末尾,是一行更小的字,却让所有看到的人,从心底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

  “执行方式——灯引路,偶代行,人不知。”

  人群死寂。

  这意味着,过去数年间,那些看似意外的死亡,全都是一场场早已注定的清算。

  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执灯阁前,人头攒动。

  韩昭,曾经的名籍院大司录,京城户籍的最高掌管者,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亲手点燃了一个火盆。

  她面色平静,将一卷卷代表着旧日权力的纸质名册、户籍档案,亲手投入熊熊烈火。

  那是她穷尽一生心血守护的东西,是她权力的根基。

  “从今日起,阳世名录,尽归于此。”

  她转身,面对高台上的母偶,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广场。

  火光映着她的脸,也映着母偶冰冷的面容。

  她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铃,一步步走上高台,亲手将铃铛挂在了母偶的颈间。

  “从此以后,善恶功过,不再由人记,而由灯照。”

  话音落下,她轻轻拨动了铃铛。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响,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

  阁楼顶端,那盏彻夜长明的巨大青灯,忽然连闪七十二次,每一次闪烁,都像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七十二次明灭之后,青灯恢复了它原本缓慢而有规律的呼吸。

  韩昭走下高台,对着母偶深深一拜。

  这一拜,是旧秩序对新规则的彻底臣服。

  人群中,钦天监首席女官温砚秋,面色惨白地挤了出来。

  她手中拿着一封辞呈,径直走向火盆,将辞呈投入火焰。

  “罪臣温砚秋,请求以平民之身,加入‘灯下观政团’,自愿接受母偶监督,为昔日之罪愆赎罪百年。”

  说完,她从袖中拿出另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是她凭借记忆,复原出的七十三桩,被她亲手用星象和天意之说掩盖下去的冤案、错案。

  她将纸张投入火盆。

  火焰“轰”地一下,腾起一人多高,颜色竟变成了诡异的金色。

  火光中,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从火焰里射出,闪电般缠上了温砚秋的右手手腕,形成一个无法抹去的环状标记。

  标记不痛不痒,却如影随形。

  “待审标记!”人群中有人失声惊呼。

  传闻中,这是执灯阁对罪孽深重、但尚有一线生机者的标记。

  三日之内,若无功过去抵,金线便会勒断手腕,勾走魂魄。

  温砚秋看着手腕上的金线,惨然一笑,竟是如释重负。

  她跪倒在地,对着母偶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审判,总比永无止境的自我欺骗要好。

  同一时间,横跨护城河的石桥桥头,一座名为“听风庐”的小亭,在一夜之间悄然建成。

  盲眼琴师裴无咎,那个被萧无咎从死人堆里救回来的皇室后裔,此刻正抱着他的古琴,端坐亭中。

  他成了执灯阁首任“听风记录官”。

  他的耳朵,记录着街头巷尾的传闻,孩童无意的哭闹,醉汉深夜的梦语,甚至流浪猫犬不同寻常的嘶叫。

  他将这些驳杂的信息,编成不成曲调的简谱,日夜弹奏。

  琴声悠悠,通过某种奇妙的共鸣,传入执灯阁内,传入母偶耳中。

  第三日,当他弹奏一段关于“孕妇夜梦七十二婴同啼”的记录时,阁楼上的母偶,有了反应。

  它那只托着算盘的左手,僵硬地动了。

  “咔、咔、咔……”

  算盘上的算珠自行拨动,最终生成了一段无人能懂的编码。

  这段编码,通过那枚银铃,化作一道微光,射向了城中另一处。

  最终,在执灯阁新立的案卷石碑上,第一条非复仇性质的记录被自动刻下:

  事件编号:甲子零零壹。

  事由:城南王氏妇,请为腹中胎儿预登名姓,求灯火庇佑。

  新的规则,在无声中开始运转。

  城郊,织魂一族残破的墓碑群中。

  谢扶光将那具一直跟随着她的黑袍傀儡,连同一个装满了金银财宝的箱子,一同封入了一口巨大的樟木箱中。

  她亲手将箱子埋入当年柳婆子战死的残碑之下。

  做完这一切,她抚过冰冷的碑面,指尖触碰到那两枚早已嵌入石中的结字钱。

  “账,清了。”

  她低声说,像是在对逝去的族人交代,也像是在对自己说。

  她转身,一身轻松,准备就此远去,将这京城的风雨,彻底抛在身后。

  可刚走两步,她忽然感觉袖中微微一动。

  她疑惑地伸手入袖,竟摸出了一张不知何时被塞进来的、泛黄的纸片。

  纸上用炭笔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手里提着一盏更歪的灯笼。

  旁边还有一行稚嫩的字迹:

  “阿阮姐姐说,你要回来收灯油钱。”

  谢扶光捏着纸条,看着那幼稚的图画,冰封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

  数日后,贫民巷。

  已成为执灯母偶首位掌控者的阿阮,正在进行每日的例行巡查。

  她看见一个约莫八岁的女童,正蹲在墙角,用一截黑炭,在地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灯笼,神情专注。

  阿阮走近,轻声问:“你画这些做什么?”

  那女童闻声抬头,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干净得像一汪清泉。

  但在与阿阮对视的刹那,她眼中竟闪过一丝极淡的青光。

  “它们来找我了。”女童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平静语气说,“说下一个记账的,该是我。”

  阿阮沉默了。

  她看着这个和当年的自己一样,被“选中”的女孩,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颗备用的、温润如玉的骨珠。

  她将骨珠轻轻放在女孩满是炭灰的掌心。

  就在骨珠与女孩皮肤接触的瞬间,远在城中心的执灯阁顶楼,那盏巨大的青灯,忽然无风自摇了三下。

  清晨,天色微亮。

  京兆府的老捕头李振,正带着一队衙役巡查南市。

  当他们走到七十二条街巷交汇的那个巨大十字路口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李振吸了吸鼻子,眉头紧锁。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味道。

  不是血腥味,也不是尸腐味。

  而是一种……像是无数盏灯油被同时点燃后,留下的,混杂着檀香与纸灰的清冷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