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留下断线-《惊!绝美女傀儡师把厉鬼当玩偶》

  一个眼尖的孩子最先叫起来:“风!画要被吹走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闪电般按住了那张薄纸的边缘。

  是柳青枝。

  她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指尖轻轻抚过那张纸。

  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他们敬畏地看着这位代替了谢仙子,教他们读书写字的新“先生”。

  赵十三松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柳青枝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不是惊慌,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狂喜的顿悟。

  她的指尖,正停在那双赤裸的脚上,沿着那条蜿蜒的山路,一寸寸地向上游走。

  那线条看似随意,实则每一处转折,每一个顿笔,都蕴含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不对……”柳青枝的声音在发颤,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这不是告别信,这不是!”

  她猛地抬起头,双眼亮得惊人:“姐姐不是走了……她是把路,画给了我们!”

  赵十三和孩子们都愣住了。

  那日,苏婉儿冒死送来的《脉魂录》残卷里,最后一页描绘的,正是一幅名为“引识图”的图案。

  那是织魂族用来引导新生傀儡师精神力的秘法,教人如何挣脱束缚,找到属于自己的“本心之路”。

  而门上这幅画,正是“引识图”最精髓的变体!

  柳青枝一把揭下那张纸,视若珍宝地捧在怀里,转身冲回院中。

  她没有找纸,而是捡起一截烧剩的炭笔,直接冲到院墙下。

  她深吸一口气,手臂挥动,在斑驳的白墙上,迅速而精准地临摹出那幅山路行足图。

  画毕,她退后一步,在那幅巨大的图画旁,用尽全身力气,写下三行决绝的小字:

  “眼不盲,心不缚;”

  “手不动,命难活;”

  “线断处,人始走。”

  那一刻,风停了,阳光照在墙上,那幅画和那几行字,仿佛有了生命,灼烧着每一个看向它的人的眼睛。

  谢扶光留下的那根断线,在这一刻,被无数双眼睛,重新接上了。

  夜色渐深,京城西角,一家新开的木匠铺子“自手堂”里还亮着灯。

  裴明远正专注地为一根拐杖雕刻龙头。

  客人是个在腿脚上落下残疾的少年,他说,与其拄着一根光秃秃的木棍,不如让它看起来像个能咬人的伙计。

  裴明远沉默地接了活。

  他雕得很慢,每一刀都像是要把自己的固执刻进木头里。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窸窣声,像是有只野猫路过。

  但裴明远握着刻刀的手却猛地一顿。

  他放下工具,悄无声息地走到门边,猛地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箱被随意地扔在台阶上。

  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背影,正匆匆拐入黑暗的巷口,消失不见。

  裴明远皱起眉,警惕地将箱子拎进屋内,关紧了门。

  箱子很轻,里面空空如也。

  他将箱子翻过来,在箱底的夹层里,摸到了一行细如发丝的刻痕。

  他凑到灯下,瞳孔骤然收缩。

  “七月廿三,子时三刻,南市井底有声。”

  这种雕刻手法……是“隐文丝刻”!

  谢扶光独有的手法,用以在傀儡内部留下不为人知的记号。

  可她不是已经走了吗?

  裴明远的心脏狂跳起来。

  这究竟是谁的安排?

  是谢扶光的遥控,还是有人在模仿她的笔迹设下的陷阱?

  他将信将疑,但还是沉默地将那只空箱子,死死地塞进了自己的床板底下。

  两天后,赵十三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在断线塾外的空地上晒谷子,一抬头,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街角路过。

  那人衣衫褴褛,头发花白,正是被罢了官的前礼部郎中,韩崇礼。

  “看,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一个孩子指着他,大声嬉笑起来。

  “闭嘴!”赵十三低声喝止了那孩子,他舀起一碗刚出锅的糙米粥,快步走到韩崇礼面前,递了过去。

  韩崇礼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错愕。

  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被他视作蝼蚁的乞儿头目,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到极点的笑。

  “我曾想按住所有人的头,让他们跪下,”他接过那碗温热的粥,声音沙哑,“到头来,却是被这看不见的命运,压弯了自己的腰。”

  赵十三看着他,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若真悔,今晚就去南市第三口古井边站上一夜。”

  韩崇礼握着碗的手一僵。

  赵十三的目光沉静如水:“那儿,要出事。”

  当夜,钦天监观星台上,陆九渊正对着堪舆图,眉头紧锁。

  地脉仪显示,南市一带的阴气正在微弱但持续地聚集。

  这股气息很古怪,不像是鬼祟作乱的煞气,反而更像是一种……由活人意念催生出的共振。

  “去看看。”他冷声对自己最得力的弟子下令,“带上照魂沙。”

  半个时辰后,弟子带回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南市第三口古井旁,正有十几名妇人聚集。

  她们都是曾经花钱买过“仙家铃铛”的人家,此刻,她们手里拿着各种自制的破铜烂铁铃铛,围着古井,正低声齐诵着同一句话:

  “仙子不响,我们替她响!仙子不响,我们替她响!”

  随着她们如魔音贯耳般的念诵,那口枯井的井水,竟真的像有了呼吸一般,开始一波一波地微微起伏。

  陆九渊猛地站起身,瞳孔急剧收缩。

  这不是通灵,这是更可怕的东西——集体执念催生出的“伪灵场”!

  她们在用自己的渴望,凭空制造一个“神”!

  子时三刻,南市古井。

  裴明远背着一个沉重的工具袋,如幽灵般出现在古井旁的阴影里。

  他一眼就看到,井沿的青石上,被磨出了七道深深的抓痕,像是有人曾在这里反复攀爬,撕心裂肺。

  他蹲下身,借着微弱的月光,指尖叩了叩脚下的石板。

  声音不对,是空的。

  他没有丝毫犹豫,从袋中抽出撬棍,猛地发力,将那块石板掀开!

  石板下,一段锈迹斑斑的铜管赫然嵌在井壁之中,幽幽地通往深不见底的地下。

  裴明远心头一凛,他顺着铜管向内摸索,很快,他的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湿滑的小东西。

  他将其取出,那是一枚碎裂的陶片。

  陶片上,用早已干涸发黑的血,写着两个字。

  那两个字,笔锋清瘦,峻拔如峭壁孤松,带着一股宁折不弯的狠厉。

  ……勿听。

  裴明远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这字迹,他这辈子都忘不了,是谢扶光的!

  她早就知道这里会被邪念占据!她早就留下了警告!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柳青枝带着断线塾所有识字的孩子,以及数十名自发跟随的百姓,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南市古井。

  那些念诵了一夜的妇人们已经疲惫不堪,却依然固执地守在井边。

  “你们的仙子,不会回应你们的。”柳青枝声音清亮,传遍整条街道。

  她从一个孩子手中接过一只妇人们私制的铁铃铛,高高举起。

  “你们以为她在听?错了!

  她眼中闪烁着烈火般的光芒,一字一句,振聋发聩:

  “她留下的,是让我们从此,再也不需要被任何人听见!”

  话音未落,她狠狠将手中的铃铛砸在井沿的青石上!

  “哐当!”

  清脆的碎裂声,像是一个信号。

  所有跟来的百姓,都默默拿出自己或家人曾经买来的铃铛,一个接一个,狠狠砸碎,然后将碎片投入井中。

  妇人们呆住了,韩崇礼在远处的人群里看得浑身颤抖,而裴明远则死死盯着井底。

  就在最后一块铃铛碎片落入井中的瞬间……

  “轰……隆!”

  一声巨响,整口古井的井底,毫无征兆地向下轰然塌陷了半尺!

  烟尘弥漫中,一段腐朽到几乎看不出原样的巨大木架,从淤泥中狰狞地显露出来。

  那木架上,遍布着刀砍斧凿的痕迹,中心处似乎还曾用铁链捆绑过什么东西。

  人群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镇魂桩!是二十年前,谢家灭门时失踪的那根镇魂桩!”

  刹那间,满场哗然,所有人都被眼前这超出理解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百里之外,一条蜿蜒的山道上。

  换了一身行脚装扮的谢扶光忽然停下脚步,她回望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又了然于胸的笑意。

  她轻声对自己说:

  “线,从来不在铃里。”

  “在他们敢亲手砸碎第一个铃铛的那一刻……”

  “它,就开始自己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