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噬魂钉阵破轮回-《修真界咸鱼躺平即无敌》

  剑柄上的“逆”字还在发烫,像块刚从炉子里扒出来的烙铁,贴着我掌心,滋啦作响。

  我没撒手。

  疼才好,疼就说明还活着,还能干活。

  我低头看了眼胸口那把剑,还插着,血顺着剑槽往下淌,滴滴答答,全被剑脊里那只小东西吸了去。它现在安生了,不打嗝也不抖了,估计是吃饱了,正做梦当神仙。

  我呸了口,把嘴里的糖渣吐了。

  桂花糕太甜,甜得发苦,跟空寂那老秃驴的人生一样——表面慈悲,背地偷吃,还偷出个天道来。

  我抬起手,把断剑从胸口拔出来,动作利索,没拖泥带水。血喷出来一截,又被我袖子里藏的蛊粉压住,伤口结了层黑痂,像块烧糊的锅巴。

  这伤,不急。

  比起我要干的事,这点血,连开胃菜都算不上。

  我转身,把剑插进地上那圈钉阵里。

  阵是墨无涯留的,一圈黑钉子,排得整整齐齐,跟牙床似的。中间那块阵核是个干巴巴的皮囊——噬灵蚓皇蜕的皮,三米长,肉粉色,顶上还戴着我编的草环,风一吹,晃得像个傻子。

  阵一碰剑,立刻抖了。

  不是震动,是抽搐,像被掐住脖子的蛇,猛地一挣。

  我早料到了。

  这阵子是墨无涯的东西,他那套“笑着走”的慈悲杀法,跟我的路子天生不对付。他要人死得安详,我要人连死都不记得怎么死的。

  我咬破指尖,血混着脑浆,黑乎乎的,滴在阵纹上。

  血一落,阵纹就冒烟,嗤嗤响,像烧纸。

  “最慈悲的杀戮……”我开口,声音平得像块板。

  话说到一半,我猛地一脚踩进阵眼,把断剑往下狠狠一送。

  “——是让你连轮回都滚蛋。”

  剑身炸光。

  “噬灵天道”四个字从剑脊浮起,像烙铁烫进皮肉,硬生生把阵里那股“笑呵呵送你上路”的劲儿给压了下去。

  阵静了。

  钉子不抖了,皮囊也不晃了。

  只有我耳后那块皮肤,突然一烫。

  我下意识摸了摸。

  那儿本来什么都没有,现在浮出一道红纹,弯弯曲曲,像条小虫爬过。

  我没管它。

  我知道是谁留的。

  我也知道她会说话。

  但现在,她得闭嘴。

  我抬手,掐诀。

  第一钉,落。

  “咚。”

  声音不大,像有人在远处敲木鱼。

  可天地一颤。

  东荒界,轮回池底,一道金线断了,像根琴弦崩了,无声无息,可所有正在转生的魂魄,全停了。不是昏迷,不是冻结,是——没了。

  记忆没了,执念没了,连“我是谁”都忘了。

  他们站在池边,眼神空空,像被抽了芯的蜡烛。

  第二钉,落。

  南溟界,忘川桥头,守桥鬼差手里的灯笼灭了。他低头看手,发现自己的影子不见了。他张嘴想喊,可喉咙里没声音。他不是哑了,是他已经不“存在”了。

  第三钉,落。

  西漠佛国,残庙里敲钟的老僧突然停手。钟声还在响,可他听不到了。他低头看手,手是透明的。他低头看心,心是空的。

  他念了三十年的经,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第四钉,落。

  北狱深渊,锁魂柱一根根碎裂。被镇压万年的恶鬼飘在空中,茫然四顾。他们想逃,可不知道逃去哪。他们想恨,可忘了恨谁。

  第五钉,落。

  中州人城,刚出生的婴儿睁眼,不哭。他看着天,眼神清明,可眼里没有“光”。他不会笑,不会怕,不会爱,不会痛。

  他只是……活着。

  第六钉,落。

  海眼龙宫,龙王正在登基。礼乐齐奏,百官跪拜。可就在 crown 落下的瞬间,他抬手摸了摸头,发现——自己是谁?

  第七钉,落。

  天外天,仙宫玉阶,飞升者踏出最后一步,踏入仙门。门开了,金光万丈。可他没进去。他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人间,然后……转身走了。

  他忘了为什么飞升。

  第八钉,落。

  万毒窟,圣女寝殿。

  铜镜前,一个女子正梳头。

  她突然停下。

  手里的梳子掉了。

  她看着镜子里的人,问:“你是谁?”

  没人回答。

  她伸手摸脸,指尖划过眉心,忽然抖了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

  可又抓不住。

  第九钉,落。

  阵核里的皮囊猛地鼓起,像被什么从里面顶着。

  我盯着它,手没抖。

  我知道要出来的是谁。

  皮囊裂了。

  一缕残魂飘出,白衣,长发,眉心一点朱砂。

  她浮在空中,看着我,声音轻得像风:

  “你改写记忆,却改不了心跳……那夜千纸鹤,是你折的。”

  我没说话。

  右手掐诀没松,左手却摸进了袖子。

  里面藏着一只干枯的纸鹤,边角都发黄了,是我五岁那年,在乱葬岗用蛊虫拼完阵图后,偷偷折的。

  她没见过。

  她只记得有人教她叠千纸鹤。

  她不知道,那人是我。

  我闭眼。

  竖瞳一闪而过。

  再睁眼时,我一掌拍出,掌风撞上空中残留的笛音,啪地炸开。

  “记忆是蛊。”我声音冷得像冰,“我种的。”

  阵法催动。

  残魂被扯住,悬在虚空。

  九根黑钉从阵中升起,钉头泛着幽光,一寸寸逼近她的四肢、躯干、头颅。

  她没挣扎。

  只是在最后一刻,轻声说:

  “你骗我。”

  钉子落下。

  钉穿魂体。

  她被钉在空中,像一幅画,动不了,也消不散。

  可就在第九钉入体的刹那,她指尖那点佛光突然亮起,混着残魂,凝成一只巨眼。

  半透明,悬浮虚空。

  眼瞳深处,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五岁的小孩,浑身是血,蹲在乱葬岗,用蛊虫拼出一座阵图。虫子爬成符文,金光微闪,照着他脸上的青紫伤痕。

  那是我。

  第一座阵。

  没人教,我自己拼的。

  巨眼成形,静静悬着,不眨,不移,像在看,又像在等。

  我站在阵中,抬头看它。

  风从四面来,吹得我灰袍猎猎。

  胸口的伤口又裂了,血顺着肋骨往下流,滴在阵纹上,被吸得一干二净。

  我伸手,去拔断剑。

  剑柄沾了血,滑。

  手指一松。

  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