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时空回响-《开局被逐出宗门,我觉醒混沌神体》

  钟七安的手指轻轻触上王座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

  冰冷的石质表面泛起微不可察的涟漪,如同水面被无形之手拂过。

  他瞳孔骤缩,眼前景象猛然扭曲。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混沌中矗立,背影高大得几乎撑破天地,周身缠绕着无数断裂的时间丝线。

  “那是……我?”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胸腔里的心跳却如雷鸣般炸响。

  华瑶站在三步之外,指尖已悄然掐入掌心。

  她看见钟七安的影子忽然拉长,竟与那虚影重叠了一瞬。

  “快松手!”她疾步上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震退两步。

  王座之上浮现出古老的符文,一个个旋转着升腾而起,像是沉睡万年的记忆正缓缓苏醒。

  钟七安想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意识已被某种力量牵引,坠入一段不属于此世的回响。

  洪荒的气息扑面而来——天未分,地未成,万物皆在胎动之中。

  那道身影转过头来,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星河倒映。

  “不……不可能。”他在心底呐喊,“这不该存在。”

  可越是抗拒,那股共鸣就越发强烈,仿佛血脉深处有东西正在苏醒。

  华瑶咬破舌尖,以痛意稳住神识,迅速结印布下一道护灵屏障。

  “这不是普通的遗迹。”她低声自语,“这是封印,也是召唤。”

  符文越来越多,整个大厅开始轻微震颤,穹顶裂开细纹,洒下点点荧光般的尘埃。

  那些尘埃落地即燃,化作青色火焰,却不灼人,只静静燃烧着时间本身。

  钟七安终于挣脱幻象,猛地收回手,踉跄后退数步。

  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襟。

  “你看到了什么?”华瑶扶住他手臂,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回避的紧迫。

  “一个……梦。”他闭眼摇头,“或者说,是一段被遗忘的真实。”

  “别骗我。”她盯着他,“你的灵脉在共振,连魂火都变了颜色。”

  钟七安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暗金,转瞬即逝。

  “我说不清。”他嗓音沙哑,“但我感觉……我不是第一次站在这里。”

  华瑶沉默片刻,忽然抬头望向王座后方的一面残破石壁。

  上面刻着半幅图腾:一人执斧劈开虚空,脚下是翻涌的时空乱流。

  “传说中混沌初开时,有神只以身为轴,镇压岁月崩塌。”她轻声道,“后来祂消失了,只留下碎片散落诸界。”

  钟七安呼吸一滞。

  “你是说……”

  “我不知道。”她打断他,“但现在我们必须走。这地方已经不稳定了。”

  话音刚落,整座大厅发出一声低沉嗡鸣。

  地面龟裂,裂缝中溢出灰白色的雾气,所经之处,石柱老化、崩解,仿佛千年光阴在一息间流逝。

  “时间乱流!”华瑶脸色微变,“出口被封锁了!”

  钟七安迅速环顾四周,发现原本通往外界的拱门已被扭曲成漩涡状的裂隙,里面不断吞吐着破碎的记忆片段——某个孩童的笑声、一场未曾发生的葬礼、一座从未建成的城池。

  “走另一边。”他指向左侧通道,“还能感知到灵气流动。”

  两人并肩疾行,身后轰然巨响,王座轰然炸裂,化作漫天光屑。

  每一片光中都映出不同的画面:战火焚山、星辰陨落、一人独坐于宇宙尽头垂泪。

  华瑶不敢回头,只能加快脚步。

  通道狭窄潮湿,岩壁渗出淡紫色液体,滴落在地便消失无踪,仿佛被时间吞噬。

  “你觉得刚才看到的是预兆,还是回忆?”她一边奔跑一边问。

  “如果是回忆……那就意味着我曾活过亿万年。”钟七安苦笑,“可若只是预兆,为何如此真实?”

  前方忽然亮起一道刺目的白光。

  他们同时刹住脚步。

  一道横贯通道的裂隙悬浮在半空,边缘锋利如刀,内部流转着混乱的时间流。

  “不能硬闯。”华瑶凝神观察,“那是‘断时刃’,碰一下就会被切成过去与未来的残片。”

  钟七安取出一枚玉符,注入灵力试探。

  玉符刚靠近裂隙,瞬间化为粉末,又在下一瞬恢复原状,再化为粉,循环不止。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单向性。”他沉声道,“我们得找节点穿越。”

  华瑶忽然蹙眉,右手微微颤抖。

  “怎么了?”

  “没事。”她将手藏进袖中,“可能是刚才受了些许影响。”

  钟七安目光锐利地扫过她袖口——那里有一抹极淡的血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伤口处往外逆流,重新回到皮下。

  “你的伤……在倒退?”

  她勉强一笑:“你看错了。”

  但他已抓住她的手腕,强行拉开袖子。

  右臂外侧一道浅痕正在愈合,但方向完全相反——不是新生血肉填补创伤,而是伤口不断扩大,却又被某种力量强行拉回最初的状态。

  “这是时间逆生现象。”钟七安声音发紧,“你什么时候被伤到的?”

  “就在王座崩塌那一瞬。”她轻声说,“一道细小的裂隙扫过,我以为没事……”

  钟七安立即探出手印按在她伤口附近,试图用自身灵力稳定其经络。

  然而灵力刚触及皮肤,竟被反弹回来,且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

  “不行。”他皱眉,“你的身体正在排斥正常时间规则。”

  华瑶轻轻抽回手:“先离开这里再说。”

  就在此时,裂隙突然剧烈波动,一道黑影从中闪现,竟是他们自己——不过是十年后的模样,满脸风霜,眼神空洞。

  “不要去时间秘境。”那个未来的钟七安开口,声音干涩如枯叶摩擦,“去了,她就会死。”

  话音未落,黑影便被乱流撕碎,化作点点残光。

  两人僵立原地。

  “那是……预言?”华瑶喃喃。

  “也可能是陷阱。”钟七安冷冷道,“时间最擅长欺骗人心。”

  但他握剑的手却微微收紧。

  他知道,有些选择,哪怕明知是深渊,也无法回避。

  “我们走。”他说,“趁裂隙还未完全闭合。”

  华瑶点头,强忍右臂传来的异样感,随他跃入另一条支道。

  通道愈发狭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檀香混合的怪味。

  每一步踏下,脚印都会在三秒后消失,仿佛从未有人走过。

  “你有没有觉得……”华瑶忽然停下,“我们的对话好像重复过很多次?”

  钟七安猛地回头。

  她的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恢复正常。

  “没有。”他答得果断,“是你太累了。”

  可他自己也察觉到了——某些话语、动作、甚至呼吸节奏,都在微妙地循环。

  这是时间闭环的征兆。

  他们或许已经在同一条路上走了无数次,只是每次都被抹去了记忆。

  “不能再拖了。”他咬牙,“必须打破这个循环。”

  他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骨钉,那是玄冥子早年交给他的保命之物。

  “你要用‘劫引’?”华瑶惊觉,“它会引来因果反噬!”

  “总比被困死在时间轮回里强。”他冷笑,“况且,我不信命定之局。”

  骨钉插入地面瞬间,整条通道剧烈震荡。

  一道猩红符文自钉尖蔓延而出,如同活物般爬满四壁。

  “以我之名,破妄归真!”钟七安低喝。

  轰!

  所有扭曲的空间在同一刹那崩塌。

  他们被一股巨力抛出,重重摔在一处凹陷的岩穴中。

  尘埃落定,四周终于恢复平静。

  “成功了?”华瑶喘息着问。

  钟七安没有回答。

  他盯着自己掌心——那里多了一道新伤,正缓缓愈合,但方向却是逆向的。

  和华瑶一样。

  “你也……”她震惊地看着他。

  “看来不只是你。”他苦笑,“我们都被时间划伤了。”

  就在这时,怀中的传讯玉简忽然发烫。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中传出,带着压抑的急切:“七安,你触碰王座了?”

  “玄冥前辈。”钟七安立刻坐直,“您怎么知道?”

  “我能感应到‘劫引’的气息。”玉简中传来沉重叹息,“你们现在何处?”

  “一处临时避难洞穴,具体位置不明。”

  “听着,”玄冥子语气陡然严肃,“你们身上有了‘时间之痕’,这种伤不会自行消退,反而会吸引某些存在的注意。”

  “哪些存在?”

  “游离于岁月之外的东西。”他顿了顿,“比如‘守时者’。”

  华瑶闻言脸色一白。

  “那不是传说吗?”她忍不住插话。

  “当时间创伤达到一定程度,传说就会变成现实。”玄冥子声音低沉,“更糟的是,这类伤会引发连锁因果紊乱——你今日救一人,明日那人可能就成了灭世魔头;你此刻逃离,未来却可能因此错过拯救万千生灵的机会。”

  钟七安沉默良久。

  “有办法治吗?”

  “有。”玄冥子缓缓道,“传闻北域极寒之地有一处‘时渊秘境’,内藏‘溯光池’,可洗去时间创伤。”

  “代价是什么?”

  “每一次清洗,都会剥离一段真实记忆。”他说,“轻则忘亲,重则失我。”

  洞穴陷入死寂。

  良久,华瑶轻声道:“值得一试。”

  “你不明白。”钟七安看向她,“如果你忘了我是谁呢?如果忘了你自己为何修行?”

  “可若不治,我会变成什么样?”她抬起右臂,伤口虽小,却隐隐透出银丝般的纹路,像是时间在其体内扎根。

  “我不知道。”他声音沙哑。

  玉简再度响起:“还有一事。”

  “请讲。”

  “你在王座中看到的画面……并非偶然。”玄冥子停顿许久才继续,“混沌神体重生之说,古籍确有记载。但每一次降世,都会伴随天地剧变。”

  钟七安心头一震。

  “您是说……我真是……”

  “我不确定。”玄冥子打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不想让你知道真相。”

  “谁?”

  “柳青霜。”

  这个名字像一根针扎进脑海。

  正道联盟领袖,表面扶持弱小,实则步步为营。

  “她一直在追踪我们?”

  “不止是你们。”玄冥子低语,“她也在找‘时渊秘境’。”

  华瑶忽然轻咳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那血珠并未落下,反而向上飘起,在空中凝成一朵小小的花形,然后倒流回她口中。

  “糟了。”钟七安一把揽住她肩膀,“时间侵蚀已经开始影响五脏。”

  “我还撑得住。”她勉强微笑,“别为了我冒险。”

  “别说傻话。”他紧紧抱住她,“你说过要陪我走到大道尽头。”

  “可如果……”她靠在他肩头,声音渐弱,“如果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错误呢?”

  钟七安浑身一僵。

  他想起刚才未来的自己所说的话——“去了,她就会死。”

  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更改?

  玉简再次震动。

  “七安。”玄冥子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犹豫,“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华瑶的师门,并非单纯寻找秘法。”

  “什么意思?”

  “她们祖辈世代守护一个秘密——关于混沌神体陨落后,灵魂碎片的下落。”

  钟七安猛然抬头,眼中金芒一闪而逝。

  “所以……她是故意接近我的?”

  “我不知道。”玄冥子叹息,“但我知道,她体内流淌的血,能唤醒沉睡的时间法则。”

  华瑶虚弱地睁开眼:“原来……这就是我师父临终前让我来找你的原因。”

  “你早就知道?”钟七安声音发颤。

  “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你是不是那个人。”她望着他,泪水逆流回眼眶,“而现在,我宁愿你不是。”

  钟七安怔住。

  外面风声呼啸,洞口处卷入一阵夹杂着冰晶的狂风。

  远处,隐约传来钟声——一共九响,每一响都让时间之痕灼烧得更甚。

  “第九响……是‘守时者’的巡夜钟。”玄冥子急促道,“你们必须马上动身!趁它们还未锁定你们的位置!”

  “往哪走?”

  “顺着逆风的方向。”他说,“记住,别相信任何重复出现的事物,哪怕是你们的记忆。”

  玉简光芒熄灭。

  钟七安抱起华瑶,走向洞穴深处。

  黑暗中,她的呼吸越来越慢,心跳几乎停滞,却又在下一瞬加速,仿佛生命正在来回倒带。

  “坚持住。”他贴着她耳边说,“我不会让你消失。”

  “可如果……我本就不该存在于现在的时间线上呢?”

  她的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

  前方,一道幽蓝的光门静静悬浮,门框由无数倒悬的沙漏构成,沙粒逆流而上。

  门楣上刻着四个古字:**“归来非我”**。

  钟七安脚步一顿。

  他知道,一旦踏入,或许就再也无法回头。

  而身后,钟声第十响,已在风中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