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魂魄渐离,将军不舍挽留-《快穿:天命算师,我自渡情劫》

  银雾尚未散尽,空中那道透明身影仍在缓缓上升。宿体双目紧闭,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如同一尊无魂的雕像。将军的手指刚触到她的衣袖,便觉寒意刺骨——那不是活人的体温,而是死寂的冷。

  她猛然抬头。

  秦无月悬浮于半空,眉心银光忽明忽灭,像是风中残烛。魂丝自头顶延伸而出,细若游丝,却坚韧不折,正被一股无形之力向上牵引。她双手微颤,指尖掐着一道早已失传的归魂诀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撕裂肺腑,识海深处传来钝痛,仿佛有千根银针反复穿刺。

  她不能倒下。

  一旦魂断,不仅百日谋划化为乌有,北境气运也将因命格震荡而崩裂。她强压痛楚,将最后一缕神念注入魂丝,稳住即将断裂的连接。

  就在这时,将军跪了下去。

  不是行军礼,不是谢恩礼,而是以北境守将之身,双膝砸入沙土,发出沉闷一响。她仰头望着那抹渐淡的身影,声音沙哑:“你还站着……是不是还听得见?”

  秦无月没有回应。她不敢回应。

  嘴唇微动,终是闭紧。她知道,只要说一个字,执念便会反噬,牵动轮回法则降罚。届时不只是她,连这具宿体、这座军营,甚至整个北境都会沦为劫灰。

  将军却不管这些。

  她抬起手,掌心摊开——那枚铜钱静静躺在其中,边缘已被指甲掐出凹痕。她盯着它看了许久,忽然低笑一声:“你说过,情之一字,不必解脱,只需不再困于旧影。”

  “可我现在明白了。”她声音轻了下来,“我早就不困了。我只是……不想你走。”

  风掠过营门,卷起几粒沙石,打在铠甲上发出轻响。远处巡哨的脚步声依旧整齐,战马在厩中轻嘶,一切如常。可这片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人。

  秦无月的魂体微微一震。

  眉心银光骤然爆闪,一道血线自眼角滑落,在透明的脸颊上划出猩红痕迹。她咬牙后退半步,魂形几近溃散。归魂阵的牵引力陡增,像是要将她硬生生扯离此世。

  “别再说了!”她终于开口,嗓音破碎如裂帛,“真名已动,因果重燃!你若再言,便是害我坠入永劫!”

  将军却不避不让。

  她仍跪在那里,目光直直望来:“我不是叫你留下,也不是求你回头。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一世,你救的不只是北境,还有我。”

  她说完,缓缓合拢手掌,将铜钱紧紧攥住。指缝间渗出血丝,混着沙尘黏成暗红泥块。

  秦无月怔住。

  千年轮回中,她听过无数告别。有人哭求,有人诅咒,有人焚香祭拜,有人立碑刻名。可从未有人如此平静地说出:“你救了我。”

  不是感激,不是依赖,而是一种彻底的觉醒与释然。

  她望着将军,眼中冰封千年的漠然终于裂开一道缝隙。那一瞬,她不再是任务执行者,不再是轮回棋子,只是一个曾被人真正“看见”的灵魂。

  她轻轻摇头。

  唇形微动,似要说“不必”,又似要说“值得”。最终,只吐出两个无声的字:保重。

  将军笑了。

  极淡的一笑,却照亮了整片晨雾。她松开手,将铜钱轻轻放在地上,任风吹拂。然后,她缓缓站起,铠甲相击,发出清越声响。她没有再看空中那道身影,只是转身,对着赶来的亲卫低声下令:“接住她。”

  两名亲卫上前,小心翼翼扶住宿体。那身躯僵直冰冷,已无半分生气。将军伸手抚过其肩甲,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一场梦。

  就在此时,秦无月的魂体突然剧烈波动。

  银雾猛然收缩,缠绕周身,形成一道螺旋光流。魂丝寸寸断裂,化作点点星芒消散于空中。她感到自己正在被抽离这个世界,速度快得无法抗拒。

  她最后望了一眼将军的背影。

  那人站在营门前,银甲映着初升的日光,笔直如枪。她没有回头,也不必回头。因为她知道,身后之人终将离去,而前方之路,必须独自走完。

  秦无月闭上眼。

  意识开始模糊,记忆如潮水倒退。她想起初入军营时,将军独自立于了望塔上;想起书画会上,子昭递来的毒茶;想起黑水谷夜袭前,她对将军说:“你信我吗?”

  那时将军沉默片刻,答:“我信你能赢。”

  她从未说过“我信你”。

  直到此刻。

  魂魄骤然一轻。

  她感到自己脱离了最后的束缚,如星火升空,冲破晨雾,直向天际而去。速度越来越快,大地在脚下缩小,军营变成一点微光,将军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但她知道,那人一定会抬起头。

  一定会。

  司命站在轮回局高台之上,手中命簿无风自动。他抬眼望向北方天际,眉头微皱。一道流光正疾驰而来,色泽偏暖,竟带着一丝不该有的情绪波动。

  “秦无月……”他低声念道,“你终究还是动了心。”

  命簿第一页,原本空白的姓名栏,悄然浮现出三个小字,墨迹未干:秦无月。

  而在她名字下方,多了一行旁注,字迹陌生,却清晰可辨:

  【第九十八世·情劫渡过,执念未斩】

  司命合上命簿,指尖轻抚那行新字。良久,他转身走入殿内,留下一句低语飘散在风中:

  “下一世,该去何处寻你?”

  将军始终没有回头。

  她站在原地,直到亲卫将宿体抬走,直到铜钱被风卷入沙砾深处。她解下披风,覆在空置的主帐门口,又取下腰间佩刀,横置于案上。

  这是军中最高礼遇——为逝者守灵。

  一名副将低声问是否厚葬。

  她只答:“按军师之礼。”

  随后,她走入主帐,点燃一盏油灯。火光跳动,映照四壁空荡。桌案上,天书静静躺着,封皮斑驳,夹层中那枚染血铜钱已不见踪影。

  她伸手抚过书页,指尖停在某一行残字上。

  那是秦无月最后一次修改的命局推演,墨迹犹新,写着四个字:

  **命不由天**

  她凝视良久,终于转身走向帐外。

  月升东山时,她独自登上了望塔,面朝北方。夜风拂动银甲,发丝飞扬。她取出一枚新的铜钱,握在掌心,闭目片刻,然后松手。

  铜钱落地,翻滚两圈,静止。

  正面朝上。

  她睁开眼,望着星空,轻声道:

  “你说过,情之一字,不必解脱。”

  “那我便不解脱。”

  话音落下,一颗流星划破夜幕,自北向南,转瞬即逝。

  她仰头望着那道光痕,久久未动。

  手指缓缓收紧,将铜钱嵌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