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土豆现世-《黎姿的快穿奇遇记》

  北境的寒风裹挟着细雪粒儿,敲打着新糊的窗纸,沙沙作响。

  屋里头,暖炕烧得正旺,把边陲深冬的酷寒都挡在了门外。

  安淑毓盘腿坐在炕沿上,借着油灯那点昏黄的光亮,手里针线翻飞,正给锦年一件磨破了袖口的小棉袄打补丁。

  针脚又细又密,落在厚实的粗棉布上,成了这静夜里唯一的声响。

  一晃眼,在这林家村的日子,竟像屋檐下挂着的冰溜子,悄没声儿地就滑过了两个冬夏。

  窗外,是北境沉甸甸的寂静。雪光映着窗棂,把小院的轮廓勾得清清楚楚:

  前院那棵移栽来的枣树,枝桠上压着厚厚的雪,像是披了层素白的孝布;

  后院的菜园子,早被大雪捂得严严实实,只隐隐约约探出几根支撑藤架的枯枝杈子。

  这青砖勒脚、灰瓦盖顶的小院,在风雪里稳稳立着,早没了当初的新气儿,染足了烟火岁月的沉静。

  “娘亲!”

  锦年穿着鼓囊囊的厚棉袄,像只小胖熊似的从堂屋跑进来,手里举着一张纸,上面爬满了歪歪扭扭的大字,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能照人,

  “爹爹教我写名字啦!你看,‘景睿’!”

  安淑毓放下针线,接过那张纸。

  “景睿”俩字虽然稚嫩,但笔画架子已经有了,透着股小孩子的认真劲儿。

  她笑着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顶:“锦年写得真不赖,有你爹的样子了。”

  五岁多的锦年,早不是流放路上那个懵懂受惊的小娃了,在爹娘安稳的翅膀底下,长成了个活泼又懂事的皮小子。

  他嘴里的“爹爹”,此刻正坐在堂屋方桌旁,就着油灯翻看一本旧书,边角都磨毛了。

  昏黄的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当年重伤的苍白早叫边塞的风雪吹成了沉稳的麦色。

  眉宇间那份世家子弟的清贵气敛得深深的,沉淀成了山石一样的坚毅和沉稳。

  景行抬起头,目光落在锦年那张兴奋的小脸上,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却暖得化不开的笑意:“今儿就学了这俩字,明儿再教你新的。”

  声音不高,稳稳当当,听着就让人心安。自打锦年开蒙,景行就成了他最严的先生。

  每天雷打不动,就在那张简陋的方桌前,用削尖的木棍在沙盘上,一笔一画地教儿子认字、写字。

  那份耐心和专注,成了锦年小小心眼里,“学问”最初也最深的模样。

  安淑毓瞧着这父子俩,眼底漾开暖意。她起身走到堂屋角落的炭盆边,拿火钳拨了拨烧得正旺的木炭,让热气散得更匀些。

  目光不经意扫过景行握着书卷的手——指节分明,掌心覆着层薄茧,那是每日练武磨出来的。

  那微微收紧的指节,还有他偶尔望向窗外沉沉夜色时,眼底深处那抹怎么也抚不平的、冰层下暗流似的焦灼,安淑毓都瞧得真真儿的。

  她拨炭火的动作没停,像是只被热气熏暖了手。

  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了然。

  不甘心? 她当然知道。

  这个曾执掌边军、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一身本事和抱负,怎甘心永远埋在这黄土坡下的小院子里?

  他教锦年读书时眼底深藏的期冀,他望向京城方向时那无声的凝望,他深夜摩挲那柄随身短匕时的沉默……都在无声地烧着一团火。

  他想回去。

  想拿回景家的荣耀和清白。

  而她,从接下原主心愿那刻起,就注定是他归途上绕不开的助力。

  心思转着,安淑毓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滑向堂屋角落里那扇紧闭的杂物间木门。

  腊月二十三,小年。

  一辆青布骡车,碾着林家村口薄雪覆盖的小路,吱吱呀呀停在了安淑毓家院门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厚实灰棉袍、头戴普通毡帽的高大老者利索地跳下车。

  他摘下毡帽,露出一张饱经风霜却依旧刚硬的脸,鬓角染霜,眼神锐利得像鹰——正是“死而复生”、在京城蛰伏了两年的威远侯,景毅!

  “祖父!”

  得了信儿守在门口的锦年,像只欢快的小雀儿,张开胳膊就扑了过去。

  景毅脸上刀刻似的线条瞬间软化了,他弯下腰,一把将小孙儿高高抱起,朗声大笑:“哎呦!我的乖孙!让祖父掂掂,嚯,沉了!壮实了!”

  他用带着厚茧的大手捏了捏锦年红扑扑的小脸蛋,眼神里是藏不住的疼爱和感慨。

  流放路上那个懵懂害怕的小娃娃,如今竟长得这般结实活泼。

  “父亲!”景行大步迎出来,声音里压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重重一撞,万语千言都凝在那深深一眼里。

  景行撩起衣袍就要下拜,景毅一把托住他胳膊肘,那手劲儿依旧沉稳有力。

  “行了,自家人,不讲这些虚礼!”景毅声音浑厚,带着长途奔波的沙哑,更透着压不住的激动。

  他大手用力拍了拍儿子结实的肩膀,目光在他脸上细细刮过,从沉稳的眉眼到瞧不出半分伤病的挺拔身板,眼底翻腾着欣慰,又掺着点难以言喻的心疼,“好……都挺好!”

  他喉头滚了滚,就挤出这几个字。

  安淑毓立在门廊台阶上,脸上带着温软的笑:“父亲一路辛苦,快进屋暖暖身子。”

  小小的堂屋,因为景毅的到来,瞬间被久违的、独属于家人的暖意和喧闹填满了。

  炭盆里的火拨得更旺,噼啪作响。

  桌上摆满了安淑毓张罗的吃食:凉城特有的风干羊肉炖萝卜汤冒着诱人的白气,自家后院腌的雪里蕻炒腊肉油亮喷香,刚出锅的白面馍馍暄软热乎,还有一小壶温在热水里的土烧酒,那辛辣味儿直往鼻子里钻。

  虽不金贵,却满满当当都是过日子的踏实味道。

  景毅坐在主位,目光扫过沉稳的儿子、温婉能干的儿媳、机灵好动的孙儿。

  这个在流放路上差点散架的家,竟在这苦寒的北地,被安淑毓操持得如此暖热安稳。

  他心里头又酸又胀,像塞满了东西。

  他端起面前那只粗陶碗,里面晃荡着清冽的酒液,声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硬咽:“这头一碗,敬老天爷!让我景毅这把老骨头,还能活着……活着看到你们,看到这个家!”

  烈酒灌下去,辛辣滚烫,一路烧到胃里,熨帖了漂泊太久、早已冷透的五脏六腑。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这小院最有人气儿的日子。

  景毅彻底扔了侯爷的架子,像个最寻常的农家老汉。

  天刚蒙蒙亮,他就裹紧厚棉袄,和儿子一道,挥着大竹扫帚哗啦哗啦地清扫院里的积雪;

  日头好的时候,搬个小凳坐在堂屋门口,看锦年撅着小屁股在沙盘上划拉字,偶尔指点一两笔,浑浊的双眼里便漾开藏不住的得意;

  劈柴也搭把手,动作虽不如景行利索,但那身力气还在,斧头抡下去,木柴咔嚓一声裂开;

  更多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