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李正行被拿捏-《内阁大学士穿越成为副镇长》

  不到二十分钟。

  走廊尽头的电梯“叮”一声打开,伴随着一阵慌乱急促的脚步声,李正行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此刻铁青一片,出现在了隔离线外。

  他几乎是撞开了王云飞手下的警戒线。

  “李……李省长……”警卫们本能地想拦,但被李正行那股地头龙的滔天怒火震慑得不敢上前。

  他没有带秘书,只身一人。他那身考究的居家便服,此刻因为奔跑而显得褶皱不堪。

  “杜铭!”

  李正行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沙哑而暴戾。他已经顾不上任何常委的体面和李公的风度。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杜铭面前。

  “人呢?!”

  他压低了声音,但那股凶狠的质问,让整条走廊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杜铭缓缓转过身。

  他甚至还对着李正行,露出了一丝哎呀,您总算来了的和善微笑。

  “正行同志,您来了。”他微微点头致意,“这么晚,辛苦了。”

  “我问你人呢!”李正行问。

  “李副省长。”杜铭的声音,依旧平稳得可怕,“您是省委常委,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区,还是要注意影响。”

  李正行的手,在颤抖。

  他后退了一步。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杜铭眼中,是多么的可笑和无能。

  “王海……”李正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换了一种谈判的口气,“他喝多了,他是个混蛋!我现在必须立刻见他!把他交给我,我来处理!”

  我来处理——这四个字,就是本土派的规矩。

  是家法,是私了。

  是在张瑞年这只猛虎闻到血腥味之前,先把这块腐肉藏起来。

  杜铭,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被抓皱的领口。

  “李副省长,恐怕……不行啊。”

  “不行?”李正行眼中的血丝瞬间爆开,“杜铭!你没有这个权力!我才是省委常委!黄松年是省长,我也是副省长!这件事的性质,要由常委会来定,不是你一个公安厅长能定的!”

  他在拔高这件事的政治属性,他在试图用常委会这顶更大的帽子,来压杜铭这个公安厅长的办案权。

  “你这是在越权!你这是在制造混乱!”李正行色厉内荏地呵斥。

  杜铭,又笑了。

  “正行同志,您误会了。”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手术中那盏红灯的妖异光芒。

  “我没有在定性啊。”

  “我只是……”

  “在按规矩办事。”

  “王海同志,作为‘犯罪嫌疑人’,目前正在省厅……接受讯问。”

  “省厅的人,正在给他做笔录。”

  做——笔——录——

  这三个字,像三根烧红的钢钉,狠狠地钉进了李正行的天灵盖。

  李正行,这位纵横海西二十年的地头龙,在这一刻,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

  他刚才所有的暴怒、威胁、失态,在做笔录这三个字面前,都成了最苍白、最无力的笑话。

  他,终于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杜铭这通电话的阴毒之处。

  杜铭,他没有第一时间向张瑞年献俘。

  他也没有第一时间来向自己这个本土派的领袖勒索。

  他,在打电话之前,或者就在打电话的同时——

  他已经让公安厅的办案机器,开动了!

  他在固定证据!

  他在留档!

  他在用最合法、最程序正确、最无可指摘的方式,把王海这个蠢货的罪行,变成一份——白纸黑字、有签字、有画押、有录音、有录像的……

  铁案!

  李正行知道,王海那个蠢货,酒还没醒,又被这阵仗吓破了胆,在公安厅那些老油条的讯问下,他会说什么?

  他会把他和苏锦的奸情说出来!

  他会把他酒后冲动的愚蠢动机说出来!

  他甚至……可能会为了减罪,而胡乱攀咬,说出一些关于本土派的、更要命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将被杜铭,用笔录的形式,合法地保存下来!

  做笔录……

  杜铭这是在留证据!

  他留的,不是王海的罪证。

  他留的,是拿捏他李正行,拿捏整个本土派的……

  卖身契!

  李正行瞬间就想通了杜铭的全盘计划:

  第一步做笔录: 制造武器。把桃色纠纷彻底做成铁案,堵死一切政治调和的可能。

  第二步通知李正行: 勒索人质家属。用这份铁案逼迫李正行割地赔款。

  这个局,是阳谋!

  杜铭从头到尾,都在按规矩办事。

  他这个受害人的家属,根本无力反抗!

  “杜铭……”

  李正行的声音,嘶哑得像漏气的风箱。他不再咆哮,他只剩下交易的欲望。

  “笔录……能……停吗?”

  “停?”杜铭故作惊讶地看着他,“正行同志,您是老政法了。这怎么能停?”

  “黄省长,现在还在抢救室里。”杜铭指了指那盏红灯,他的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我作为省公安厅长,在案发后第一时间,控制犯罪嫌疑人,固定证据,制作笔录,这是我的天职。”

  “我……”

  “是在按规矩办事。”

  杜铭,再次重复了这句话。

  他凑近李正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正行同志,您这么晚赶过来,也是辛苦了。”

  “不如,我们一起在这里……”

  他的目光,越过李正行的肩膀,看向了电梯口的方向。

  “等张书记……和孙书记,一起过来?”

  李正行,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已经错过了藏起腐肉的黄金时间。

  杜铭,已经把这块腐肉,精美地包装好,即将呈送给皇帝和言官。

  而他李正行,唯一的活路,就是在皇帝和言官到场之前,先和杜铭这个绑匪……

  谈好赎金。

  李正行,闭上了眼睛。

  他那张因为充血而涨红的脸,在这一刻,迅速褪去了颜色,变成了一种死人般的灰白。

  他那只刚才还抓着杜铭领子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指尖在不可控制地颤抖。

  他那来自地头龙和省委常委的全部骄傲、怒火和威压,在做笔录这三个字面前,在杜铭那句等张书记和孙书记一起过来的邀请面前,被碾压得粉碎。

  他输了。

  输得体无肤。

  杜铭,这个他一直以为只是张瑞年走狗的年轻人,这个他以为可以用本土派势力随意拿捏的公安厅长……

  在今晚,用最合法的手段,给他李正行,布下了一个阳谋的绝杀之局。

  他现在不是在和杜铭谈判。

  他是在乞求。

  乞求杜铭这个绑匪,高抬贵手,给他这个 人质家属,留一条活路。

  “杜厅长……”

  李正行的称呼,变了。

  他不再直呼杜铭,也不再是平级的正行同志。

  他用上了一个下级对上级、或者说有求于人时,才用的、带着敬意和距离感的称呼——杜厅长。

  他那嘶哑的声音里,所有的暴戾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恳求的、让人毛骨悚然的谦卑。

  “杜厅长,”他几乎是弓下了身子,“这里……人多眼杂。”

  他看了一眼走廊那头的王云飞和那些警卫。

  “借一步说话?”

  杜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这个动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杀伤力。

  他在计时。

  他在告诉李正行,你的乞求时间,是按秒计算的。

  “张书记和孙书记,可能已经在路上了。”杜铭的声音很体贴,像是在提醒一个即将迟到的下属,“我们在这里等他们,比较合适吧?毕竟,您是常委,我是厅长,我们两个‘主要负责人’,要给省委一个‘态度’。”

  态度……

  李正行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杜铭这句态度狠狠地攥住了。

  杜铭这是在逼他当场就范!

  “杜铭!”李正行急了,他顾不上体面了,他一把抓住了杜铭的手臂。

  这一次,不是威胁,是乞求。

  “五分钟!”他的声音在发抖,“不……三分钟!就三分钟!”

  他看了一眼四周,唯一没有监控和耳目的地方,只有——

  “去楼梯间!”

  安全通道的防火门,“砰”一声,沉重地关上。

  隔绝了走廊里那片惨白的光,也隔绝了手术中那刺眼的红。

  楼梯间里,一片冰冷的黑暗。只有一扇小窗户,透进一丝朔京市的、肮脏的霓虹。

  声控灯,没有亮。

  两个海西省的副省长,一个地头龙常委,一个手握凶器的公安厅长,就这样站在了这片压抑的、弥漫着灰尘和铁锈味的黑暗里。

  李正行的呼吸,粗重得如同牛喘。

  他没有时间铺垫了。

  “王海这个畜生!”

  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是切割。

  他用这句咒骂,向杜铭递交了他的投名状。

  “他死不足惜!他……他都招了什么?”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份笔录,到底写了什么?王海那个蠢货,有没有把他李正行,把本土派给供出来?

  杜铭,就站在他三步之外的阴影里。

  赵贞吉的灵魂,在这一刻,发出了无声的嘲笑。

  事到如今,还在关心口供?

  太晚了,李公。

  杜铭没有回答他笔录内容这个技术问题。

  他回答的,是一个哲学问题。

  “李副省长。”

  他再次叫了李副省长,这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交易,是以官职为筹码的。

  “我只是在按规矩办事。”

  “笔录上写了什么……”

  杜铭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带上了一丝回音。

  “是就是什么。”

  是……就是什么……

  李正行,品味着这五个字。

  他懂了。

  杜铭在告诉他:笔录的内容,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笔录,现在,在我杜铭的手里。

  它可以是王海酒后激情伤人。

  它也可以是……王海在某些人,比如李正行的默许下,对黄松年进行政治报复。

  这份笔录,是一个薛定谔的猫。

  而杜铭,是那个唯一有权打开盒子的人。

  “呼……”

  李正行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必须开价了。

  “杜铭……”他再次改口,叫了他的名字,这代表着,他要开始私人交易了。

  “你是个‘明白人’。”

  李正行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魔鬼的耳语。

  “海西省……不能再乱了。”

  “张书记那里,我去说!”

  “孙盛源那个老狐狸,我也去说!”

  李正行,终于亮出了他的底牌,他开始替杜铭铺路。

  “本土派……需要一个‘朋友’。”

  “一个能‘镇得住场子’的、立场‘中立’的朋友。”

  李正行死死地盯着杜铭在黑暗中的轮廓。

  “你这个公安厅长,担子太重,但位置……”

  “……还不够重。”

  “海西省的省委常委班子……”

  李正行的声音,如同一个契约,在这片黑暗中,正式生效。

  “缺一个像你这样,‘懂规矩’、‘能办事’的同志!”

  懂规矩、能办事。

  这是黑话。

  懂规矩——你懂得了用笔录来勒索我。

  能办事——你真的能办死我。

  李正行,这位本土派的领袖,在这一刻,正式向杜铭,这位绑匪,发出了招安的邀请。

  他承诺,用一个省委常委的入场券,来换他李正行,换整个本土派的……政治安全。

  杜铭,笑了。

  他没有立刻回答。

  “李副省长。”

  他叫回了这个官称,代表私人交易结束,公务开始。

  “言重了。”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行。

  言重了——这是阁老的太极。

  他转身,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防火门。

  “哗——”

  走廊里惨白的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杜铭那张依旧温和儒雅的脸。

  他仿佛只是出来抽了根烟。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黑暗中的、失魂落魄的李正行。

  “我的职责,是维护海西的稳定。”

  “现在是……”

  杜铭的目光,越过李正行,看向了走廊的尽头。

  “以后……也是。”

  这是他的承诺。

  他接受了这笔交易。

  他会维护稳定——他会按住这件事。

  而李正行,必须支付常委的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