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开堂-《周陆点灯人》

  转眼的时间,就过去了两日。

  得到了灵隐的承诺,陆缺也就放下了心来。这两日,陆缺在大狱里好吃好喝好睡,他和裴刚的伙食标准都提高了不少。

  裴刚自然猜出来这位狱友不是一般人,肯定找好上边关系照顾了,而且陆缺的关系能够盖过知府,至少得是卫地布政使甚至巡抚的关系,或者就是邑都皇城里的人脉。

  “陆缺小兄弟,这几日吃的饭菜,是我近十年吃过最好的。”裴刚手里拿着一根肥嫩的卤鹅腿啃着,这是附近有名的一品鹅。

  “呵呵,是吧。”陆缺笑了笑,嘴里也在嚼着鹅腿,口齿留香。

  “嘿,你的关系,还不得是卫地的?”裴刚咽下一口肉问道。

  陆缺摇了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要最大可能的避免节外生枝。

  “要说起来,咱俩还真是巧了,该来看我的人没来看我,该来提审你的人也没来审你。”裴刚笑着和陆缺拉近乎。

  “来看你的人?”陆缺皱了下眉。

  “是啊,就是我的婆娘和儿子。”

  “你关押了五十年,外边还有老婆孩子在等你,也算是幸福的。”陆缺笑着赞叹道。

  “是啊,我儿子平日在遇州工作,前些日子婆娘说儿子要从遇州回来咯,连车马驿的票都买好了,按说应该几日前就到了,但现在还没来看我。”

  “车马驿的票?你可知是何日何车?”陆缺心里突然有点紧张。

  “哟,年龄大了,具体的日子我可记不清了,只记得大概是四五日前应该到耳城吧,好像是丙字号马车。”裴刚用手指摸着下巴回想着。

  陆缺的心猛然下坠了一下。

  糟糕!他儿子该不会是那一趟车上的无辜乘客吧。

  “不想他了,他那么忙,也可能没坐上那车,耽误了几日。我现在最想的是从大牢里出去后,去看我的小孙孙。”裴刚说起来满脸幸福。

  咳咳!陆缺想到那天马车夫的惨状,便喉头一阵干痒,忍不住咳了起来。

  裴刚啊,但愿真如你所说,你儿子没有赶上那辆车。

  正在二人沉默的时间,牢门咯吱咯吱的打开了。

  光线如瀑,射入了进来。

  “陆缺,跟我出来。”光线里映着一个人影,衣袂飘飘。

  裴刚使劲的眯着眼睛看,就是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是觉得那身衣服非常的贵。

  一个牢头快步过来解开牢门的锁,毕恭毕敬的将陆缺请了出去。

  走到牢门口陆缺才发现,原来这个一身华服的装x货,竟然是那日司天监测验局的执事朱八。

  陆缺环顾看了看,几个牢头都卑微的低着头不敢抬,裴刚则一脸惊讶的望着陆缺,不由得感叹,朱八这x装的好。

  朱八轻声附在陆缺耳朵上小声说道:“陆哥,家母家妹这几日我一直保护其左右,家弟也刚刚和您一同被接了出来,就在外边。”

  陆缺点了点头,像个大佬一样跟着朱八出去。

  走出牢门后,又穿过了一段路程,便来到了县衙。

  县衙大堂的外围已经围满了吃瓜的群众,内里青砖墁地的大堂上,依次摆开了“肃静”“回避”的黑漆牌子,三班衙役拖着水火棍,在青石板上顿出“咚咚”的闷响。

  陆缺仔细观察了下,坐在大堂正中央便是县太爷毕阳德,在他的一左一右又各摆了两张太师椅,两人大概故意低调,均是穿着锦绣便服,但看容貌气质,便知绝非凡人。

  以左为尊,左边这个长相英俊、三十来岁的人应该就是司天监测验局少监左灵幻。右边这个,估计就是螺州知府。

  “哥、哥……你怎么来了?”台下一名和陆缺一样穿着干净便服的少年轻声喊着自己。

  陆缺一转头,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生弟弟。

  怎么穿的这么干净?本来就不认识,还以为是场外来的吃瓜群众呢。

  但仔细看脸颊还有一些已经结痂的伤痕,看样子已经有四五天的样子。陆缺猜测出来了,陆圆之前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在自己找了灵隐的关系后,陆圆的生活待遇才变好的。

  “弟弟,你受苦了。”陆缺双手抚着陆圆的脸颊说道,仔细的端详着他的脸。

  他 娘 的,都是一个爹妈生的,这小子怎么长的这么帅,皮肤很白,眼睛很大,还很秀气,已经完全不似当时在养雀楼看到的那般虎头虎脑的样子。

  “没事,哥,是我连累你们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进来了?”陆圆问道。

  啪!

  惊堂木一拍,惊起檐角的几只麻雀,也打断了兄弟二人的第一次对话。

  师爷捧着状纸,摇头晃脑的念起了陆圆的罪状,还是和知府儿子发生争执,为了报复使用炸药制造爆炸那一套。

  由于那三名流氓去陆缺家威胁没有得逞,没有了陆晴勾引他的说辞。

  师爷念完,毕阳德看了知府一眼,简单交换了眼神后,问道:“犯人陆圆,你有什么辩解的吗?”

  师爷念状纸的时候,陆缺一直盯着左灵幻看,左灵幻大部分时间面无表情,目光如镜水湖一般宁静,只在师爷念到炸药爆炸的时候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丝笑意,陆缺看出了两个字“扯淡!”

  “胡说,我根本没有在盐仓制造爆炸。”陆圆急切的辩解,脸涨的通红。

  “那你做炸药作甚?”县令毕阳德厉色问道。

  “我……我只是比着书上做着玩。”

  “做着玩,怎么就那么巧?”

  “毕大人,你要这么问,未免有点污了这县衙的明镜高悬四个字。”陆缺没等陆圆说话,直接打断毕阳德的问话。

  “本官问的是他,不是你。”毕阳德本想说“大胆”二字,但畏于左灵幻在场,没有说出口。

  “现场我已经勘验过,没有丝毫火药的痕迹。”陆缺正色厉声说道。

  “呵!那可怪了,现场本官也勘验了,可就是有火药的痕迹。但本官不像你这般信口开河,本官从现场带来了火药燃烧后黑渣。”

  毕阳德说着一挥手,一个衙役便将一包黑褐色的残渣。

  陆缺看着残渣心想,开始毕阳德肯定自己能够只手遮天,所以现场连伪造一下都懒得弄,到后来自己找了关系,他肯定将现场重新点燃火药,伪造现场。

  “各位父老乡亲,如果不相信,可以由犯人陆圆现场挑人,去盐仓那里查看,看看是不是炸药炸过的。”毕阳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