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走出办公室，脚步虚浮的样子瞬间收了大半。她扶着走廊的墙壁，深吸了一口气，刚才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神情。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给一个备注为 “李总” 的人发了条消息：“按计划来的，王兵那边没起疑，都往龙总身上引了。”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那边就回了过来：“做得好，后续别出岔子，等这事过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于敏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您失望。”
于敏缓缓地将手机放入口袋里，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呼出，似乎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接着，她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衬衫来。这件衬衫原本应该是平整的，但不知为何却有些褶皱。
于敏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衬衫的每一处，将那些褶皱一一抚平。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整理完衬衫后，于敏的目光落在了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上。
那扇窗户映照着她的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慢慢地走近窗户，站在窗前，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于敏伸出手，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但在她的细心打理下，很快就恢复了整齐。她对着窗户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就在刚才，于敏的心情还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朵一般，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然而此刻，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重新焕发出光彩。
她心里清楚，刚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场 “表演”，是她早就预演过无数次的。
从李文轩找到她，让她把所有不合规报销的责任都推到龙香兰身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李文轩承诺给她老公后续安排到杨林县支公司做内勤。
李文轩就是抓住了她老公失业这个软肋，一边威胁，一边又许给她好处，说只要把事情办妥，以后会在公司里多提拔她，还会给她一笔丰厚的 “辛苦费”。
于敏不是傻子，她知道李文轩这是把她当枪使，可她没办法。
一边是入不敷出的家庭支出和生活的压力，一边是看似诱人的利益，再加上李文轩在平州的地界实力也非常雄厚，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李文轩这边。
为了能演得逼真，她反复琢磨王兵可能会问的问题，以及她该如何回应才能既显得 “委屈又无奈”，又能巧妙地把责任都推给龙香兰。
刚才在办公室里，她故意表现得紧张、害怕，甚至崩溃大哭，就是为了让王兵相信，她只是一个 “被迫服从领导命令的可怜人”，所有的过错都是龙香兰一手造成的。
她甚至特意在提到龙香兰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怨怼”，还故意说龙香兰在公司里 “说一不二”，之前有同事因为拒绝她的要求而被调去后勤部门，就是想让王兵觉得，龙香兰是一个 “专横跋扈、无视规章制度” 的人，这样一来，王兵就更容易相信，那些不合规的操作都是龙香兰一手安排的，她只是个 “受害者”。
而王兵在办公室里看着于敏离开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刚才于敏的表现，看似天衣无缝，充满了 “委屈和恐惧”，可在他看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兵前世加上今世干这行已经快10几年了，前世经历过太多机构的欺骗和伪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些被调查的人，有的会极力狡辩，有的会沉默不语，有的会像于敏这样，表现得 “楚楚可怜”，试图用眼泪和委屈来博取同情，从而逃避责任。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于敏在提到那笔 8.7 万的 “市场推广费” 时，虽然表现得很慌乱，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但在说到龙香兰让她 “别多问，赶紧正常付款” 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 “笃定”，而不是真正的 “恐惧和无奈”。
还有她在哭的时候，虽然眼泪流得很多，哭声也很大，但她的肩膀抖动的频率，却显得有些刻意，不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崩溃。
更让王兵起疑的是，在于敏离开办公室，走到走廊拐角处回头看的那一眼。
当时他正好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了她的表情，那眼神里除了他一开始以为的恐惧和犹豫，还有一丝他当时没太看懂的 “诡笑”。虽然那笑容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那一刻，王兵心里就有了一个念头：于敏刚才的表现，很可能是装的。她这么做，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
王兵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梳理整个案件的线索。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龙香兰作为分管财务的领导，对公司的财务审核工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些不合规的报销单，确实都经过了她的签字确认，让她背锅，似乎是 “顺理成章” 的事情。
而且，从个人角度来讲，王兵其实也希望由龙香兰承担责任得了，这样这个案子就能尽快了结。
最近局里事情多，他手里还压着好几个信访件没处理，要是这个案子能早点结束，他也能松口气。
可他心里清楚，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于敏刚才的异常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案子背后可能还牵扯到其他人。
而且，吴局在他来之前特意找他谈过话，叮嘱他一定要 “查深查透，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还说这个案子可能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复杂，让他多留意，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
吴局的话，再加上于敏刚才的可疑表现，让王兵陷入了纠结。一方面，他希望龙香兰能尽快背锅，案子早点了结；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违背吴局的要求，必须把案子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他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重新翻了起来。
里面是所有和案件相关的资料，包括报销单、银行转账记录、发票复印件，还有他之前和于敏谈话的记录。
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试图从这些资料里找到一些被他忽略的线索。
当看到那份 5 万块 “渠道培训费” 的报销单时，他的目光停在了发票的收款方名称 ——“某某信息咨询中心” 上。
之前他们已经核实过，这家咨询中心在去年 8 月 23 号就已经注销了，可这张发票却是去年 10 月开具的，显然是一张假发票。
他记得刚才于敏说，她当时因为 “太忙了，没来得及逐张去发票查验平台核对”，而且 “领导都已经签字确认了，就没再多问”。
可王兵心里清楚，作为一个有 10 多年财务经验、持有中级会计师资格证的人，对于发票的基本审核要点，不可能这么 “疏忽”。
尤其是这张发票的公章模糊不清，收款方名称和报销项目完全不相关，这些都是很明显的疑点，只要稍微仔细看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于敏说她 “没注意”，这显然是在找借口。可她为什么要找借口？
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因为 “领导催得紧”，还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这张发票有问题，故意装作没看见？如果是后者，那她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指使她？
王兵又翻到那份 8.7 万 “市场推广费” 的资料，里面有银行转账记录，显示这笔钱转到了一个叫张波的个人账户。
他们已经核实过，今年 1 月平州中支根本没有开展任何市场推广活动，也没有聘请外部专家进行培训或咨询的记录，所以这笔费用完全是子虚乌有的。
于敏说，当时她问过龙香兰，龙香兰让她 “别多问，赶紧正常付款，出了问题她来承担”，还说她因为害怕丢工作，所以才没敢再坚持。
可王兵心里却在想，就算龙香兰真的这么说，作为一个专业的财务人员，她也应该知道，这种大额费用转入个人账户是严重不合规的，而且公司财务制度里明确规定，除非有特殊情况并经过上级公司总经理审批，否则不能这么操作。
她完全可以向上级公司反映这个问题，而不是选择 “服从”。
难道她真的就因为害怕龙香兰报复，害怕丢工作，就愿意冒着违反规章制度甚至触犯法律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情吗？
还是说，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说，有人用更厉害的手段威胁她，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王兵越想越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吴局的电话。
“吴局，我是王兵。”
“小王啊，安泰的检查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新进展吗？” 电话那头传来吴局沉稳的声音。
王兵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刚才和于敏谈话的情况，以及他对于敏表现的疑虑，都一五一十地跟吴局说了。
吴局听完后，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你观察得很仔细，于敏的表现确实有些可疑。看来这个案子背后，可能真的还有其他人牵扯进来。”
“吴局，那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龙香兰那边已经主动承担了管理责任，说主要是她审核不严导致的，如果我们继续查下去，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要是真的查出还有其他人牵扯进来，这个案子可能会更复杂，需要的时间也会更长。” 王兵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吴局笑了笑，说道：“小王，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怕麻烦’。
既然发现了疑点，就必须查下去，不管背后牵扯到谁，都不能放过。
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金融市场的秩序，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要是因为怕麻烦就半途而废，那我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责任吗？”
顿了顿，吴局又说道：“龙香兰主动承担责任，这是好事，但也不能就此认定所有的责任都是她的。
于敏那边，你要多留意，可以再找机会和她谈谈，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另外，你可以派人去查查那个叫张波的人的底细，看看他和李文轩、龙香兰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有那笔 8.7 万的钱，转到他账户之后，又流向了哪里。”
“好的，吴局，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安排人去查张波的底细，也会再找机会和于敏谈谈。” 王兵说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汇报。” 吴局叮嘱道。
“好的，谢谢吴局。” 挂了电话，王兵心里的纠结少了很多。工具人听领导的，还能怎么办，查！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到张波的银行转账记录那一页，看着上面的账号和姓名，心里暗暗想道：“张波，你到底是谁？和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思绪良久，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了。他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放进公文包里，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在离开临时办公室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想起于敏刚才离开时的背影，心里暗暗说道：“于敏，希望你能早点想明白，主动配合我们调查，不要一错再错。”
而此时的于敏，已经准备快下班了。她刚出门，就看到李文轩来到了财务部。
于敏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问道：“李总，您怎么还没下班？”
李文轩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今天在王兵那里，表现得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毕竟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于敏连忙点头：“您放心，我都是按咱们之前商量好的说的，王兵好像没起疑，都相信是龙总干的。”
李文轩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于敏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好，你做得不错。不过，你也知道，这事要是出了纰漏，不仅你没好果子吃，我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老实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要试图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于敏看着他，心里一阵发寒，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也不会耍花样，您放心。”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给一个备注为 “李总” 的人发了条消息：“按计划来的，王兵那边没起疑，都往龙总身上引了。”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那边就回了过来：“做得好，后续别出岔子，等这事过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于敏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让您失望。”
于敏缓缓地将手机放入口袋里，仿佛那是一件极其珍贵的物品，需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呼出，似乎是在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接着，她开始整理起自己的衬衫来。这件衬衫原本应该是平整的，但不知为何却有些褶皱。
于敏的手指轻轻地抚过衬衫的每一处，将那些褶皱一一抚平。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在对待一件艺术品。
整理完衬衫后，于敏的目光落在了走廊尽头的玻璃窗上。
那扇窗户映照着她的身影，虽然有些模糊，但她还是能够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慢慢地走近窗户，站在窗前，凝视着自己的倒影。
于敏伸出手，轻轻地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但在她的细心打理下，很快就恢复了整齐。她对着窗户里的自己微微一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就在刚才，于敏的心情还如同被暴风雨摧残过的花朵一般，失魂落魄、狼狈不堪。然而此刻，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重新焕发出光彩。
她心里清楚，刚才在办公室里的那一场 “表演”，是她早就预演过无数次的。
从李文轩找到她，让她把所有不合规报销的责任都推到龙香兰身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退路。
李文轩承诺给她老公后续安排到杨林县支公司做内勤。
李文轩就是抓住了她老公失业这个软肋，一边威胁，一边又许给她好处，说只要把事情办妥，以后会在公司里多提拔她，还会给她一笔丰厚的 “辛苦费”。
于敏不是傻子，她知道李文轩这是把她当枪使，可她没办法。
一边是入不敷出的家庭支出和生活的压力，一边是看似诱人的利益，再加上李文轩在平州的地界实力也非常雄厚，她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选择站在了李文轩这边。
为了能演得逼真，她反复琢磨王兵可能会问的问题，以及她该如何回应才能既显得 “委屈又无奈”，又能巧妙地把责任都推给龙香兰。
刚才在办公室里，她故意表现得紧张、害怕，甚至崩溃大哭，就是为了让王兵相信，她只是一个 “被迫服从领导命令的可怜人”，所有的过错都是龙香兰一手造成的。
她甚至特意在提到龙香兰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 “怨怼”，还故意说龙香兰在公司里 “说一不二”，之前有同事因为拒绝她的要求而被调去后勤部门，就是想让王兵觉得，龙香兰是一个 “专横跋扈、无视规章制度” 的人，这样一来，王兵就更容易相信，那些不合规的操作都是龙香兰一手安排的，她只是个 “受害者”。
而王兵在办公室里看着于敏离开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了敲，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刚才于敏的表现，看似天衣无缝，充满了 “委屈和恐惧”，可在他看来，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王兵前世加上今世干这行已经快10几年了，前世经历过太多机构的欺骗和伪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那些被调查的人，有的会极力狡辩，有的会沉默不语，有的会像于敏这样，表现得 “楚楚可怜”，试图用眼泪和委屈来博取同情，从而逃避责任。
他清楚地记得，刚才于敏在提到那笔 8.7 万的 “市场推广费” 时，虽然表现得很慌乱，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但在说到龙香兰让她 “别多问，赶紧正常付款” 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易察觉的 “笃定”，而不是真正的 “恐惧和无奈”。
还有她在哭的时候，虽然眼泪流得很多，哭声也很大，但她的肩膀抖动的频率，却显得有些刻意，不像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崩溃。
更让王兵起疑的是，在于敏离开办公室，走到走廊拐角处回头看的那一眼。
当时他正好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看到了她的表情，那眼神里除了他一开始以为的恐惧和犹豫，还有一丝他当时没太看懂的 “诡笑”。虽然那笑容一闪而过，但他还是捕捉到了。
那一刻，王兵心里就有了一个念头：于敏刚才的表现，很可能是装的。她这么做，目的是什么？难道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她？
王兵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梳理整个案件的线索。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龙香兰作为分管财务的领导，对公司的财务审核工作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些不合规的报销单，确实都经过了她的签字确认，让她背锅，似乎是 “顺理成章” 的事情。
而且，从个人角度来讲，王兵其实也希望由龙香兰承担责任得了，这样这个案子就能尽快了结。
最近局里事情多，他手里还压着好几个信访件没处理，要是这个案子能早点结束，他也能松口气。
可他心里清楚，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于敏刚才的异常表现，让他不得不怀疑，这个案子背后可能还牵扯到其他人。
而且，吴局在他来之前特意找他谈过话，叮嘱他一定要 “查深查透，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疑点”，还说这个案子可能比表面看起来的要复杂，让他多留意，不要被表面现象迷惑。
吴局的话，再加上于敏刚才的可疑表现，让王兵陷入了纠结。一方面，他希望龙香兰能尽快背锅，案子早点了结；另一方面，他又不能违背吴局的要求，必须把案子查清楚，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他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文件夹，重新翻了起来。
里面是所有和案件相关的资料，包括报销单、银行转账记录、发票复印件，还有他之前和于敏谈话的记录。
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看着，试图从这些资料里找到一些被他忽略的线索。
当看到那份 5 万块 “渠道培训费” 的报销单时，他的目光停在了发票的收款方名称 ——“某某信息咨询中心” 上。
之前他们已经核实过，这家咨询中心在去年 8 月 23 号就已经注销了，可这张发票却是去年 10 月开具的，显然是一张假发票。
他记得刚才于敏说，她当时因为 “太忙了，没来得及逐张去发票查验平台核对”，而且 “领导都已经签字确认了，就没再多问”。
可王兵心里清楚，作为一个有 10 多年财务经验、持有中级会计师资格证的人，对于发票的基本审核要点，不可能这么 “疏忽”。
尤其是这张发票的公章模糊不清，收款方名称和报销项目完全不相关，这些都是很明显的疑点，只要稍微仔细看一眼，就能发现问题。
于敏说她 “没注意”，这显然是在找借口。可她为什么要找借口？
是真的像她说的那样，因为 “领导催得紧”，还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这张发票有问题，故意装作没看见？如果是后者，那她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人在指使她？
王兵又翻到那份 8.7 万 “市场推广费” 的资料，里面有银行转账记录，显示这笔钱转到了一个叫张波的个人账户。
他们已经核实过，今年 1 月平州中支根本没有开展任何市场推广活动，也没有聘请外部专家进行培训或咨询的记录，所以这笔费用完全是子虚乌有的。
于敏说，当时她问过龙香兰，龙香兰让她 “别多问，赶紧正常付款，出了问题她来承担”，还说她因为害怕丢工作，所以才没敢再坚持。
可王兵心里却在想，就算龙香兰真的这么说，作为一个专业的财务人员，她也应该知道，这种大额费用转入个人账户是严重不合规的，而且公司财务制度里明确规定，除非有特殊情况并经过上级公司总经理审批，否则不能这么操作。
她完全可以向上级公司反映这个问题，而不是选择 “服从”。
难道她真的就因为害怕龙香兰报复，害怕丢工作，就愿意冒着违反规章制度甚至触犯法律的风险，去做这种事情吗？
还是说，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或者说，有人用更厉害的手段威胁她，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王兵越想越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吴局的电话。
“吴局，我是王兵。”
“小王啊，安泰的检查查得怎么样了？有什么新进展吗？” 电话那头传来吴局沉稳的声音。
王兵组织了一下语言，把刚才和于敏谈话的情况，以及他对于敏表现的疑虑，都一五一十地跟吴局说了。
吴局听完后，沉默了几秒，然后说道：“你观察得很仔细，于敏的表现确实有些可疑。看来这个案子背后，可能真的还有其他人牵扯进来。”
“吴局，那您看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龙香兰那边已经主动承担了管理责任，说主要是她审核不严导致的，如果我们继续查下去，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要是真的查出还有其他人牵扯进来，这个案子可能会更复杂，需要的时间也会更长。” 王兵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吴局笑了笑，说道：“小王，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怕麻烦’。
既然发现了疑点，就必须查下去，不管背后牵扯到谁，都不能放过。
我们的职责就是维护金融市场的秩序，保护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要是因为怕麻烦就半途而废，那我们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责任吗？”
顿了顿，吴局又说道：“龙香兰主动承担责任，这是好事，但也不能就此认定所有的责任都是她的。
于敏那边，你要多留意，可以再找机会和她谈谈，看看能不能从她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另外，你可以派人去查查那个叫张波的人的底细，看看他和李文轩、龙香兰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还有那笔 8.7 万的钱，转到他账户之后，又流向了哪里。”
“好的，吴局，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安排人去查张波的底细，也会再找机会和于敏谈谈。” 王兵说道。
“嗯，你办事，我放心。记住，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汇报。” 吴局叮嘱道。
“好的，谢谢吴局。” 挂了电话，王兵心里的纠结少了很多。工具人听领导的，还能怎么办，查！
他重新拿起桌上的文件夹，翻到张波的银行转账记录那一页，看着上面的账号和姓名，心里暗暗想道：“张波，你到底是谁？和这个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思绪良久，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了。他收拾好桌上的资料，放进公文包里，然后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在离开临时办公室之前，他特意看了一眼走廊的方向，想起于敏刚才离开时的背影，心里暗暗说道：“于敏，希望你能早点想明白，主动配合我们调查，不要一错再错。”
而此时的于敏，已经准备快下班了。她刚出门，就看到李文轩来到了财务部。
于敏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地问道：“李总，您怎么还没下班？”
李文轩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我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今天在王兵那里，表现得怎么样？没出什么岔子吧，毕竟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啊？”
于敏连忙点头：“您放心，我都是按咱们之前商量好的说的，王兵好像没起疑，都相信是龙总干的。”
李文轩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到于敏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好，你做得不错。不过，你也知道，这事要是出了纰漏，不仅你没好果子吃，我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老实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我们之间的事情，也不要试图耍什么花样，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眼神也变得冰冷起来。于敏看着他，心里一阵发寒，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也不会耍花样，您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