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薪火淬锋·血戟试刃(十三)-《弑神纪:先秦炼气士与末代公主》

  冰冷!并非刺骨的严寒,而是一种源自空间本身的、浩瀚无垠的深邃寒意,如同沉入了凝固的星河。没有空气的流动,没有重力的拉扯,只有绝对的寂静与粘稠的阻力包裹着全身。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无边无际、缓慢旋转的冰蓝色星辉漩涡。亿万颗或明或暗的星辰如同被冻结在冰层中的光点,在深邃的幽蓝背景中散发着冰冷而恒久的光芒。巨大的星云如同泼洒开的冰蓝墨迹,缓缓流淌、旋转,勾勒出无法理解的古老轨迹。

  阮桀感觉自己像一粒被投入宇宙冰海的微尘,悬浮在这片绝对静谧的星图之中。时间与空间的概念被彻底颠覆。他残破的身躯被一种无形的、粘稠如液态寒冰的力量包裹着,每一个动作都异常艰难,带来巨大的消耗。那身刚刚被蒙恬残魂力量强行弥合、布满嶙峋褶皱与暗金裂痕的皮肉,在这极致冰冷的空间之力侵蚀下,传来阵阵僵硬的刺痛,仿佛随时会被冻结、碎裂。

  但他的心,却在狂跳!熔金般的暗金瞳孔在冰冷的星辉映照下,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热光芒!他猛地低头,布满嶙峋伤痕的双臂依旧保持着环抱的姿态——怀中,那冰冷坚硬的触感还在!

  玉树的石像!

  它静静地悬浮在阮桀身前,如同这冰蓝星海中一块格格不入的灰白陨石。灰白的石质肌肤在流转的星辉下呈现出一种死寂的光泽,与周围充满生机的冰蓝形成了刺目的对比。眉心的孔洞如同通往虚无的伤口,颈后的诅咒疤痕在星光照耀下,那条蛰伏的毒蛇阴影似乎更加清晰。

  “玉树!” 阮桀嘶哑的呼唤在这绝对寂静的空间中没有激起一丝涟漪。他布满血污、扭曲狰狞的脸上肌肉紧绷,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死死盯着这张近在咫尺却冰冷死寂的石质脸庞。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狂喜的心脏——她进来了!但依旧是石像!这浩瀚的星海,这玄鸟本源的空间难道也无法唤醒她?

  他艰难地抬起布满嶙峋褶皱的左手,颤抖着,试图再次触碰那冰冷的眉心。指尖距离石质肌肤仅余毫厘,那吞噬生机的寒意已清晰可感。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带着空间牵引之力的奇异波动,猛地从玉树石像眉心那细小的孔洞中荡漾开来!这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扰动了周围粘稠的冰蓝空间之力!与此同时,遥远星海漩涡的深处,一点极其璀璨、仿佛凝聚了这片星域核心生机的冰蓝色“星辰”,仿佛受到了召唤,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华!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无上威严与悲悯意志的冰蓝星光,如同跨越了无尽星海的桥梁,瞬间穿透了粘稠的空间阻力,精准无比地投射在玉树石像眉心那荡漾着空间涟漪的孔洞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上了坚冰!刺耳的消融声伴随着浓郁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气瞬间弥漫!

  玉树灰白的石质眉心,在被那冰蓝星光照耀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的寒冰,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覆盖眉心的灰白石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褪色!露出了下方一片光滑却依旧死寂的空白!那个被乌光刺穿的孔洞边缘,空间涟漪骤然变得更加剧烈、清晰!

  冰蓝星光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那个孔洞之中!

  “呃…!”

  一声极其微弱、却充满了无边痛苦与艰难挣扎的呻吟,如同冰层深处最细微的碎裂声,极其艰难地从玉树那灰白石质的嘴唇中溢出!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而是直接作用于阮桀的灵魂!

  有反应!她在挣扎!这星光有效!

  巨大的狂喜如同滚烫的熔岩,瞬间冲垮了阮桀心中的恐惧!他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骤然亮得如同燃烧的星辰!他不再试图触碰,而是强忍着空间阻力的巨大消耗,将全部心神集中在守护上!他紧握裂穹戟的右手肌肉贲张,嶙峋的皮肤下暗金光芒疯狂流转,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缓慢旋转的星海漩涡,防备着任何可能的干扰!

  冰蓝星光持续不断地涌入玉树眉心。她灰白的身躯在星光笼罩下微微震颤,覆盖全身的石质光泽如同遭遇了克星,从眉心开始,如同退潮般缓缓向颈后收缩、褪去!露出的肌肤不再是冰雪剔透,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与透明,仿佛脆弱的冰晶。她紧闭的石质眼睑剧烈地颤抖着,长长的睫毛如同冰封的蝶翼,覆盖在毫无血色的眼睑上,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牵动着阮桀的心弦。

  颈后那诅咒疤痕处,被褪去的石质暴露出来,漆黑的纹路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蠕动、膨胀,发出无声的尖啸,试图抵抗冰蓝星光的净化与压制!丝丝缕缕粘稠如墨的黑气从疤痕中逸散出来,带着阴寒怨毒的气息,却在接触到冰蓝星光的瞬间,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污秽,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化为缕缕黑烟消散!

  此消彼长!冰蓝星光持续注入,玉树体表的灰白石质不断褪去,诅咒黑气被不断净化!她眉心的孔洞在星光的灌注下,边缘竟开始极其缓慢地弥合!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冰蓝色光点,如同寒夜中挣扎着重新点燃的烛火,极其艰难地在孔洞深处…亮了起来!

  生机!一股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的、如同破冰而出的嫩芽般的生命气息,终于再次从那冰冷死寂的躯壳深处,挣扎着探出头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顽强!

  “玉树!撑住!” 阮桀喉咙里滚动着嘶哑的鼓励,布满血污的脸上因激动而微微抽搐。他能感觉到,怀中石像的重量似乎在减轻,那冰冷的石质触感也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着一种…冰冷的柔软转变?虽然依旧寒意刺骨,但不再是毫无生机的顽石!

  希望!前所未有的希望如同温暖的阳光,穿透了绝望的冰层!

  然而,这希望的光芒只持续了不到十息!

  嗡——!!!

  遥远星海漩涡深处,那颗提供冰蓝星光的核心“星辰”,光华毫无征兆地急剧闪烁、黯淡!投射而来的星光瞬间变得断断续续、明灭不定!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疯狂地抽取着它的本源!

  与此同时,玉树眉心那点刚刚亮起的冰蓝寒星疯狂闪烁,如同风中残烛!涌入孔洞的星光变得稀薄,褪去的石质光泽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从颈后诅咒疤痕处疯狂反扑!刚刚恢复一丝柔软的肌肤重新变得僵硬、灰白!诅咒黑气失去了压制,如同挣脱牢笼的凶灵,发出无声的尖啸,贪婪地吞噬着那点微弱的生机!

  “不——!!!” 阮桀目眦欲裂!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玉树的气息正在飞速衰弱,那点寒星随时可能熄灭!为什么?!星光的源头出了问题?!

  他的熔金暗瞳猛地抬起,布满血丝的视线穿透缓慢旋转的星海漩涡,死死锁定那颗光芒急剧黯淡的核心“星辰”!在那颗星辰的周围,空间的景象似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扭曲…隐约可见一些巨大的、如同青铜锁链般的虚影,缠绕在星辰的光华之上,正在疯狂地抽取、压制着它的力量!

  是皇陵的封印?!蒙恬所说的‘九幽玄煞大阵’在压制玄鸟本源?!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阮桀的意识!蒙恬残魂消散前的低语在脑海回荡——“布‘九幽玄煞大阵’,护朕万年安寝…”

  该死!这大阵连玄鸟本源的空间都能侵蚀、压制?!

  “吼——!!!” 一股混合着无边暴怒、滔天恨意与守护执念的狂暴火焰,在阮桀胸腔内轰然炸开!他看着怀中生机飞速流逝、灰白石质再次蔓延的玉树,看着那点即将熄灭的冰蓝寒星,所有的理智与权衡被瞬间烧尽!

  裂穹战戟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暗金锋芒!戟身剧烈震颤,发出低沉而渴望杀戮的嗡鸣!蒙恬传承的战场杀伐意志与阮桀自身的守护执念完美交融!《九狱裂穹戟》的奥义如同烙印般在脑海中清晰闪现!

  没有退路!唯有杀进去!斩断那些该死的锁链!为玉树…夺回生机!

  “给我…开——!!!”

  一声混合着灵魂咆哮的嘶吼炸响!阮桀不再抵抗周围粘稠的空间阻力,反而将体内那狂暴难驯的、融合了蒙恬铁血煞气与自身地火之种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催动!力量不再内敛,而是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灌注于手中的裂穹战戟!

  嗡——!!!

  裂穹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嗡鸣!戟身通体流转的暗沉光泽瞬间被沸腾的赤金怒焰点燃!戟头狰狞的“卜”字形月牙刃与戟尖,吞吐出三尺余长的、凝练如实质的毁灭锋芒!一股撕裂苍穹、焚灭九幽的恐怖戟意,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轰然爆发!

  “第一狱·凿山——!!!”

  阮桀布满嶙峋褶皱的身躯猛地一个旋身,将怀中玉树冰冷的石像死死护在身后!手中那柄燃烧着赤金怒焰的裂穹战戟,带着一往无前、开山断岳的惨烈意志,朝着前方粘稠如液态寒冰的星海空间,狠狠一戟凿出!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赤金戟芒,如同撕裂宇宙的审判之雷,瞬间撕裂了粘稠的空间阻力!所过之处,缓慢旋转的冰蓝星辉被狂暴的力量强行排开、蒸发!一条燃烧着毁灭怒焰的真空通道,硬生生被凿穿出来!通道尽头,直指那颗光芒黯淡、被无形锁链缠绕的核心星辰!

  阮桀抱着玉树冰冷的石像,没有丝毫犹豫,紧随那开路的戟芒之后,如同扑火的流星,朝着通道尽头,朝着那颗被压制的玄鸟本源星辰,亡命突进!每一步踏在无形的空间壁垒上,都发出沉闷的爆鸣,留下一个燃烧的赤金脚印!

  空间阻力如同亿万根坚韧的冰丝,疯狂地撕扯、阻滞着他的身躯,试图将他重新拖回那缓慢的死寂。体内的力量在极致的消耗下疯狂流逝,经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他浑然不顾!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死死锁定那颗越来越近的星辰,以及缠绕在星辰光华之上的、那几条越来越清晰的巨大青铜锁链虚影!

  锁链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扭曲、怨毒的古老符文和阴煞死气凝聚而成!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邪恶与不祥!正是它们在疯狂抽取、压制着玄鸟本源的力量!

  “给老子断——!!!”

  距离星辰核心尚有百丈,阮桀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不再保留!将怀中玉树冰冷的石像用左臂死死箍紧,腾出布满嶙峋伤痕的右手,双手紧握裂穹戟柄!体内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与守护,尽数灌注!

  “第二狱·断流——!!!”

  裂穹戟划出一道撕裂星海的赤金弧光!不再是直刺,而是带着截断江河、斩断命运的狂暴意志,朝着那几条缠绕星辰光华的巨大符文锁链虚影,狠狠横斩而去!

  嗤啦——!!!

  如同烧红的巨刃斩入污秽的冰河!刺耳的爆鸣伴随着刺目的光焰瞬间炸开!赤金怒焰与阴煞符文锁链疯狂纠缠、湮灭!符文锁链发出无声的尖啸,表面扭曲的符文剧烈闪烁,试图抵抗这蕴含着蒙恬破军煞气与阮桀焚世怒焰的斩击!

  轰!轰!轰!

  接连数道巨大的符文锁链被赤金戟芒硬生生斩断、崩碎!化作漫天逸散的阴寒气流和破碎的符文碎片!

  嗡——!!!

  失去了锁链的压制,那颗被缠绕的核心星辰猛地一震!如同挣脱了枷锁的巨兽,黯淡的光华瞬间暴涨!投射向玉树眉心的冰蓝星光骤然变得凝练、汹涌!如同决堤的冰河!

  “呃啊——!!!”

  玉树灰白的身躯猛地一僵!一声远比之前清晰、充满了痛苦与解脱的呻吟撕裂而出!眉心那点冰蓝寒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华!涌入的星光如同生命之源,疯狂冲刷着她残破的躯壳!覆盖全身的灰白石质如同冰雪消融,迅速褪去、消失!露出的肌肤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而是恢复了冰雪般的剔透,虽然依旧毫无血色,却不再死寂!颈后那疯狂蠕动的诅咒黑气如同遭遇了灭顶之灾,在磅礴星光的净化下发出凄厉的尖啸,颜色急速黯淡、萎缩,被一层厚实、流转着纯净星辉的冰蓝光晕死死封印、压制回疤痕深处!眉心的孔洞在星光的灌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弥合、消失!只留下一个极其微弱的、如同冰晶凝结的玄鸟印记雏形!

  生机!一股虽然孱弱却无比坚韧、如同寒梅傲雪般的生命气息,终于彻底冲破了死亡与诅咒的封锁,从那冰冷了太久的躯壳深处,蓬勃而出!玉树那覆盖着冰霜般睫毛的眼睑剧烈地颤抖着,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

  瞳孔不再是之前的冰火异象,而是…一种纯净到极致、如同初生婴儿般的冰蓝色!如同最澄澈的寒潭,倒映着这片冰蓝星海的璀璨光芒,充满了初醒的茫然与一丝深埋的、源自血脉的古老悲伤。

  “阮…桀…?” 一个虚弱到极致、带着无尽疲惫与不确定的细微声音,如同冰晶碎裂的回响,极其艰难地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

  “玉树!!!” 阮桀布满血污、扭曲狰狞的脸上,瞬间被巨大的狂喜与难以言喻的酸楚所淹没!滚烫的泪水夹杂着血水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他猛地收紧双臂,将怀中这具冰冷却终于有了生息的身躯,死死地、紧紧地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裂穹戟脱手飞出,悬浮在一旁,戟身兀自燃烧着未熄的赤金怒焰,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也在为主人的喜悦而震颤。

  冰冷的触感透过嶙峋的皮肤传来,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死寂,而是带着微弱心跳的、真实的冰冷!她的身体轻得如同羽毛,冰凉得如同寒玉,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但她活了!她回来了!

  “我…在…我在这里!” 阮桀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浓重的哽咽,每一个字都滚烫无比。他布满嶙峋伤痕的大手,颤抖着,极其轻柔地拂开她额前被冷汗粘住的几缕冰蓝色发丝,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死死盯着那双纯净冰蓝、带着茫然的眼睛,仿佛要将这一刻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

  玉树冰蓝色的瞳孔缓缓聚焦,倒映出阮桀那张布满血污、伤痕、泪水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狂喜的脸庞。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暖意,在她冰冷的眼底深处悄然划过。她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微微翕动,却因极度的虚弱而无法发出声音,只是极其艰难地、极其轻微地用冰冷的手指,极其微弱地回握了一下阮桀布满裂痕的手腕。

  这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回应,却如同最猛烈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阮桀的心脏!巨大的酸楚与无边喜悦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再也控制不住,布满伤痕的头颅深深埋入她冰冷的颈窝,灼热的泪水混合着血水,无声地浸湿了她冰蓝色的衣襟。

  冰冷的星海漩涡在周围无声地流转,亿万星辰散发着恒久的光芒。在这片绝对死寂的空间核心,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紧紧相拥,仿佛隔绝了所有的时间与苦难。

  然而,这劫后余生的温存并未持续太久。

  嗡——!!!

  一股微弱却带着无尽古老与悲怆气息的空间波动,如同沉睡古魂的叹息,毫无征兆地从那颗刚刚挣脱束缚、光华大盛的玄鸟本源星辰深处荡漾开来。波动并非指向他们,而是如同无形的触手,轻轻拂过阮桀怀中玉树那刚刚凝聚的、极其微弱的玄鸟印记雏形。

  紧接着,在那颗巨大星辰的下方,粘稠的冰蓝空间之力如同退潮般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下方一片相对平静的“地面”。那并非岩石,而是由纯粹的、凝固的冰蓝色星辉构成的平台。平台之上,并非空无一物。

  几片残缺不全、颜色暗黄、边缘焦黑卷曲的古老竹简,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星辉平台之上。竹简本身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历经岁月沧桑的气息,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竹简表面残留的、用某种暗沉如凝固血液般的颜料书写的文字!

  那文字并非秦篆!而是更加古老、更加繁复、充满了鸟兽鱼虫形态的——虫鸟篆文!是先秦乃至更早时期,巫祝祭祀所用的秘文!

  竹简旁边,散落着几块同样焦黑、断裂的龟甲残片。龟甲上,同样布满了用利器刻画出的、同样古老的虫鸟篆卜辞!

  而在这些竹简与龟甲的中心,半卷残破不堪、由某种不知名兽皮硝制而成的暗黄色卷轴,斜斜地插在星辉之中。卷轴展开的部分,布满了密密麻麻、同样用虫鸟篆文书写的文字!卷轴边缘,一个清晰无比的、扭曲的虫鸟烙印——正是吕不韦家徽的变体!

  阮桀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骤然收缩!吕不韦的标记?!这些竹简、龟甲、卷轴是什么?!

  他抱着依旧虚弱昏迷的玉树,强忍着巨大的疲惫与体内力量的空虚,艰难地降落在星辉平台上。冰冷刺骨的星辉透过脚底嶙峋的皮肤传来,但他浑然不顾。他小心翼翼地将玉树冰冷的身躯轻轻放在相对平整的星辉地面上,让她靠在一块微微凸起的星辉凝结体旁。那层流转的冰蓝光晕依旧覆盖着她,守护着那微弱的生机。

  他这才转过身,布满嶙峋褶皱与暗金裂痕的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警惕,颤抖着伸向那半卷残破的兽皮卷轴。

  指尖触及卷轴冰冷粗糙表面的瞬间——

  嗡!!!

  一股庞大而混乱、充满了无尽怨恨、野心、阴谋与古老秘闻的信息洪流,如同挣脱牢笼的凶灵,猛地顺着指尖狠狠冲入阮桀的意识之海!

  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声音、恶毒的诅咒、晦涩的秘文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心神!

  他看到了富丽堂皇的宫殿密室,看到了吕不韦那张阴鸷而充满野心的脸,听到了他低沉沙哑、充满了蛊惑与算计的声音听到了“玄鸟真血”、“长生之秘”、“取代嬴政”、“掌控大秦”等令人毛骨悚然的词语!

  他看到了赵姬怨毒的眼神和得意的冷笑看到了“九阴蚀骨针”、“玄晶魄反噬”、“诅咒源头”的炼制与布置!

  他更看到了一卷由无数古老竹简、龟甲组成的、名为《秦记》的庞大史册!上面记载着秦国自先祖非子以来,历代国君、重大事件、乃至关于玄鸟血脉、关于骊山龙脉、关于皇陵布局的核心秘密!而这卷《秦记》正是被吕不韦下令焚烧的禁书!这些残片是未被焚尽的遗存!上面记载的正是吕不韦和赵姬阴谋的核心依据!

  而最后闪现的画面,则让阮桀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画面中,一枚通体冰蓝、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与祭坛上那枚一模一样的玄鸟冰魄晶,正被吕不韦小心翼翼地嵌入一个布满了扭曲符文的青铜罗盘中央!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死死指向了骊山的方向!

  “原来如此…” 阮桀布满血污的脸上肌肉剧烈抽搐,熔金暗眸中燃烧的怒焰几乎要喷薄而出!巨大的愤怒与冰冷的杀意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起来!

  吕不韦!赵姬!他们不仅谋害了蒙恬,构陷了忠良,更将毒手伸向了拥有玄鸟血脉的玉树!目的就是这骊山龙脉深处的玄鸟本源!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为了掌控大秦的野心!

  而这些《秦记》残卷就是他们阴谋的铁证!也是了解诅咒源头、寻找彻底解救玉树方法的关键!

  他布满裂痕的手,死死攥紧了那半卷残破的兽皮卷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嶙峋的皮肤下暗金光芒疯狂流转。布满血丝的暗金瞳孔缓缓抬起,越过缓慢旋转的星海,仿佛穿透了空间的阻隔,死死“盯”向那骊山之外、咸阳城的方向!

  血债,必须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