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不该碰的,别碰-《霸总娘子和她的咸鱼赘婿》

  三日后,松鹤楼。

  依旧是那个雅间,只是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

  曲掌柜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头发凌乱,眼窝深陷,再无之前的精明倨傲。

  他颤抖着手,在秋白带来的新契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手印。

  收购价,比张家最初的开价,低了足足两成。

  并且,张家不再承担松鹤楼原有的任何债务。

  秋白拿起契约,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才收入袖中。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曲掌柜,淡淡道:“曲掌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小姐让我转告你,杭州城内的米行,以后就不要再去赊账了,张家,不欢迎不守规矩的人。”

  曲掌柜浑身一颤,瘫软在地。

  这意味着,他在杭州城,几乎已无立足之地。

  秋白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她脚步微顿,侧头对陪同前来的、一脸阴沉的张清续道:“清续少爷,小姐还说,自家人的钱,赚起来更要小心,有些东西,不该碰的,别碰。”

  张清续拳头紧握,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脸上火辣辣的,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这次一败涂地,而且败得无比难看。

  消息很快传回了张府。

  听雪阁内,张清辞正在抚琴,琴音清越,却带着杀伐之气,冬晴在一旁安静地煮茶。

  秋白躬身禀报:“小姐,松鹤楼已拿下,曲掌柜签了契约,价格比预期低两成。”

  “三房那边…清续少爷,似乎很不高兴。”秋白有些犹豫说道。

  张清辞指尖在琴弦上一按,余音戛然而止。

  她端起冬晴奉上的茶,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不高兴?那就让他不高兴着吧!”

  “松鹤楼接手后,与望江楼打通,重新修缮。

  “名字…”,她略一沉吟,“就叫‘云鹤间’。”

  “是。”秋白应道。

  “另外”,张清辞放下茶盏,目光透过窗户,望向三房院落的方向,冷冽如冰,“去查查,张清续除了松鹤楼,还在外面有多少私产,一并记下来。”

  “是,小姐。”

  秋白心领神会,小姐这是要彻底摸清三房的底细,以防他们再暗中搞小动作。

  秋白退下后,张清辞重新拨动琴弦,这一次,琴音变得越发铿锵激越,如同金戈铁马。

  夜色正浓,张府“听雪阁”内,灯火通明。

  文侍春韶垂首立于张清辞面前,将打探来的消息娓娓道来:“小姐,查到陆恒此前确在城西李醉处落脚,只是奴婢去时,人已离去。”

  张清辞正对镜由冬晴梳理着长发,闻言,镜中那双清冷的眸子微抬:“哦,去了何处?”

  “据李醉身边那个叫李漓的书童说”,春韶回忆着那少年一脸纯真无邪的模样,“陆恒经由李醉引荐,已北上前往大燕游学去了,那书童说得情真意切,不似作伪。”

  “大燕?”

  张清辞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倒会挑地方,李醉就是那个与苏明远交好,有些才名,却整日醉醺醺的隐士?”

  “正是。”

  春韶点头,“奴婢也是不信,便借口久仰李醉先生才名,这人喜好美酒,明日奴婢携两坛三十年陈酿‘女儿红’再去拜会,一探虚实。”

  第二天,当春韶提着那两坛泥封老酒踏入小院时,李醉正歪在梅树下的石凳上打盹。

  酒香飘来,他鼻翼翕动,猛地睁开了眼睛,那目光灼灼,仿佛饿狼见到了血肉,直勾勾地盯在酒坛上,竟完全忽略了容貌清丽的春韶。

  春韶心中顿时一阵无名火起。

  她虽非倾国倾城,却也姿容不俗,何曾被人如此无视过?

  这李醉,竟视美色如无物,眼中只有那黄汤。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李醉先生,小女子春韶,特来拜会。”

  李醉却已迫不及待地起身,几乎是“抢”过她手中的酒坛,拍开泥封,仰头便灌了一口,哈着酒气赞道:“好酒!好酒啊!姑娘……呃,你刚才说你叫啥?”

  春韶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强忍着不快,柔声道:“春韶,李先生,听闻此前寄居在此的陆恒陆公子,已北上求学?”

  “陆恒?”

  “哦,那小子啊!”

  李醉抱着酒坛,半眯着眼,一副醉态可掬的模样,“说是去求学,我看那慌慌张张的样子,倒像是逃难。”

  “算算日子,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去往大燕的船上了,走的水路,从金陵那边出发的。”他说得含糊,却又合情合理。

  春韶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见他眼神迷离,不似作伪,加之那书童李漓之前的话也能对上,心中的疑虑这才消了大半。

  她又旁敲侧击了几句,李醉皆是醉话连篇,围绕着酒打转,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春韶只得起身告辞。

  春韶身影刚消失在巷口,院内厢房的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陆恒从内走出,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李漓则拍着胸口,小脸兴奋得通红:“先生,我昨日演得怎么样?够真诚吧!”

  李醉此刻哪还有半分醉意,小心地将酒坛封好,笑骂道:“臭小子,骗起人来倒是一套一套的,下不为例啊!”

  李漓嘟囔道:“还不是为了陆公子,不过骗人终归是不好的。”

  “事急从权,辛苦小李兄了。”

  陆恒笑着安抚,随即神色转为凝重,“不过,我们不可大意,那位春韶姑娘,心思缜密,观察入微,恐怕不会轻易全信;我担心,她明着走了,暗地里还会留人盯着。”

  事实就是,果然不出陆恒所料,春韶回到张府禀报后,张清辞沉吟片刻,冷冷一笑:“再加派两个机灵的人,给我盯住李醉的院子,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接下来的几日,李醉小院外确实多了些“闲杂人等”。

  直到苏明远再次来访,几人依计行事。

  黄昏时分,苏明远的马车停在小院门口,进院与李醉高谈阔论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告辞。

  出来时,他身边多了一名低眉顺目、穿着苏府仆从服饰的小厮,帽檐压得很低,混在其他随从中,一同登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