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螳螂与黄雀-《霸总娘子和她的咸鱼赘婿》

  杭州城外的官道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寂寥。

  一支由十余辆骡马大车组成的队伍,正沿着颠簸的土路艰难前行。

  车上满载着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麻袋,压得车轴吱呀作响。

  这正是张家派出从陆路迂回运粮的队伍,带队的是张家外院一个姓刘的管事。

  刘管事骑在一匹瘦马上,眉头紧锁,不时警惕地四下张望。

  他知道这趟差事凶险,钱家买通了沿途的土匪,就等着他们送上门。

  护卫只有二十来个,多是些只会些粗浅拳脚的家丁,精锐护卫早被大小姐带走了,真遇上亡命之徒,他们这些人恐怕不堪一击。

  “都快着点,天黑前必须赶到前面的驿站!”刘管事扬声催促,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驿站?怕是等不到驿站了。

  果然,就在车队行至一处两侧树林茂密的隘口时,前方路上突然被几棵砍倒的大树拦住。

  紧接着,唿哨声四起,数十个手持钢刀、棍棒,衣衫褴褛却面目凶悍的汉子从树林里涌了出来,堵住了去路。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个胸口一撮黑毛的彪形大汉扛着鬼头刀,咧着一口黄牙走了出来,正是附近黑虎寨的四当家。

  刘管事心里咯噔一下,强自镇定地拱手:“好汉,我们是杭州张家的商队,行个方便,这些茶水钱请兄弟们笑纳。”

  说着示意手下捧出一盘散碎银子。

  那四当家瞥了一眼银子,啐了一口:“呸!你当打发叫花子呢?张家?老子劫的就是你们张家,识相的,把粮食和车马留下,饶你们狗命。”

  刘管事脸色惨白,知道无法善了,正要硬着头皮下令护卫准备拼命,异变再生!

  “咻!”

  “噗!”

  一支弩箭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钉在了那四当家脚前的地面上,箭尾兀自颤动不已。

  黑虎寨的土匪们吓了一跳,纷纷举刀四顾。

  “谁?”

  “哪个不开眼的敢管老子黑虎寨的闲事?”四当家又惊又怒。

  回应他的,是更多从树林阴影中射出的弩箭。

  这些弩箭又狠又准,专射土匪们持刀的手腕和大腿,瞬间就有七八个土匪惨叫着倒地。

  “有埋伏,风紧扯呼!”土匪中有人惊呼,阵脚大乱。

  就在这时,一群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树林中扑出。

  他们人数不多,只有二十人左右,但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手中或是短刀,或是强弩。

  为首一人身形瘦小却异常灵活,手中一把匕首如同毒蛇信子,正是沈七夜。

  他身侧,则是如同人形暴熊般的沈磐,挥舞着一根沉重的熟铜棍,所向披靡,几乎没有一合之敌。

  沈七夜带来的人,都是这段时间精心挑选和训练的乞儿骨干,虽然年纪不大,但下手狠辣,专攻要害,加上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又有弩箭远程支援,竟将人数占优的黑虎寨土匪杀得人仰马翻。

  那黑虎寨四当家见势不妙,挥刀想要砍杀沈七夜,却被沈磐一步踏前,铜棍带着恶风横扫而来。

  “当”的一声巨响,四当家手中的鬼头刀竟被直接砸飞,虎口崩裂,整个人也被那股巨力带得踉跄后退。

  沈七夜趁机逼近,匕首在其喉咙处狠狠一划,顿时血流如注,倒地不起。

  首领被杀,剩下的土匪更是魂飞魄散,发一声喊,丢下兵器,狼狈不堪地逃入了密林深处,连受伤的同伴都顾不上了。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快。

  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土匪已经作鸟兽散,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满地哀嚎的伤者。

  刘管事和张家护卫们都看呆了,如同做梦一般。

  沈七夜收起匕首,走到惊魂未定的刘管事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平静:“这位管事,匪徒已退,你们安全了。”

  刘管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多谢…多谢诸位好汉救命之恩,不知好汉高姓大名,在何处落脚?我张家必有重谢!”

  沈七夜摆了摆手,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语气:“路见不平而已!名字就不必问了,只是……”

  他话锋一转,扫了一眼那些粮车,“此地不宜久留,匪徒可能去而复返,我看诸位兄弟也多有损伤,恐怕难以护送这批粮食安全抵达。”

  “不如由我们代为保管,暂避风险,待日后风声过了,张家可凭信物来取。”

  说着,他掏出一块早就准备好的特殊木牌,递给刘管事。

  刘管事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这哪里是代为保管,分明就是黑吃黑。

  可看看对方那些少年身上尚未散去的杀气,看看地上黑虎寨土匪的惨状,再看看自己这边惊魂未定的护卫,他哪里敢说个“不”字?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刘管事是个明白人,知道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

  他苦笑着接过木牌,涩声道:“一切但凭好汉吩咐。”

  沈七夜点了点头,不再多言,指挥着手下人迅速接手粮车,将受伤的张家护卫简单包扎后,便带着这批价值不菲的粮食,以及从土匪身上搜刮到的一些零碎财物,很快消失在了暮色笼罩的山道之中。

  刘管事看着空荡荡的官道和地上狼藉的痕迹,欲哭无泪。

  这下回去,可怎么跟大小姐交代啊!

  与此同时,距离杭州城更远的荒僻水域——“鬼见愁”水道。

  这里两岸峭壁如削,河道狭窄弯曲,水下暗礁丛生,水流湍急,平日里除了些不要命的水匪和偶尔冒险的渔夫,鲜有船只敢行。

  此刻,一支由五艘吃水颇深的漕船组成的船队,正小心翼翼地破开浑浊的江水,逆流而上。

  张清辞一身利落的劲装,外罩一件暗色披风,站在为首一艘船的船头,夏蝉按剑立在她身侧。

  船上的水手和护卫,皆是秦刚精心挑选出的好手,眼神锐利,动作精干,船舷两侧,赫然架设着十余张闪着寒光的军用强弩。

  “大小姐,这种事情让我们来就行,你怎么可以以身犯险?”秦刚是个直肠子,上次码头之事,张清辞并未归罪,对他多有安抚,心里感念张清辞的恩德,现在对张清辞是唯命是从。

  “无妨。”

  张清辞面色平淡,从容说道:“不经风雨,怎见彩虹!”

  话音落下,她凝视着滚滚江流,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位素未谋面的娘亲的身影。

  那些物件和上面的话语,都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隐秘至深,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