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高山与深渊的对峙-《神与羽的誓言》

  肃清堂星柱之外,气氛凝重得如同铁铸。

  统一身着肃杀黑金长袍的肃清堂执法神们,与盖亚身后服饰各异、代表各方势力的神只,泾渭分明地对立着,仿佛一道无形的界限将空间割裂。这场对峙,原本似乎要僵持到时间的尽头。

  然而,哈迪斯身形猛地一顿,霍然转头望向那巍峨的星柱!他那隐藏在隐形头盔下的感知,并非依赖凡俗的视觉,而是对能量与光线极致敏锐的捕捉。就在刚才,一道细微、迅疾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光芒,在星柱表面一闪而逝!

  “盖亚!”哈迪斯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意,如同冰川下的火山,“好手段!居然用这种声东击西的阴险伎俩!”他瞬间断定,这是盖亚为了吸引他注意力的调虎离山之计,真正的杀手锏早已潜入肃清堂内部!

  “第六小队!随我速回肃清堂!检查是否有物品遗失!”哈迪斯当机立断,身影化作一道黑烟,率先冲向星柱入口。一队精锐的肃清堂执法神立刻紧随其后。

  与哈迪斯的惊怒相反,盖亚本人脸上却是一片真实的错愕。她完全不知道那道光是什么!

  她身旁的炎帝与黄帝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惊疑与决断。没有丝毫犹豫,两位古神身形一动,竟如两道长虹,直追哈迪斯而去的方向,似乎想要弄清真相,或是有其他图谋。

  刘天顺立刻悄无声息地靠近盖亚,低声道:“盖亚大人,肃清堂内部似乎出了变故。哈迪斯阵脚已乱,是否要趁机……”

  被他一点,盖亚瞬间明悟。无论原因为何,哈迪斯此刻确实是首尾难顾,内部必然出了大问题。若是此刻强行冲击,打破对峙的局面,胜算无疑会大增。

  但她的目光,越过了那些骚动的肃清堂执法神,牢牢锁定了自始至终都如同雕塑般沉默的塔尔塔罗斯。这位执掌“深渊”概念的古老存在,才是她最大的忌惮。

  “若他出手……我有几分胜算?”盖亚在心中急速权衡,“五分,最多五五开。短时间内绝难分出胜负。”更何况,炎帝和黄帝的突然离去也透着诡异,加上早前溜走的洛基……这一切,真的只是一个巧合,还是某个她尚未看透的、连她也算计在内的局?

  电光火石间,盖亚做出了最稳妥的决策。“天顺,你速去追踪黄帝和炎帝,务必弄清他们的意图和那光芒的真相。我在此稳住局势。”她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即便我们暂时进不去,但只要将他们困在里面,也能极大限制他们的行动。”

  围而不攻! 这是盖亚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下,做出的最有利判断。既能施加压力,又能避免与塔尔塔罗斯提前爆发不可控的冲突,同时派人探查真相。

  “是!”刘天顺领命,身形化作一道难以捕捉的虹光,瞬间远去。

  “其余神只!就地修整,保持警戒!”盖亚高声下令。她身后的众神虽稍稍放松,但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对面的塔尔塔罗斯及剩余的肃清堂执法神,不敢有丝毫懈怠。

  面对深渊,任何疏忽都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那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的塔尔塔罗斯,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接侵入心灵的诡异质感,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回响:

  “盖亚……你,还在寻找填满深渊的方法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来自遥远亘古的钟鸣,狠狠撞在盖亚的心上。多么熟悉的问题啊……在那天地初开、规则未定的蒙昧时代,无尽的深渊曾一次次地询问广袤的大地:高山与沟壑是否同源?起伏与陷落是否一体?

  而大地之母的答案从未改变:她只会筑起高山,用丰饶与生机覆盖一切,绝不会让自己沉沦,去填平那无尽的虚无。她否认深渊的命题,坚信隆起而非陷落才是世界的正道。

  盖亚猛地从短暂的回忆中惊醒,心中一凛,谨守心神,没有回答。因为她深知,与塔尔塔罗斯的对话本身就可能是一种陷阱,他的言语中蕴含着“深渊”的概念之力,足以让心智不坚者迷失沉沦。

  “让路。”塔尔塔罗斯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随着这两个字吐出,周围的光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吞噬,骤然黯淡了几分,一种向下塌陷的吸力感开始弥漫。

  “我说,不——!”盖亚的声线陡然拔高,带着大地般的厚重与坚决!

  “轰隆隆——!”

  脚下的大地发出雷鸣般的咆哮,剧烈地震颤起来!地面变得陡峭起伏,一些神力稍弱的神明甚至难以站稳。无数参天古木连根拔起,倒伏在地。而就在盖亚身后,整片大地如同巨兽脊梁般轰然隆起,泥沙岩石疯狂汇聚,眨眼间便化作一座巍峨雄浑、直插云霄的巨山!山体散发着磅礴的土黄色神光,如同最坚实的壁垒,矗立在盖亚与她的阵营之后。

  众神仰望着这凭空出现的巨山,感受着那浩瀚无边的地脉之力,心底无不震撼乃至生出一丝畏惧。这便是大地之母盖亚的权柄,一念之间,便可让沧海化为桑田,让平原耸立山峦!

  “塔尔塔罗斯!别想用你那套深渊的概念来侵蚀消解!”盖亚站在拔地而起的高山之巅,衣袂飘飞,神威凛凛,“你知道,如果必要,我还能再拔起第二座,第三座!直到将这深渊彻底镇封!”

  肃清堂的执法神们在这天地之威面前,彻底陷入了死寂,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那道依旧沉默的深渊化身,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塔尔塔罗斯没有任何反应。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仿佛盖亚拔起的不是一座足以镇压神魔的巨山,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土丘。那深邃的黑暗笼罩着他,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让人完全无法揣度他此刻的想法。

  高山与深渊,隆起与陷落,两种截然相反的概念力量,在这肃清堂外形成了最极致、最压抑的对峙。风暴,似乎在无声中积蓄,只待一个爆发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