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短暂的安宁-《大叔重生之特种兵王》

  我回来后又绕了一圈,把门缝用破布塞紧,窗框重新压了石块。屋顶那块铁皮还在响,但军铲柄顶着,暂时不会掉下来。我走到桌边,把匕首放在手电旁边,离右手一步距离。

  周婉宁已经把微型计算机关了,屏幕黑着,抱在怀里像抱着一块暖手的石头。她坐在床沿,肩膀塌下来,手指一直抠着帆布包的边角。我没说话,蹲在门边角落,背靠墙,膝盖微曲,这是我在部队时最常摆的姿势——能睡着,也能立刻站起来。

  她忽然动了,从包里拿出一包肉干和压缩饼干,撕开包装,递到我面前。“吃点东西吧,你比我更耗体力。”

  我看了她一眼,接过肉干。味道很咸,嚼了几下就咽下去。她自己也吃了一小口,然后停下,盯着我看。

  “刚才你说‘只要不出错,就能活着出去’。”她声音不高,“你总是这样,把所有压力扛在自己身上。”

  我咀嚼的动作停了一下,没抬头。

  “但这次,我不是累赘。”她说,“我想和你一起走完这条路。”

  我抬眼看着她。她眼睛有点红,不是哭,是累出来的。我们对视了几秒,我说:“我知道。”

  我把剩下一半食物收进背包。“留着晚上用。”然后挪到床另一侧坐下,没再靠着墙,而是双肘撑膝,低头闭眼。

  这是我十年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不靠墙坐着。

  屋里安静下来。风刮着屋顶,铁皮咔哒响,木架偶尔吱呀一声。我耳朵听着外面,心却慢慢沉下来。肌肉开始发酸,尤其是右腿,从水下剪网到现在就没松过劲。

  “你会害怕吗?”她突然问。

  我睁眼,看着地面的一块霉斑。

  “怕没用。只有准备。”我说。

  “我不是问任务。”她抬头,“是怕失去……比如雪儿,比如现在这一切。”

  我喉咙动了一下。十年前医院的画面一下子冲进来——白色的天花板,滴答的仪器声,护士递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陈雪三岁,笑得很傻,画在纸上贴在我床头整整七年。

  那时候我不知道她是我的女儿,只记得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那张纸。

  “十年前我躺在医院,什么都不记得。”我说,“醒来第一件事是摸她的照片。那时候就知道——我不能再丢下任何人。”

  周婉宁低着头,手指还在摩挲包边。“我母亲死前最后一句话是‘别信任何人’。”她顿了顿,“可我现在……想相信你。”

  我没说话,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半杯水,递给她。

  她接过杯子,手指有点抖。我站在旁边,没走开。

  “你可以。”我说,“我在。”

  她喝了一小口,把杯子放回桌上。然后抬头看我,眼神不像之前那么绷着了。

  “你知道吗?”她说,“刚才你说‘我知道’的时候,我觉得……真的有人接住了我。”

  我没回答,只是坐回床边。这次坐得比刚才更放松了些,肩膀落了下来。

  她靠着床头慢慢躺下,没脱鞋,也没盖东西。帆布包垫在头下面当枕头。她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我没睡。系统界面在脑子里自动刷新,0点还没到,签到奖励没出来。我盯着门缝漏进来的光,一点点变暗。天快黑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她忽然开口,眼睛没睁。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麻烦?”

  我摇头,“没有。”

  “我是赵卫国的女儿。”她说,“你也知道这点。可你还让我跟着你,还让我参与行动。”

  “你是周婉宁。”我说,“不是他的一部分。”

  她睁开眼,看着屋顶裂缝透进来的天光。“以前我以为活着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后来发现,我只是在替别人活。”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有疤,是训练时被匕首划的。还有几道旧伤,洗不掉。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会保护人。”我说,“刚进部队那年,我连队友都救不了。后来才知道,守住一个人,比打赢一场仗难得多。”

  她轻轻嗯了一声。

  “那你现在……”她顿了顿,“还会怕自己守不住吗?”

  我沉默了几秒。

  “怕。”我说,“但我不会停下。”

  她嘴角动了一下,像是笑了,又像是太累了挤出来的表情。她翻了个身,脸朝里,背对着我。

  “让我睡一会儿。”她说,“一个小时就行。到时候叫醒我,换你休息。”

  我点头,“好。”

  她没再说什么,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没几分钟,睡着了。

  我起身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都封好了。然后回到床边,坐在原来的位置。匕首就放在手边,但我没再去摸它。

  屋外风更大了,吹得藤蔓拍打墙面。某处木板松了,发出轻微的晃动声。我听了一会儿,确定不是人为的节奏,才放下心。

  我低头看着她。头发乱了,脸上有灰,嘴唇干裂。但她睡得很沉,没有惊醒的迹象。

  这十分钟是我这三天来最安静的时间。

  我从冲锋衣内袋掏出女儿画的全家福。纸角卷了,颜色也褪了些。画上只有三个人,我和陈雪,还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人。我不知道她妈长什么样,但这幅画我一直带着。

  我把画收回去,抬头看她。

  她翻身时,袖口滑了一下,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浅疤。不是新伤,早就愈合了,但看得出是刀割的。我认得那种痕迹——执行任务前的心理评估测试,有些人会用这种方式缓解压力。

  我没问。

  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事。

  我靠在床架上,闭上眼。身体很累,脑子却还在转。追兵的位置、燃油量、潮汐时间……一堆事缠在一起。

  但这一刻,我没有去想下一步怎么走。

  我只是坐着。

  风吹着屋顶,床板偶尔响一声。她的呼吸声和我的交错在一起。

  这种感觉很陌生。

  我不是一个擅长休息的人。十年植物人,醒来就是逃亡。我习惯了随时战斗,习惯了没人能依靠。

  但现在,有个人在我旁边睡着了,而我没有赶她走。

  我睁开眼,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十七分。

  还有六个多小时,才能出发。

  我重新闭眼,手搭在膝盖上,没握拳。

  至少这一小时,我可以什么都不做。

  屋外风雨渐大,一块铁皮终于松脱,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她没醒。

  我也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