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芷领队,-《开局被扔乱葬岗,觉醒功德系统》

  晨曦刺破薄雾,希望谷的演武场却已肃杀一片。

  数十名由居民和弟子混编的救护队员站成方阵,目光聚焦在前方那个纤细的身影上。小芷立在队列前,一身素净的短打衣衫被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更显得她身形单薄。队伍里几位资历较老的医师交换着眼神,那里面掺杂着对林晚师尊的尊敬,以及对这黄毛丫头能否服众的怀疑。

  “今日起,由我负责诸位战地急救之训。”小芷开口,声音清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战场非医庐,没有充足的时辰让你我斟酌方剂,也没有洁净的环境施以妙手。我们要学的,是如何从阎王爷手里,用最快的手段抢人。”

  她目光扫过全场,落在一鬓角微白的老医师身上:“陈医师,请您演示‘金针渡穴’止血法。”

  被点名的陈医师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扬,出列,取出一套熠熠生辉的金针。只见他手法娴熟,认穴精准,下针如行云流水,不过片刻便在模拟伤员的关键穴位上布下针阵,灵力流转,效果立显。周围响起几声赞叹。

  小芷点头:“陈医师手法精妙,尽得师尊真传。”她话锋一转,“然则,若伤者身处箭雨之中,敌弩手正在装填,你只有三息时间,且无金针可用,该如何?”

  陈医师脸上的得色瞬间凝固,张了张嘴,半晌无言。

  “战场之上,最优解法往往最先失效。”小芷的声音陡然转厉,穿透清晨的寒意,“我们学的,不是典籍里‘最好’的方法,而是修罗场上‘最有效’的生存法则!”

  她不再多言,训练正式开始。

  “第一阶,止血凝神!求快,不求美!”

  小芷摒弃了那些需要精细操作、特定工具的手法。她随手折断一旁的树枝,削尖,演示如何用它替代金针,刺入穴位,灵力猛吐,强行封闭血脉;她撕下衣摆布条,演示如何利用身边一切材料——甚至包括湿润的泥土——进行压迫止血。

  “记住!先让伤者活下来,才有资格谈日后治愈!”她的声音在演练场上回荡,伴随着队员们生涩却拼尽全力的模仿。

  “第二阶,疏淤导气!求稳,建立秩序!”

  她将队员们分成不同小组,引入“流水作业”。用不同颜色的布条标记伤员伤情——红色危重,黄色次之,绿色轻伤。不同小组负责不同颜色的伤员,搬运、初步处理、后送,条理渐渐清晰,效率在混乱中艰难地提升。

  “第三阶,灵力维稳!求生,吊住一口气!”

  面对模拟灵力暴走或怨气侵体的“伤员”,小芷双手结印,灵力涌动虽不如林晚磅礴,却更为凝练、迅捷。她创出的几种简易法印被她反复演示,要求队员们掌握的并非根治之力,而是在危机关头,为同伴强行续命的那一线生机。

  理论讲解结束,真正的考验降临。

  石磊率领的护卫队扮演“攻击方”涌入场地。他们手持包裹了红色颜料(模拟血液)的木棍,敲击盾牌制造震耳欲聋的噪音,投掷烟雾符箓遮蔽视线,甚至模拟冲锋的呐喊,极力还原着战场的混乱、血腥与无尽的压迫感。

  第一次实战模拟,救护队瞬间溃不成军。

  有人在“尸体”旁试图施以完整的救治流程,结果自己被“敌方”木棍击中,“阵亡”出局;有人听到“伤者”逼真的惨叫,吓得手脚发软,连最基本的包扎都无法完成;团队协作更是混乱,不同颜色布条的伤员被胡乱堆放,后送通道堵塞……

  小芷穿梭在弥漫的烟雾和混乱的人影中,娇小的身影一次次被淹没,又一次次坚定地出现。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不断地纠正、呵斥、示范。

  “低头!你想被流矢射穿吗!”

  “那是红色标记!先处理黄色!按规程来!”

  “用你的身体挡在他上面!对!就这样!”

  转折发生在一个年轻的弟子身上。他在烟雾中奋力拖拽一名“腿部重伤”的同伴,因恐惧和体力不支,脚下一个踉跄,竟失手将“伤员”摔在地上,造成“二次伤害”。颜料(模拟血液)汩汩流出,那年轻弟子看着同伴痛苦(模拟)扭曲的脸,和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瞬间脸色惨白,僵在原地,泪水混着汗水流下。

  “我…我不行了…我做不到…”

  就在这时,小芷冲破烟雾,疾步上前。她没有看那崩溃的弟子一眼,而是迅速跪在“伤员”身边,手法快得几乎出现残影,检查、固定、止血,同时沉声对周围所有愣住的队员吼道:

  “都给我看清楚!记住他此刻的感受!记住你的犹豫、你的失误,会让同伴付出什么代价!”她的声音像鞭子,抽在每个人心上,“然后,把这份恐惧,给我变成下一次出手快零点一息的力量!把这份愧疚,变成绝不能倒下、绝不能放弃的信念!”

  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冷静得近乎残酷。那名失手的弟子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沾满污秽和“鲜血”的侧脸,那脸上没有责备,只有一种近乎燃烧的专注与坚定。

  训练继续。汗水浸透衣背,颜料(模拟血液)和泥污沾满全身,木棍击打在身上的淤青火辣辣地疼。但混乱在减少,效率在提升,眼神在改变。队员们开始学会在噪音中捕捉指令,在烟雾中辨认同伴,在“死亡”的威胁下,本能地做出最有效的急救动作。

  小芷在一个“腹部重伤”的队员身边处理,那队员因模拟的剧痛,死死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掐入她的皮肉。小芷眉头都没皱一下,灵力运转不停,直到完成包扎,才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紧绷的手背。那只死死抓住她的手,仿佛被这无声的安抚融化,缓缓松开了。

  夜幕降临时,演练终于结束。

  演武场一片狼藉,弥漫着汗味、烟味和淡淡的颜料腥气。救护队的成员们或坐或躺,精疲力尽,每一个人都像是从泥潭里捞出来,狼狈不堪。但他们的眼神,不再有清晨时的迷茫与轻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淬炼的沉静,以及彼此间无需言说的默契。他们沉默地整理着散落的急救包,动作间有了章法,那手上的伤痕与污渍,是这堂课上最深刻的勋章。

  林晚不知何时已站在场边,静静地看完了后半程。她缓步走来,没有询问训练成果,没有点评得失,只是将一件干净的外袍轻轻披在小芷已然僵硬的肩上,又递上一碗温热的汤药。

  小芷接过陶碗,指尖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她抬起头,望向师父。那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沾着泥点,嘴唇干裂,但那双眼睛,在疲惫的深处,闪烁着如寒星般坚定、锐利的光芒。她终于明白,医者之仁,有时需要用最坚硬的意志和最迅速的铁腕来扞卫。在修罗场,慈悲,本身就是一种需要力量才能施展的奇迹。

  月光如水,洒在一片寂静的演武场上,只余下队员们整理行装的窸窣声,和那面在夜风中微微拂动的、象征希望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