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艰难的尊重-《离婚当天,总裁捡我回家》

  李雨桐那番带着泪水的决绝话语,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张景琛瞬间冻僵在原地。他看着她不断滑落的泪水,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心脏像是被无数细密的冰针反复穿刺,传来一阵阵尖锐而陌生的痛楚。

  分开?

  他从未想过这两个字会从她口中说出,尤其是在他以为所有外部麻烦都已解决,他们之间的关系正在缓慢修复的时候。

  “不……”他几乎是本能地拒绝,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干涩,“雨桐,你不能这样……我们不能就这样分开。”

  他身体前倾,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沙发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试图用他惯有的、解决问题的方式去挽回。

  “我知道,之前是我做得不够好,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他语速加快,试图抓住重点,“我母亲那边,我会去沟通,我会让她明白,我的选择不需要任何人来质疑和干涉!我保证,她不会再给你任何压力!”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恳切的认真:“还有信任……雨桐,我知道那件事伤了你。给我时间,我会用行动证明,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我不会再让任何误会发生在我们之间。你想要空间,我也可以给你,我们可以调整相处的方式……”

  他列举着一条条“解决方案”,承诺着“保证”和“改变”,试图用逻辑和承诺去修补那道在他看来并非不可逾越的裂痕。他以为,只要解决了这些具体的问题,她就会收回那个可怕的决定。

  然而,李雨桐只是静静地听着,泪水依旧无声地流淌,但眼神却没有任何动摇。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越来越急切的承诺。

  “景琛,没用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这不是靠承诺就能解决的。”

  她抬起手,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决绝的力度。

  “我需要的时间,不是用来等待你处理好你的家庭,也不是用来考验你的承诺是否有效。”她直视着他,目光仿佛要穿透他试图构建的理性屏障,直达问题的核心,“我需要的时间,是用来给我自己的。”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力量,说出那些在她心中盘旋已久的、最真实也最残酷的想法。

  “我需要离开你,独自去成长。我需要确认,吸引你的,究竟是我李雨桐这个人本身,我的灵魂,我的能力,我的一切……还是仅仅是你一时兴起的拯救欲,或者是我恰好出现在你需要一个生活伴侣的时刻?”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张景琛从未深思过的领域,让他一时语塞。

  “如果……如果我们之间真的有缘,”李雨桐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确定的希冀,但很快又被更深的疲惫覆盖,“那么短暂的分离,不会让我们走散,只会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彼此在对方生命中的重量,明白什么才是真正不可失去的。”

  她的逻辑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她不是在赌气,不是在试探,她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一个关于自我价值和在对方心中位置的、不容含糊的答案。

  张景琛所有准备好的说辞,所有关于“处理”和“保证”的话语,在她这番关于“自我探寻”和“情感本质”的宣言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无力,甚至……有些可笑。

  他看着眼前这个泪痕未干,眼神却坚定如磐石的女人。她不再是那个初遇时在雨中崩溃无助、需要他捡回去的李雨桐,也不是那个在他庇护下小心翼翼经营工作室的李雨桐。她是一个独立的、有着强大内心和清晰诉求的个体。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那些基于权势和资源的“保护”和“解决”,在她所追求的平等、尊重和灵魂认同面前,是多么的微不足道,甚至可能是一种负担。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意识到,此刻任何形式的挽留,任何试图用承诺捆绑她的行为,都只会适得其反,只会将她推得更远,只会让她更加确认离开的必要性。

  他不能。

  他不能再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那只会成为一种束缚。

  客厅里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灯光冰冷地照着两人,仿佛将他们凝固在了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

  张景琛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向后靠在了沙发背上。他闭上了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睁开时,那双总是锐利冷静的眼眸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不甘,有震惊,但最终,都沉淀为一种沉重的、被迫接受的清醒。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动摇的坚定,知道一切已无法挽回。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得几乎不像他自己:

  “……好。”

  这个字,仿佛有千钧重,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他停顿了许久,才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

  “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用尽了最后的勇气,将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颤抖和希冀:

  “但是这里……”他抬手指了指周围,“永远是你的家。你……想回来,随时可以。”

  这是他最后的坚持,也是他所能给予的、最卑微的承诺。他放手,却不愿彻底关门。

  李雨桐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看着他脸上那从未有过的挫败和隐忍,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酸涩难当。但她没有心软,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有些界限,一旦划下,便再难回头。

  艰难的尊重,在此刻,以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