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天子惊闻裂土书-《北宋末年,我成了梁山好汉》

  汴梁,垂拱殿。

  殿内温暖如春,金碧辉煌的梁柱与雕栏玉砌,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帝国都城的无上荣华。

  然而,殿中那份足以将空气凝结的死寂,却与这份奢华格格不入。

  龙椅之上,天子赵佶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他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身前的龙案,那单调的“笃、笃”声,仿佛敲在殿中每一位文武大臣的心尖上。

  他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快一个时辰了。

  从孙傅的使团即将返京的消息传来那一刻起,整个朝堂的神经就绷紧了。

  是降服?还是顽抗?

  是王伦那反贼跪地请降,还是又提出了什么得寸进尺的无理要求?

  在场的每一个人,从太师蔡京到太尉童贯,都在心里默默盘算。童贯的十五万大军覆灭,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抽在所有人的脸上,让他们再也不敢轻易言战。可若是那王伦太过猖狂……大宋的颜面,官家的威严,又该置于何地?

  “报——”

  一声长长的传报声,从殿外传来,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闷。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齐刷刷地望向殿门。

  只见两名内侍,几乎是架着一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

  那人穿着兵部尚书的官袍,却早已不成样子,官帽歪斜,袍服上满是泥浆与褶皱,一张往日里还算儒雅的面庞,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苍白。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嘴唇哆嗦着,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头,软塌塌地挂在内侍的胳膊上。

  正是奉旨前去诏安的孙傅!

  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去时,孙尚书何等意气风发,手捧圣旨,身后仪仗威严。怎么回来时,竟成了这副丢魂落魄的模样?这……这哪里是去宣读皇恩浩荡,分明是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

  “孙傅!”

  龙椅上的赵佶猛地站起身,龙袍下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他指着殿下那个狼狈不堪的臣子,厉声喝问:“诏安!结果如何?!那逆贼王伦,是跪是降?!”

  天子雷霆之怒,回荡在殿宇之间。

  被架着的孙傅浑身一颤,仿佛被这声断喝惊醒。他挣开内侍的搀扶,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涌动着无尽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画面。

  他只是用一双抖得不成样子的手,从被汗水浸透的怀中,颤巍巍地掏出了一份文书。

  那不是圣旨,也不是降表,只是一卷普普通通的纸。

  赵佶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身旁的小黄门立刻会意,快步走下台阶,从孙傅手中接过那份文书,呈了上去。

  “念!”赵佶的声音里,压抑着火山喷发前的怒火。

  “是……”

  小黄门展开文书,尖细的嗓音在死寂的大殿中响起,显得格外刺耳。

  “梁山与朝廷谈判,十条底线。”

  开头的几个字,就让满朝文武的眉头狠狠一跳。

  谈判?底线?这是臣子对君父该有的态度吗?!

  “其一,朝廷需承认梁山对山东、河北、京东、京西……合计一十七州之地的实际管辖权,其内军政、财税、人事,皆由梁山自理,朝廷不得干涉。”

  “嗡——”

  这一条念出,整个垂拱殿瞬间炸开了锅!

  一十七州!

  这是什么概念?这几乎是整个大宋北方疆域的半壁江山!

  军政财税自理?这和划地为王,自立一国,还有什么区别?!

  站在百官之首的太师蔡京,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幸好被身旁的门生及时扶住。他苍老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肃静!”赵佶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他的面色已经由阴沉转为铁青。

  小黄门吓得一哆嗦,连忙继续念下去。

  “其二,梁山愿出兵抗金,收复燕云。但此乃梁山义举,非为朝廷效命。朝廷需每年提供钱粮、军械若干,以为支持……”

  “其三,教育自主,监察独立……”

  “其四……”

  一条条,一款款,每一条都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赵佶和满朝文武的心上。

  殿中百官的脸色,随着那尖细的嗓音,一分一分地变得惨白。他们从最初的震惊,到愤怒,再到此刻,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哪里是诏安!

  这分明是一份裂土分疆的国书!是一头猛虎,在划分自己的领地!

  当小黄门念到最后一条时,声音都开始发颤。

  “其十,朝廷需为昔日针对梁山的‘绝户计’,向天下公开道歉,并追究主谋童贯等人的罪责,交由梁山发落!”

  “轰!”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赵佶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公开道歉?追究童贯?还要交给他梁山发落?!

  这已经不是在打他大宋朝廷的脸了,这是把他赵佶这位天子的脸,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

  赵佶猛地从龙椅上弹起,那双保养得极好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的视线,越过所有人,死死地钉在了跪在殿中的太尉童贯身上!

  童贯“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浑身抖如筛糠,汗水瞬间湿透了官袍。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直跪在地上的孙傅,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抬起头。

  他那张死灰色的脸上,忽然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用一种嘶哑、尖利,近乎于泣血的嗓音,对着龙椅上的天子,凄厉地嘶吼起来:

  “官家!!”

  “那反贼王伦……王伦他还让臣带一句话回来!”

  “他问臣……”

  孙傅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满朝文武,指着龙椅上的赵佶,那声音里充满了被彻底击溃的绝望与疯狂。

  “王伦问臣,到底是官家您的‘皇恩浩荡’不值一提……”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的血。

  “还是他王伦的十七州之地,我大宋……”

  “要!不!起?!”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垂拱殿,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要不起?”

  这三个字,像三记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赵佶的脸上,扇在每一个自诩天朝上国的大臣脸上。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奇耻大辱!

  “反了……”

  “反了!!!”

  赵佶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英俊的面容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变得狰狞可怖。他指着殿外,声音因为暴怒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一个占山为王的草寇!一个犯上作乱的逆贼!他安敢如此!安敢如此欺朕?!”

  “砰——”

  一声巨响!

  赵佶狂怒之下,一把抓起案上的一方和田白玉龙纹砚,狠狠地砸在了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玉砚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来人!传朕旨意!”

  赵佶状若疯魔,咆哮着:

  “朕要诛他九族!朕要将他碎尸万段!!”

  “发兵!立刻发兵!调集天下兵马!给朕踏平梁山!!”

  然而,他的咆哮声还未落下。

  一名身穿枢密院服饰的信使,连滚带爬,神色惶急地冲进了大殿,甚至顾不上礼仪,声音尖利地嘶喊起来:

  “陛下!陛下!紧急军情!!”

  赵佶的怒吼戛然而止,他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瞪着那名信使。

  信使跪倒在地,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奔跑,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是用尽全力喊出了那句让他魂飞魄散的情报:

  “梁山逆贼……不……梁山大军……已于三日前……”

  “由林冲率领,号称三万,渡过黄河,正向河北真定府……开进!”

  信使咽了口唾沫,最后几个字,几乎是颤抖着吐出来的:

  “其旗号……旗号是……”

  “‘抗金先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