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那刺耳的“替身”-《努力成就不一样的人生》

  引擎的咆哮被帝景园厚重的铁门隔绝,

  世界再次陷入沉默。

  劳斯莱斯幻影悄悄地滑进了车库,就像它来的时候一样。

  顾淮深率先下车。

  高大的身影融入了大厅寒冷的灯光下,

  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停顿。

  他直接穿过空旷豪华的大厅,走向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清晰、稳定、冷漠,就像一个无情的节拍器。

  林晚几乎摇摇晃晃地推开了门。

  经过几个小时的站立和行走,脚下全新的高跟鞋已经成为折磨人的刑具。

  脚踝疼痛,脚趾挤压疼痛,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扶着门的边缘,勉强站稳了。

  晚宴上那些刺耳的讨论,轻蔑的眼神,

  林薇的话,像淬毒匕首一样,

  依然在脑海里疯狂盘旋轰鸣,撞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管家陈叔叔就像一个设置程序的影子,默默地出现在她身边。

  “林小姐,请回房休息。”

  他的声音平坦无波,眼睛扫过她略显尴尬的裙子和苍白的脸,

  没有询问,没有安慰,

  只有公式化的指示。

  林晚没有力气回应,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

  拖着似乎充满了铅的腿,一步一步地移动到电梯里。

  冰冷的金属轿厢把她送到三楼,

  走廊里厚厚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

  但放大了她胸部沉重的心跳,就像鼓一样。

  推开冰冷的雕刻木门,

  她巨大的“牢房”依然空旷、豪华、无温。

  空气中昂贵的香味只让她此刻感到恶心。

  她反手关上门,背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完全松弛,

  沿着光滑的门板慢慢滑到同样冰冷的地板上。

  在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光依然明亮,却再也照不进她眼中的黑暗。

  林薇美丽恶毒的脸庞,顾淮深冰冷的眼神,名人们毫不掩饰的嘲笑。

  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在她的脑海里反复撕扯。

  “她只是个替身……”

  “顾先生的品味真的回归自然……”

  “不要妄想不该得到什么……”

  每一句话都像一个烧红的烙铁,在她心里烫伤。

  屈辱、尴尬、愤怒,还有一丝她不愿意承认的尴尬,

  被戳穿伪装后,就像汹涌的毒液,在血管里奔跑碰撞,几乎撕裂了她。

  她突然低下头,双手捂住脸。

  晚宴上的平静和属于“顾太太”的一点可怜的体面完全崩溃了。

  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压抑的呜咽声溢出手指,破碎而绝望。

  热泪涌出,瞬间浸透了手掌,也晕到了脸上薄薄的精致妆容,被别人涂抹。

  她就像一只蜗牛,剥去了所有的保护壳,

  赤裸裸地暴露在这个冰冷无情的世界里。

  我不知道我哭了多久。

  眼泪似乎干了,

  只留下眼睛灼热的疼痛和胸部麻木的空洞。

  我的喉咙像火一样干燥。

  林晚撑着冰冷的地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向巨大而寒冷的独立浴室。

  打开磨砂玻璃门,里面的奢华再次刺痛了她的眼睛。

  巨大的双人按摩浴缸,像新的意大利大理石台面一样光滑,

  镶嵌着巨大的金边镜子,以及昂贵的洗漱用品,摆放整齐,她无法命名。

  所有这些都在默默地嘲笑她的不合适。

  她拧开巨大的金色水龙头,冷水倾泻而出,

  砸在同样冷的白色大理石洗脸盆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林晚俯下身,双手放在冰冷的桌子上,看着巨大镜子里尴尬的自己。

  她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斑驳,眼睛红肿,头发凌乱。

  黑色的裙子衬托出她苍白的脸。

  她拿起冰冷的自来水,一遍又一遍地倒在脸上。

  刺骨的凉意让她发抖,但她根本无法冷却内心的灼痛和屈辱。

  水流沿着她的脸颊和脖子滑落,浸湿了她胸前的裙子,留下了深色的痕迹。

  她用力揉了揉脸颊,似乎想把不属于她的脂肪粉和恶意的眼睛和话语擦掉。

  水声掩盖了浴室外的动静。

  直到水声休息,她才隐约捕捉到一丝声音。

  是男人的声音。

  低沉,熟悉,有一种她从未听说过的,近乎温和的语调。

  声音似乎是从二楼书房的方向传来的?

  书房的门好像没关紧?

  林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枪。她突然关掉了水龙头。

  浴室里只剩下她沉重的呼吸声和滴水声。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浴室门口,侧耳倾听。

  声音更清晰,穿透厚重的墙壁和门板,

  带着奇怪的穿透力,清晰地钻进她的耳朵。

  “……我知道,薇薇。”

  这是顾淮深的声音。

  这不同于对她说话时的冷淡命令,也不同于晚宴上的公式疏离。

  此刻,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安慰?甚至温柔?

  林晚全身的血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薇薇,薇薇!

  “嗯,她今晚也在……”

  顾淮深的声音继续传来,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是的,她就是林晚。”

  林晚的心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抓住了,几乎不得不停止跳动。

  她?

  林薇在问他关于她的事?

  她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了一小步,背靠近冰冷的浴室瓷砖墙,

  冰冷的触摸让她颤抖,但不能阻止她继续听。

  短暂停顿后,顾淮深的声音再次响起,

  依然是那种平淡甚至漫不经心的语气,

  清晰地一字一句地敲打着林晚摇摇欲坠的神经:

  “她只是合同妻子,你不在乎。”

  轰炸!

  林晚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完全炸开了!

  巨大的耳鸣瞬间淹没了所有的声音!眼前耀眼的白光让她几乎站不稳!

  “她只是合同妻子,你不在乎。”

  原来,他亲自承认了。

  这不是别人的猜测,也不是林薇的恶意中伤。

  是他,顾淮深,亲口而清晰,

  在他心中的白月光下,判断了她的身份和地位——一个用金钱买来的工具,

  为期一年,召之即来!

  此时此刻,林薇的“替身”毒刺得到了最冷、最权威的证实!

  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比刚才的冷水刺骨了几千倍,

  瞬间从脚底渗透到全身,深入骨髓!

  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巨大的屈辱感像海啸一样彻底淹没了她,几乎窒息了!

  结果证明,她在晚宴上所有的尊严,她所有的尴尬和蔑视,

  在他看来,甚至不值得对林薇做出更多的解释!

  一句轻盈的“不在乎”,将她完全钉在耻辱柱上!

  她的存在,她的感受,她的痛苦,在林薇面前,不值得一提!

  “砰!”

  沉闷的声音。

  林晚突然恢复过来,发现自己失控地打在冰冷的浴室瓷砖墙上。

  指骨传来剧烈的疼痛,皮肤瞬间红肿破皮,渗出血丝。

  但是这种皮肉的疼痛比心脏完全撕裂、血肉模糊的伤口微不足道!

  她看着镜子里红红的眼睛,苍白的脸,

  像一个凶猛的鬼魂,看着手上耀眼的鲜红色。

  一种无法控制的、暴力的冲动在胸部疯狂碰撞!

  她想尖叫!

  想冲出去!

  想问他!

  想撕掉这冰冷的一切!

  然而,剩下的最后一丝理智却把她拉了下来。

  合同……父亲的生命……50万……停止治疗……

  这些冰冷的话语就像一条沉重的锁链,

  瞬间勒紧了她濒临崩溃的神经,

  压回了她所有汹涌的愤怒和绝望。

  她不能。

  她没有资格。

  她只是一个……“合同妻子”。

  门外,顾淮深似乎已经结束了电话。

  脚步声隐约传来,然后是书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整个世界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林晚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身体慢慢滑落,最后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她蜷缩起来,双臂紧紧地抱着颤抖的身体,像一只受伤的被世界遗弃的野兽。

  泪水又涌了出来,

  这一次,是无声的,冰冷的,带着彻骨的绝望和认命。

  镜子里,尴尬的身影模糊不清,

  只有瓷砖墙上,猩红的,慢慢晕倒的血迹,像一个沉默绝望的烙印。

  她把自己卖了。

  彻底销售,一文不值。

  在这个金笼子里,她连一个“人”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合同妻子……“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