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丝雀入笼-《努力成就不一样的人生》

  手术室门顶耀眼的红灯,

  像悬在深渊上的血色眼睛,亮了六个小时。

  林晚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木偶,

  蜷缩在走廊里冰冷的塑料椅子上。

  消毒剂的味道混合着恐惧和一种不真实的麻木,缠绕着她。

  每次沉重的门轻轻响起,

  她的心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紧紧地握着,几乎停止了跳动。

  直到红灯终于熄灭,变成了柔和的绿色。

  外科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如释重负的表情走了出来。

  林晚几乎扑过去,腿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林小姐,手术很成功。”

  医生的声音就像天籁之音。

  “你父亲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接下来,他需要在ICU观察大约一周。

  如果情况稳定,他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巨大的狂喜和虚脱感瞬间席卷了林晚。

  她的眼睛是黑色的,她的身体摇晃着。

  她迅速扶住墙,没有摔倒。

  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不是悲伤,

  而是灾难后余生的巨大冲击。

  她张开嘴,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不得不拼命地点头,眼泪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谢谢…谢谢……”

  她哽咽着,语无伦次。

  医生点点头:“有人已经全额预付了后续的治疗和康复费用。

  别担心。好好照顾你父亲。”

  预缴了?

  林晚的眼泪瞬间停止,狂喜如潮水般退去,留下冰冷的礁石。

  是顾淮深。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穿了短暂的温暖泡沫。

  就在这时,

  走廊尽头静静地出现了两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高大、面容冰冷的男人。

  他们径直走到林晚,步伐平静,带着无可争辩的压迫感。

  “林小姐。”

  以男人为首的声音平坦,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顾先生派我们来接你。请跟我们走。”

  没有询问,没有讨论,只有命令。

  他们就像两座沉默的塔,堵住了她所有的路。

  林晚下意识地回头看着封闭的ICU大门。

  父亲还在里面,生死未卜。

  她现在……要走吗?

  “我爸爸……”

  “顾先生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24小时护理,

  以确保林先生得到最完美的后续治疗。”

  保镖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没有波澜,

  好像在陈述一个与她无关的事实,

  “你在这里,没有实际的帮助。

  请遵守协议,并立即跟我们一起去。”

  协议。

  这两个字就像冰冷的枷锁,瞬间锁住了她所有的挣扎和不情愿。

  她签了卖契,用一年的自由换取了父亲的生命。

  交易已经开始,她没有资格反悔。

  林晚用力闭上眼睛。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眼睛里只剩下死水般的沉默。

  最后,她深深地看了看ICU封闭的门,

  仿佛她想把父亲的身影刻在心里。

  然后,她默默地弯下腰,

  捡起脚边洗过的白色旧帆布袋,

  角落里磨损严重——这是她从出租屋带出来的唯一行李。

  “走吧。”

  她的声音像叹息一样轻。

  保镖侧身让路。

  林晚抱着她唯一的旧帆布包,像一个被拘留的囚犯。

  在两名黑衣人的“护送”下,她默默地穿过医院院长的走廊,充满了消毒剂和绝望。

  无论你走到哪里,

  你都会吸引无数的好奇心、怜悯或纯粹的目光,就像背上的芒刺。

  黑色劳斯莱斯幻影,

  就像深海中的鬼兽,静静地停在医院后门的僻静角落。

  流线型车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寒冷的光泽,

  默默地展示了主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和力量。

  保镖打开厚厚的后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车内是另一个世界。

  顶级小牛皮座椅散发出淡淡而昂贵的皮革香气,与医院的气息完全不同。

  宽敞的空间几乎是奢侈的,屋顶是深星空的屋顶,一点星光柔和地洒下。

  林晚抱着她的帆布包,小心翼翼地坐了进去,

  感觉自己卑微得像一粒误入宫殿的尘埃。

  门无声闭合,完全隔离了医院的一切。

  发动机启动时,没有任何振动,

  只有一种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汽车顺利滑入车流。

  窗外的城市霓虹灯迅速倒退,

  五彩缤纷,编织着一个模糊的梦。

  林晚的脸反射在深色的窗户上,苍白,麻木,

  用眼睛看着窗外快速穿过的繁华街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就像一个被剥离灵魂的空壳,

  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向了一个未知的黄金深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驶离了喧嚣的城市,

  进入了一个安静而近乎不真实的区域。

  参天的古树覆盖着高耸的墙壁,环境像天堂一样安静。

  最后,汽车静静地滑落在两扇具有冷硬金属光泽的巨大雕刻铁门前。

  在门楣上,两个强大的烫金字在门灯下闪闪发光——帝景花园。

  铁门悄悄地滑向两侧,汽车驶入。

  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林晚本已麻木的心脏再次被狠狠抓住。

  宽阔的车道两侧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优雅的珍贵花卉和树木,

  远处甚至可以看到闪闪发光的游泳池轮廓。

  在车道的尽头,这是一座巨大而令人窒息的现代庄园别墅。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就像夜晚的黑色水晶,反映了庭院里的地灯,寒冷而豪华。

  车停在主房子的前厅。

  保镖下车,为林晚拉开车门。

  当他的脚踩在地上时,林晚感到头晕。

  脚下是从意大利进口的白色大理石,质地细腻,像流动的云。

  冰冷坚硬的触感从薄薄的鞋底传来,一直凉到心底。

  巨大的开放式高大厅,由无数水晶棱柱组成的巨大吊灯,

  从穹顶上垂下,形状复杂到极致,散发出明亮而冰冷的光芒,

  使整个空间像白天一样明亮,但没有温度。

  空气中弥漫着清澈、雪松、冷檀的香味,高级疏离,千里之外拒人。

  林晚拿着旧帆布包,站在这个极其奢华的寒冷空间里,又小又突兀,格格不入。

  她的帆布包甚至不敢完全放在光滑的地面上,怕弄脏。

  一个穿着剪裁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梳着光滑头发的中年男子悄悄地出现在大厅的一边。

  他的脸僵硬,眼睛锐利而冷漠,

  像扫描仪一样上下看着林晚,眼睛没有蔑视,

  没有好奇心,只有一种纯粹的评价来看待物品。

  “林小姐。”

  他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我是这里的管家,姓陈。欢迎来到帝景园。”

  他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张边缘有深金色线条的薄薄卡片,递给林晚。

  “这是你的门禁卡,权限已经设定。

  你的房间在三楼的尽头。

  请把它收起来。”

  林晚犹豫地伸出手,接过那张又冷又硬又重的卡片。

  卡片上没有个人信息,只有一个同样烫金的小“3”字。

  “顾先生呢?”

  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干得像砂纸摩擦。

  管家陈叔叔的眼睛平静地掠过她苍白的脸,

  语气一点也没有改变:“先生很忙。他通常很晚才回来或不回来。

  当他需要你出现时,他自然会通知你。”

  林晚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她不是女主人,甚至可能不是客人。

  她是一件物品,一个即将到来的道具。

  “在帝景园,林小姐一定要遵守以下规则。

  陈叔叔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就像在宣读法律规定一样。

  “首先,如果没有丈夫的允许,

  你不能进入任何区域,尤其是二楼的主卧区、书房和丈夫的私人空间,

  除了你的房间、公共走廊和一楼的餐厅。

  二是未经许可不得离开帝景园。

  第三,不要带任何外人进去。

  四是保持安静,不要打扰丈夫的作息和工作。

  第五,保持你自己和你所在地区的清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林晚怀里的旧帆布包。”

  在你房间的衣帽间里,已经准备好了满足你身份和场合需要的衣服和用品。

  请更换。

  符合身份?

  林晚低头看着洗过的白色牛仔裤和旧t恤,一种说不出的屈辱感涌上心头。

  陈叔公式化地问:“你的晚餐以后会送到你的房间。还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她有1000个和个问题。

  关于那个男人,关于今年,关于她想扮演什么角色。

  但看着管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林晚吞下了所有的问题。

  你能问什么?答案只会让她更尴尬。

  她低声说:“没有了。”

  “很好。”陈叔微微点头,“请跟我来。”

  他转过身,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清晰而寒冷的回声。

  林晚抱着她的帆布包,像一个第一次入宫的宫女,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跟着他。

  高跟鞋(她甚至不记得什么时候换上一双柔软的室内拖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

  几乎不敢发出声音。

  空荡荡的走廊两侧挂着一幅有价值的抽象油画。

  冰冷的金属和玻璃装饰反映了吊灯的光芒。

  整个空间巨大而豪华,但空旷而令人恐慌。

  没有烟花,更像是一个精心打造的冰冷的艺术展厅。

  乘坐无声观光电梯直达三楼。

  电梯门打开,是一条更深、更安静的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

  走廊两侧都有一扇紧闭的门,每扇门都很厚,很华丽,就像一个堡垒。

  陈叔叔停在三楼走廊的尽头,前面有一扇雕刻的木门,与其他门没有什么不同。

  他用手中的万能卡在感应区轻轻刷了刷,“滴”一声响起,门锁弹开了。

  “林小姐,这是你的房间。请把门卡收起来。”

  他侧身放开,没有进去的意思。“晚饭半小时后送到。

  请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晚安。”

  之后,他微微欠身,动作标准像尺子一样测量,然后转身,

  沿着厚厚的地毯默默离开,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林晚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带着昂贵的香味涌入她的心中。

  她伸出手,推开沉重的雕刻木门。

  转动门轴,发出极其轻微的声音。

  房间很大,很大。比她租的所有房子加起来都大。

  整体是冷高档灰白色调,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深灰色天鹅绒窗帘遮挡了一半。

  中央是一张尺寸惊人的大床,铺着看起来有价值的天鹅绒床上用品。

  一边是衣帽间,占据了整面墙,透过磨砂玻璃门,隐约可见里面挂满了衣服。

  另一边是一个独立的浴室,在磨砂玻璃门后面可以看到豪华浴缸和双人洗脸台的轮廓。

  房间的装修和家具极其简单豪华,

  每一件装饰都透露出精心设计的艺术感和惊人的价格标签。

  空气中弥漫着和外面一样清澈昂贵的香味。

  这里的一切都完美无瑕,冰冷精致,

  就像一家顶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样板间,只缺少一件事——人味。

  没有个人痕迹,没有温度,没有愤怒。奢华令人窒息,冰冷绝望。

  林晚抱着她的旧帆布包,像一个闯入不同世界的闯入者,站在房间的中央。

  巨大的空间使她更加渺小和无助。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犹豫了一下,伸手打开了厚厚的窗帘角。

  窗外是帝景园广阔的庭院夜景。精心设计的灯光勾勒出花园的轮廓。

  远处的城市灯光就像散落在地上的璀璨星河,繁华耀眼,美得不如世界。

  然而,这种极致的美落在林夜的眼中,却只让她感到彻底的寒意和无尽的孤独。

  她低下头,脚下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地反映了她苍白、疲惫、格格不入的身影,就像一个被困在华丽水晶球中的恶棍。

  后面,厚重的雕花木门,在她进来后,已经自动慢慢合拢,发出沉闷而决定的“咔嗒”声。

  落锁了。

  不是门锁的声音,而是她心门完全关闭的声音。

  林晚的身体微微晃动,背靠着冰冷的落地窗玻璃,慢慢滑到同样冰冷的地板上。

  她紧紧地抱着怀里破旧的帆布包,仿佛这是她与过去卑微但自由的自己唯一而脆弱的联系。

  巨大的水晶吊灯光芒四射,却无法驱散她身上的一丝寒意。

  窗外是璀璨的星河,窗内是金笼。

  她把自己卖了。

  卖给魔鬼。

  卖给这个用黄金、水晶和大理石铸造的冰冷华丽的笼子。

  泪水终于悄然滑落,砸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瞬间传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迅速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